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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侧头招唤谢芳过来见礼。
谢芳拈着帕子走近福了福,大抵认生的缘故,额上覆着一层密汗,嗓音低低的:“给太太请安。”
许母觑着眼睛把她从上自下打量,圆脸盘福相,身骨丰满,腰还算纤细,目光最后落至裙下的三寸金莲,“脚倒裹得好。”
谢太太舒展眉心笑道:“这足还是我亲自替她缠的,生肖也同廷彦的请人合过了,是旺财续香火的命!”
许母听得有些心动,朝许廷彦看了看。
谢太太暗戳谢芳的脊骨,“去,去,再让廷彦仔细瞧瞧你。”
谢芳偷眼瞥向那圈椅里坐着的清隽侧影,顿时小脸羞成一块红布,想到能与这般伟岸的男子同床共枕日夜相对,一颗心砰砰直跳,似要跳出嗓子眼儿。
足尖才欲要挪动,许廷彦却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许廷彦也没怎么看谢芳,显得兴致寥寥。
他向谢太太笑了笑,再朝许母噙起嘴角,“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妾之姿容,需姣好妩媚能入儿子眼即可,出身门第毋庸强求,还有烦母亲尽力挑拣才是。”
他话锋一转:“儿子从扬州陈家贺寿连夜赶回,一路劳顿颇为疲惫,容先告辞。”
许母看他眼底泛起青色,心疼地催促:“赶紧去歇着,一早吩咐厨房泡了燕窝开火炖着,现想必已浓稠了,我让赵婆子稍会儿给你送去。”
许廷彦颌首,给谢太太作一揖,转身离去。
谢芳胀头赤面地坐回椅上,指尖使劲搅缠着绢丝帕子。
谢太太浑身如蚁在爬,脸色虽然平静,满心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些年许廷彦在外的为人表现,她虽久居后宅却也是知根知底,他不同旁的高户子弟纨绔浪荡,其大哥顶事时就一门心思考科举备仕途,后其大哥瘫了,索性弃笔从商撑起家族生意,纵是因应酬常出入酒场,却洁身自好从不风流肆意。
她们这些富太太在茶园抹牌九听唱戏时,有意无意套过许母的话,晓得这廷彦身边连个伺候暖床的都不曾有过。
谢太太心底窃喜而暗自洋洋得意,她痴活半生看透爷们的诡心诡意,若不是对自家闺女死心塌地求娶,谁肯这般数年硬生生干熬。
哪想得自己闺女又出此番幺蛾子,让许母怒愤,阴阳怪气的话极快传到她耳朵里,还能怎么办,同老爷商量后便携着谢芳来赔罪。
她原有几分试探之意,还期许着许廷彦会义正言辞拒绝纳妾的提议,都熬过这些年了,再候个一年半载也不是什么难事。
瞧窗外日影才照花窗,再看已移上屋檐,时间这东西说它慢,其实也快得很,戏文里不也唱光阴似箭。
哪想许廷彦竟一口应允纳妾,还嫌弃谢芳长相不济,倒让谢太太措手不及,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深,这世间的男子变起心来,连时间都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