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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脸震惊的看向吕溯游。旁边一直闭目养身的‘缘空’,此时也睁开了双眼,一脸好奇之色。殷士敏确是依旧面无表情,不喜不怒、不悲不惊。
而台下李环也是被吕溯游的话给惊着了,环顾四周对周围众人说道:“他这般作答,真不怕被天下士子骂死么?”
还未等其他人回答,台上便传来声音。
殷士敏继续追问吕溯游:“为何?”
吕溯游眼睛微眯,说出了那震惊天下的一句话:“吾以为,损一毫利天下,吾不予也;悉天下奉于一身,吾不取也。”
话音刚刚一落,四皇子揭座而起,大声呵斥道:“放肆,你可知此话乃欺君罔上之言。安敢言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殷士敏倒还算镇定,反而向李凌行礼劝服道:“殿下息怒,即已事先言明,不以言,论罪,吾等当守此规。若殿下觉得不妥,真要论罪,臣下首当其冲。但在论罪之前,可否将此题继续进行。臣下也想听听,何以能说出此等惊世骇俗之言,万请殿下恩准。”说完又是深深一礼。
四皇子重重一甩锦袍前摆,继而落座,嘴里重重道出一声:“哼!本殿下还真想听听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没有说出。”殷士敏代表的是左相,况且之前业已言明,不以言论罪。李凌值得先压下心中怒火。
殷士敏见四皇子不在说话。清了清嗓子,示意吕溯游可以继续说下去。
吕溯游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吾以为,即存于世,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独立的人格。他人岂可一言决定别人生死。况且善与恶,从来都是难以辨别的。”
殷士敏听闻此言,微微一笑,眼神一转问道:“何为善,何为恶?若有人行善事,却害了数人性命;有人行恶事,却又救了数人性命。这又如何说?”
一旁王宽听闻此言,急忙插话道:“若是心怀善念行事,却无意害了别人,吾以为依旧是‘善’;心怀恶念行事,哪怕无意间救了人,依旧是‘恶’。”
此言说出,四皇子和其他三位评判都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只有殷士敏却罕见的皱了皱眉,但依然没有说话。
吕溯游面露不屑,心里暗暗吐槽:又是这种,意识决定行动及结果的老调长谈,真是没有丝毫新意。
于是吕溯游还不待殷士敏追问,便冲着王宽发问:“以王学子之言,那结果无非就是:种恶果,善人;种善果,恶人?这岂不是有违大道。”
王宽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想要反驳,但几次张口却又没说出什么。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一时难以辩驳。
吕溯游见此,心神一定,继续说道:“吾以为:功是功,过是过,立功当奖,过错当罚,功过岂可相抵?以恶念行善事,当罚;以善念行恶事,亦当罚。此二者不能混为一谈,纠缠在一起。”
王宽见此立即反驳道:“真如吕军师所言,岂不是心怀善念之人与心怀恶念之人都平等了。那岂不是为世上恶人涨了势。为善良之人行善事束了手脚?”
殷士敏听到此也是微微颔首,显然他也有此疑问。继而转头看向吕溯游,示意他回答王宽士子的疑问。
吕溯游微微一笑,似是早就知道会有如此疑问。这种事情在他脑海的经历中,屡见不鲜,他也曾想过许多。于是回答说道:“善恶本就难以分辨,为善之人,心里总会有生恶之时;为恶之人,也当会有愿意为善之念。
我曾常闻世间有一说法:有一善人一生为善,却在生命尽头之时,被意外发现曾经做了恶事;又有一恶人一生为恶,却在生命尽头之时做了大善事。而世人却谴责善人做了恶事,欺骗了他们。转而赞扬恶人,曾经有过行善之举,被他们所误会。此等事,屡见不鲜。这却是何故?”
见在场之人并未回答,一时陷入沉思。见此,吕溯游继续说道:“是以,如我刚刚所言,以结果论善恶,不可取;以意识论善恶,犹不可取。二者皆错,一个并不比另一个高级。”
王宽此时见吕溯游不仅反驳了他,甚至连他自己之前所言,都一起否定。但此时的王宽心中,却无一丝不虞,反而心里生出一丝敬意,执学生之礼向吕溯游请教:“请吕先生教我。”
显然此举,姿态放得极低。吕溯游心里也不由赞叹,这名叫王宽的学子,果然是君子之行。殷士敏也难得的看着王宽,满意的点头。
反观那四皇子李凌,此时却是脸色一变,庄严更是面色铁青。刘义、闻引脸色也没好看多少。只有那‘缘空’脸上更多的是好奇之色,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台下李嫣嫣对众人说道:“这王宽虽然来到临安不久,确是闯下了好大的名头,就连我也曾经听说过他的才名。有才学者,向来尽皆是些孤傲之人,听闻这王宽本不欲参加诗会的,是被庄严硬拉来为国子监撑场面的。没想到竟然会执学生之礼,向溯游公子求教,这可真是奇谈啊!”
而一旁李环,确是一脸担心:“这要是不能给出个令人家满意的答案,那才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你们说吕溯游是不是有些装的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