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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姐姐,对不起,是弟无能…’
‘娘是我太废物,保护不了姐姐…’
‘爹,你为何要娶这样的女人,你害死了自己却也害死了姐姐,我恨你!’
“咚咚咚~”
正此时,门外响起轻微敲门声。
黑暗里,阮大山盖着薄被,一动不动。
对面床铺的瘦猴已开始窸窸窣窣穿衣。
片刻,有套鞋子的声音,再然后瘦猴离开了床铺,蹑手蹑脚打开了房门,带进一缕寒意。
阮大山知道那个女人在外面,只是无论如何竖耳朵,也听不到她们说些什么。
“东家摸到底了?”
瘦猴低语。
“不重要了,管他什么来历,谁又能证明他来过!”
女子声音比三月夜更冷。
“啊,这…行脚商倒是无碍,只是阮二他…”
“与一大笔钱相比,他那点营生又算个屁,小崽子本就越来越不听话,一起处理了就是!”
“那小的这就去城门口候着,城门开了,立刻去找二当家?”
女子思索片刻点头,
“喏,这5两的新钞你且带着,当面交给‘二爷’,至于他会不会让‘脏爷’知晓,不是你我能决断的。”
“你与他分说,这条鱼够大,却不宜在铺子里动手,一波人安排在半道,他自己要来踩点劝他趁早,指不定这人什么时候就走了!”
“唉,小的记下了,东家瞧好吧,二爷若得了这笔巨款,何须再屈居那老头之下,连带着您也可以守得日出见云开!”
“哼,最好如此,老娘早就不爽这偷鸡摸狗的日子,瘦猴你此番做的好了,以后自有你的出头日!”
“东家,事不宜迟,小的这就出发!”
当第一缕晨光映射窗纸,陆长生已经起身,在梳妆台前画长剑的图纸。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尽管很轻却逃不出陆长生敏锐的六识。
在门口静默了一会,这才叩门,
“客人,我来拿图纸。”
陆长生打开门,小铁匠第一时间透过陆长生身体与门开的空隙朝里面张望。
“想看进来看就是,你自家的客房好奇什么?”
小铁匠还真就不客气,不等门开的更大些,便猫着身子挤了进来,随后就像在找东西似的,一处处地瞅。
陆长生也不计较他奇怪的举动,回到座位上继续作画,
“你来的早了些,再等片刻就好。”
小铁匠并不应答,一圈看下来后松了口气,还好,这位客人并没有糟蹋什么,一切如旧。
声音在陆长生背后响起,
“客人,你与其他人很不一样,一看就是个好人,干嘛要与那个坏女人纠缠?!”
“并没有。”
陆长生头也不抬。
“可,可那女人昨晚来了这里,”
小铁匠有些犹豫,声音越来越小,
“那声音院子里都能听到…”
“那是她自己在表演!”
陆长生扭头,一本正经,不管是母亲还是继母,这事他都该解释清楚,只为从心。
小铁匠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
“你相信了?”
陆长生有些诧异,这种黄泥巴掉裤裆的事,真要描述出去,鬼才信。
小铁匠点头,
“平日她房间也会传出声来,那个‘二爷’来了,会更吵一些。”
这年头15岁结婚都是常事,所以陆长生知道小铁匠懂,可这脑回路……
陆长生哭笑不得,反问道,
“所以你信我,就是因为没有‘更吵一些’?”
“也不全是,我就是觉得客人与我之前见过的人都不同,所以才同意你住我姐姐的房间。”
陆长生恍然,
“难怪这房间古怪,原来是姑娘家的闺房,可被我占了,那你姐姐可有住处?”
小铁匠避而不答,
“客人,你快离开吧,换个地方铸剑。”
“哦?”
陆长生挑眉。
“瘦猴半夜被那女人叫起,至今未归,大概是去城里找他们那个‘二爷’了。”
“与我何干,我又不曾碰她。”
这破事听弦外音就代表着麻烦,可就这么提桶跑路,我陆长生不要面子的吗?
也就是对自身武力有信心,否则陆长生跑的比谁都快。
“客人,‘脏帮’的那些人不讲道理的,既能与孔家本族扯上关系,又有县令大人作靠山,我知客人来历不凡,可强龙不压地头蛇,您还是尽快离去吧。”
陆长生对于这小家伙倒是起了兴趣,
昨日还是一副厌世叛逆相,这会却为他一个陌生人焦虑,试想一下,若陆长生真的走了,这小铁匠必然要吃挂劳。
却仍极力劝慰,足见其心地澄澈。
“让我猜猜,嗯,你爹不在了,你姐姐怕也是命运多舛,想来这与你这后母还有那什么二爷的脱不了干系…”
小铁匠双目圆睁,满脸难以置信。
陆长生心道,
‘果然,特么剧本向来这么写的!’
“那么再来说说你,恨透了她却无可奈何,能活着也就是因为还能替她挣些小钱。”
“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是你没能力反杀她一个妇人,而是你姐姐那边有羁绊,可对?”
小铁匠泪眼滂沱,却咬牙控制着不发出声来,
“那个老畜生都快50了,老婆小妾不知凡几,他们把我姐姐骗去当一房小妾,哪知根本不是,我姐姐去那老畜生家,不过3月便被虐待至死,他们还骗我说我姐姐是病死的,可怜我至今连我姐姐尸骨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呜呜呜呜…”
小铁匠终究还是哭出了声,大概是藏在心底的苦楚有了倾诉对象。
“若不是有好心的老主顾正好是给老畜生府上收夜香,只怕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陆长生还是低估了,原来这小子不做与蛇蝎后妈一命换一命的买卖,只是因为还有大仇未报,一直在隐忍。
可社会就是如此!
一心报国却因夫差迷恋女色,劝谏无果,最后落得自刎;
韩信如此助刘邦得天下,终究死于一群妇人之手,且死的极其惨烈;
下面升斗小民比窦娥还冤,比被当两脚羊吃掉还凄惨的事情比比皆是!
‘解放’前西藏还在敲开少女脑壳灌水银剥人皮骨…
小铁匠的这点遭遇才哪到哪?
自己的那些制度即便老朱,朱棣都去努力推行,民间匠造技术与民营集团遍地开花,也至多是将整体百姓生活质量提高而已。
可没有电视、电话、新闻头条的时代,注定社会底层有太多太多的黑暗是律法监管不到的。
华夏人一直讲究人情世故,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个地方县令的亲戚朋友有没有特权?
拔出萝卜带出泥。
寡妇能作出这般天怒人怨的事而逍遥自在,为何?
她有个姘头是地头蛇二号,
地头蛇二号与地头蛇一号一个利益体,
地头蛇一号与县令能打上交道,
仅此而已!
一条关系线最末端的都能有这样的危害,
这县令又会有多少亲戚朋友,拉扯出多少条关系线?
陆长生仰天长叹,
“唉,这世道就好不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