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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店、布坊……你个畜生还抽空去了趟听风楼歌姬洗浴的汤池……咳咳……昨日,恰逢炉中剑借道东都,苏少爷实在没辙便索性冒险请了这西秦剑客为助力,不想,那炉中剑陈打铁今日晌午便杀了蟊贼三人,找出了钱二两并送去了北疆。苏少爷为此总共付了几壶黄酒和一本剑诀,老夫可有半点说错?”
苏少爷早已酒醒,也彻底没了脾气,又犹自正色狡辩道:“太公说得分毫不差,不过孙儿去汤池……”
“住嘴!就问你可知错?”
苏长卿怒呵一声打断,府上又不曾短了银子,去趟听风楼还偷偷摸摸,丢人不是!
苏锦赶紧闭嘴低下脑袋,太公年事已高,汤池的事太过香艳,实在没有必要再提,不合适。
这竖子梗着脖子不答,博山侯打好了腹稿又不好再骂,停了好久才平静说到,“小时候你出生时,我还抱过,那时候就是个奶娃娃,软得很,也短得像个萝卜。我找人算过,那算命的说你逢五有难,命里早夭。混账东西,我把他杀了,肉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五岁失怙,十岁患疾,去年十五娘亲又染病新逝,苏少爷其实很想说那人算得真准,又不敢当真开口,联想太公护犊情深,心中默然良久也不知如何回话。
“钱二两柔弱并未习武,就算真与燕镇河有仇也不可能伤其八剑而能平安遁走。若她真有此本事,断不会落入区区几个买卖女娃娃的蟊贼手里,而且,钱二两被困芦苇荡在先,燕镇河遇刺在后,时辰也对不上。”
苏锦摇头,“不瞒太公,我也是见了那妮子本人才想明白,可不是她又能是谁?孙儿想不明白也还没来得及细想。”
“起来吧!”
博山侯扬了扬手继续说道:“想明白了也好,想不明白也罢,你只要知道恰逢其会的钱二两与燕镇河遇刺无关,她不在东都露面当了替死鬼便也算事了。要查,自该由刑部和陛下的影卫去查,与苏府同样无关。”
博山侯的话只说了一半,一个小小的钱二两,真有心要查,化成灰也能掘地三尺给挖出来。燕镇河遇刺只是由头,重要的,是他遇了刺就行。
“还有,你对那陈打铁的底细全然不知,竟敢莽撞雇人,四处抛头露面,我若是他,便会杀你拿了酬金,再把钱二两交出去领赏,还能顺势参老夫一本。”
“太公这您就不懂了,孙儿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不敢说,但眼光还是有的,何况习武之人,讲的便是一个‘义’字当头。”苏少爷傲然道。
博山侯瞪眼看着这乳臭未干的竖子,左右摸了几下愣是没找到犁耙,想想也就叹气忍了,他永远不会知道陈打铁的第八剑淬的谁的血。
苏长卿随手捡了瓣枫叶扔过去,说道:“你去城南平乐巷找一个叫董青蛾的老瞎子,那渔家女子可放心跟着学剑,还有,定要记住,你娘乃是贱妇,不许在人前多提!去吧!”
这老头不会聊天,难怪落得老无所依。苏少爷强憋着怒气,摇头晃脑一本正经说道:“太公这话说得,我娘要是贱妇,我岂不是成了贱种,我若是贱种,那我爹自然也是贱种,那我爹的爹也就是太公您……”
“滚!”
苏少爷捂着脑袋跑了之后,博山侯骂着骂着竟然开始发笑,身后有人问:“侯爷,鱼市坊的漏网之鱼都料理干净了,那炉中剑也平安出了东都界,听风楼还要不要继续查?”
博山侯摆摆手,“算了!本就跟咱们无关,查不查都无所谓了,死胖子想去云州,那就让他去吧,头疼的该是燕镇川才对。这小子跟他爹果然挂相,也是一个德行,好的坏的,都在于太过重情,也太容易相信人!”
“侯爷岂不是一样,不然为何囚自己在这方寸大的园子里。”
博山侯没有接话,推开房门走进去,抬手在泥墙上轻轻一按,地上随即弹起一张厚厚的木板,板下显现出长长的甬道石阶。
他弯腰下去,远远看见甬道的尽头灯火透亮,数之不尽的长明灯随风扑腾,每盏,又鬼火一般照亮着一张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