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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冷菁宜垂眸,她还以为是哪个流氓,一路上都做好干一架的准备了。然后她又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不就是流氓吗。
江延灼在路灯下看得很清楚,白兮兮的灯光映雪,她垂眸的时候眼睫毛像刺。
脖颈霜白像牛奶,有一部分被散着的黑发遮挡。而且……眼角似乎有些红通通的。
操。江延灼心里骂了一句。
“没什么事,我走了。”冷菁宜转身要走,江延灼开口:“别动。”
冷菁宜止步。身后有脚步声渐进的声音,江延灼从大雪中向她走来,黑发带雪,耳钻闪烁。
江延灼有些近视,刚刚没看清楚,现在走近了才能确定——
她的耳畔被刮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在冷白色的皮肤上尤为刺目,像是一件艺术品被划花了。江延灼低低地骂了一声,他没想这样。
他觉得有点烦,也有点后悔。
“疼不疼啊。”江延灼皱着眉。
冷菁宜回头:“什么?”
“我问你,疼不疼。”江延灼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句。
冷菁宜掀起眼皮,看着路灯下逆光的泪痣少年,轻轻地咬着下唇,声音带点委屈:“疼。”少女眉间带雪,眼睛含水,清冷又惹人疼。
江延灼滚烫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有些错愕。
“对不起。”江延灼的声音很轻,冷菁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冷菁宜眉毛挑起。
“对、不、起、啊。”江延灼京腔浓,一字一顿清晰咬字,也给人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可是冷菁宜听得出来,他真的在道歉。
而且这种人估计没怎么道过歉,别扭得很,像是冷菁宜在逼他似的。
什么人啊。
冷菁宜觉得莫名其妙,打一棒子给一颗糖的,八成有什么治不好的毛病。
“用不着。”冷菁宜叹了口气,“我是谁,哪里受得起你江延灼的道歉,我怕我明早就横死京城二中。”
“……你是祖宗。”江延灼插着兜,低头看她时黑发遮住眉,身后逆着光,高大剪影泾渭分明的好看。
冷菁宜觉得这是江延灼在骂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走了。”
“等一下,冷兮芮。”
“又干嘛啊你?”冷菁宜真的烦了,又不想太多表现出来,毕竟刚刚人家京城校霸给自己道歉了。江延灼把自己脖子上挂着当装饰品的围巾取下来,裹在冷菁宜空落落的脖子上:“冷。”
黑色的围巾,更衬得她冰肌玉骨。黑白两色相撞的时候甚至有些漂亮得刺目。
“我家就在附近,不用了。”冷菁宜没用过别人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况且这还是江延灼的。
“叫你拿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江延灼心下烦躁,这冷祖宗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那行吧。”冷菁宜放弃挣扎,“再见。”
江延灼看着冷菁宜从拐弯处消失,嗤了一声:“是个狠人。”
他拿出手机给家里司机拨了个电话:“我车坏了,来接我。”
晚上,冷菁宜把围巾取下来,坐在床上拿了干燥的纸巾,把围巾上被雪花沾湿的地方仔细擦干净。
眼皮一睁一合,不知不觉,她抱着江延灼的围巾睡着了……
第二天,路上有了一层不厚不薄的积雪。昨晚的雪已经停了,阳光照下来,化雪的时候空气都像结了冰。
冷菁宜到学校的时候,江延灼已经在座位上了。
她跟顾烟打了招呼,想起来,这好像是她冷菁宜人生中,第一次跟同学主动打招呼。余绯在给顾烟讲题,顾烟一脸“我不想听”的样子,冷菁宜觉得还挺可爱的。
冷菁宜走近后排,步伐突然一顿。江延灼坐在位置上没说话,脖子上挂着眼镜,没有戴着。从侧面看,鼻子一跟线似的挺。
冷菁宜想着是不是该感谢他还留着自己的小命。
“……”
她看了一眼时间,面瘫地坐下来,从淡紫色书包里拿出一个原木色的礼品袋,里面江延灼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
“咳咳,”冷菁宜清了下嗓子,“这位江同学,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围巾你还要吗。”
江延灼没回答。
冷菁宜顿悟,堂堂京城二中校霸,怎么可能还会要别人用过的东西呢。她明白地点点头:“懂了。”
江延灼皱眉:“你懂什么了?”
冷菁宜无辜地眨眨眼:“你不要了啊。”她看着围巾上面那个LOGO,想着这要是放到二手网上去,能卖多少钱。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了?”江延灼接过冷菁宜手中的袋子,“冷同桌,你可以不要这么自以为是。”江延灼特意咬重了“同桌”二字。
冷菁宜保持面瘫:“哦。”
围巾上有属于她的木质白玫瑰香气,很清冷也很淡,但是他清清楚楚地闻到了。
操。
早自习是英语老师的,过来讲昨天的回家作业。冷菁宜叹了口气,这次她有试卷了,不过他的同桌没有,桌子上空荡荡的。
而这位校霸一点都不着急,头磕在桌沿上,在课桌下面看手机,也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冷菁宜睨了一眼不远处同样低着头的银发网瘾少年肖泊亦,估计这俩是在联机。
冷菁宜一向没什么集体荣誉感,也没有什么互帮互助的同学友谊。但是看前桌余绯这么尽心尽力地带同桌,自己也莫名有了那么一点点责任感。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江同学,你想不想听课。”
江延灼懒散得很:“不想。”
“……”冷菁宜坐直,不听拉倒。然后她立刻把“互帮互助”这一条永久地在脑海里的笔记本上划去,去他娘的。
江延灼重新把头低下去的时候,莫名觉得不太对劲。
不对了。
他本来,是想欺负欺负这个同桌的。
可是现在自己他妈的在干什么?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