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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什衔从睡梦中醒来。周身荡漾一片熟悉花海，在那方浓墨晴空下，觅风而动，恣意渲染。
“嗨，你怎么睡着了？”程绎晗低低地笑，正趴在他身旁，眼底似有彩虹初现，“你刚才许愿了吗？我有很久没观过流星了，谢谢你带我来看。”
“我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吧。”什衔半睁着浅咖色的眼眸，流畅的下颌线轻动，慵懒随性地吐出几个字：“绎晗，我梦到了我的母亲……”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花影，透出清新的魔力：“金伯母在天堂见到你，一定很欣慰。”
什衔面露自嘲，直言道：“我做得还不够好。”
“那今后就不遗余力，做到最好。”
少年注视着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而后静卧在花田间平躺，夜风微凉，一时飘香四溢，岁月静好。
因为和家人汇报了行程，什衔和程绎晗在芸梦崖顶畅谈整晚，直到欣赏了美妙日出，才商量着下山。
下山后，天边破晓的光亮愈渐分明。程绎晗突然神色紧张地朝他看过来，什衔侧身迎上她的目光。
他诧异地询问：“怎么了？”
“等一等，什衔，你的瞳色……是不是变浅了。”少女轻蹙着秀眉，踮着脚尖，离他更近了，“之前不确定，现在我看清楚了。”
见他不答，程绎晗冷静地继续补充道：“那我说具体一点，你离开司训营前瞳色是深咖色，现在是浅咖色，使用预判时才会呈现晶蓝，我仔细观察过你，没戴美瞳。”
什衔表情微愣，离开的近四年，他太执着于求医问药了，竟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紧接着，面前的少女追问道：“你视觉上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我看得很清楚。”他略微停顿了几秒，又再度启唇，眼底盛满微阳的暖，“比如说，你现在的眼神，特别像纯紫色的鸢尾花点缀着繁星。”
少女粉颊微红，逆着晨曦的光影。
程绎晗忘记了当日，是怎么与什衔分别的，只隐约记得，身着白衣的少年勾着笑，在她耳畔留下清寒沉音，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晰：
“况且就算我视觉出现问题，也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脸。”
——
回到什府后，什衔对着镜子哑然。
再次确认了程绎晗所说“瞳色变浅”的事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后，脑间一个特殊的想法，赫然冒出。
他好久没做预知梦了，但每次预判结果都很灵验，通常要比平时动用预判能力时，更为确切。
这次梦境中还有母亲，那个叫绘梦契子的人……真的存在吗？
他果真如梦中所说，有办法治好他诡异消失的听觉？
所谓的未来时空，新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多重疑问交织在一起，他的想法似乎更加坚定了。
什衔翻开手机，目光扫到某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铃声响了几下，就被接起。
另一端，坐在沙发上的云夜谌，语气惬意：“衔，你不是忙着带我表妹出门约会？怎么还有空打电话给我。”
“先别提这事，我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绘梦契子的人？”
“绘梦契子？你让我想想……他是十年前退休的洲际占星官啊。”
洲际占星官，每一任都表现得极度神秘，没有人看清楚过他们的样貌，行迹经常是来无影去无踪。
唯独每年向洲际司运庭，提供详细占星报告，需要解读时才会露面，就职默默无闻，身份在洲际却广受推崇。
根据以往经验，绘梦契子，极有可能用于代表该占星官的独特身份，而不是本名，因此找起来格外麻烦，且几乎无迹可寻。
云夜谌抬眸斜睨着墙面，稍作深思，蓦然道：“你问这个干嘛，我帮你调一下资料……啊，你母亲去世前一晚，这位占星官就宣布下岗了。”
恰好是十年前么……
“嗯，我知道了。”什衔不自觉将左侧手指微曲，神情凛然，不容置喙地低语，“谌，我想找到这个人，如果你有他的消息，请务必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