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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裕太后,誓言效忠清室。以后,又到东jiāo民巷拜访洋人驻京公使,并信誓旦旦的在《时报》上说:“中国数百年来号称专制,其实即专制亦不完全,致民人不知尊敬政fu,民人亦不明白政fu应担责任。现在所以鼓动人民,而民人乐从者,无非曰不纳税、无政fu耳。此亦由国无责任政fu,数百年于兹之故。
中国进步党中有两种人,一种主张民主共和,一种主张君主立宪。余不知中国人民yu为共和国民,是否真能成熟?抑现在所标榜之共和主义,真为民人所主持者也?中国情形纷扰,不过起于一二党魁之议论,外人有不能知其详者。故yu设立坚固政fu,必当询问其意见于多数国民,不当取决于少数。
上所陈外又各有利益,各有意见,学界、军界、绅界、商界各发议论,若任其处处各为一小团体,则意见不能融洽,或且发生瓜分之祸矣。
清政fu现在虽无收服人心之策,而已颁明宪法信条十九条,大权将在人民之手。故以限制君权之君主立宪政体与国民yu取以尝试而不论是否合宜之他种政体比较,则君主立宪实为经常之计。
余爱中国之民,较之共和党人主持急进者,有过之无不及。故我所兢兢者在改革之实行。明知所担责任宏大,顾余非为名誉权利起见,似yu为中国恢复秩序,意在有益于中国,使无bo折耳。
故余仍望和议有成,凡民人意在保全中国者,务使其各党满意,恢复和平,建设一坚固之政fu。余知国民意见明通,当不愿目睹其本国之破坏,故yu进共和党人与之筹议方略,使终战局,破除各种情意睽隔,而将从前种种不便于民者一概除去。
至各省纷纷独立,余视之与和议亦不甚睽隔,当时政fu之权力,既不能行于各省省会,其省会中必有数人宣布近于独立之政体,其实非全然独立,有数省权尚在保守派之手,则迹近中立耳。其题目在推翻专制,其目的在保守治安,保护人民财产,愈言共和,愈见中立。故余拟召集各省之人民,以研究此中国究应为何等政体之大问题。此问题既如此重大,故凡事应心平气和论之,不可靠一时之热忱。余之主意在留存本朝皇帝,即为君主立宪政体,从前满、汉歧视之处,自当一扫而空之。
尤有重大之问题则在保存中国,此不能不仰仗于各党爱国者牺牲其政策,扶助我之目的,以免中国之分裂,及以后种种之恶果。故为中国计,须立刻设立坚固之政fu,迟延一天,即生一天危险。余愿进步党人思邦国应至何等地步,与余通力合作,使各要事皆处置妥当也。
余之志愿既如是宏大,必有误解余意者,或且受四方之攻击,事非不知之,顾余不因稍受bo折,遂变更余最高应当之职,盖余之作为,为完全保护中国免于分裂也。”这话现在想来,完全就是扯蛋!
载沣一时觉得心灰意冷。当下摆摆手就想回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大清国早在太平天国那会儿,已经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了。朝中权臣,你放唱罢我蹬场,也只有慈禧老佛爷才能把这些汉人权臣玩nong于股掌之间,才支撑这大清国没有散架。如今,大清国除了那个死去的慈禧老佛爷,没有人能镇住袁世凯。罢了,罢了,大清国没得救了…………
看着载沣哆哆嗦嗦的chou风似的转身,良弼抬头急切的就大喊了一声:“王爷!”
载沣回头,弯着瘦弱的脊背,这位自诩“有书真富贵,无事小神仙”的糊涂潇洒王爷,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苦笑道:“还怎么?你们商量着办吧…………”
yu澜堂外,突然响起了庆王爷奕劻中气十足地声音:“事以至此,太后和王爷还在犹豫什么!”
几个人都是一震,就看见奕劻带着一身的雪粉大步走了进来。老头子雪白的胡子上沾满雪huā,暖帽顶戴上更是积厚厚一层,他两眼全是血丝,鼻子冻得通红,脸上神sèyin沉沉的可怕。
谁都知道他和袁世凯是一个鼻孔出气,虽已罢去总理,遇事还是喜欢参一脚,在朝野着实有很大影响力,这些日子以来,更是在隆裕面前,力保袁世凯能当重任,更名言,休令他人制肘。这“他人”指的不就是载沣良弼嘛。这,来者不善!
隆裕虽说是太后,终究是老太婆,脱了着身华服,和一个乡下老太婆又有何区别?早就悲泣的六神无主了,平时看他就是不顺眼,在如今无依无靠的时候儿瞧见奕劻,到是倍觉得欣慰,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哭道:“只要能让我们孤儿寡母有个下场,别bi得咱娘俩去煤山那棵歪脖子树上吊,他老袁要怎么着都随他。他要议和,就让他去议,只要能善待咱娘俩,国体是共和还是立宪,咱也不管了,也管不了…………”
隆裕明知道袁世凯不可靠,可是到了这没奈何的时候,以前咬得铁紧的腮帮子不许议和终于松口了,这时候请袁世凯设法,还有他途?索xing由奕劻去周旋,他虽说和袁世凯一鼻孔出气,可终究是姓爱新觉罗,满廷倒下,他也还能安乐的做逍遥王爷?他总会给他们孤儿寡母争取到一点有待权力吧?
听到隆裕金口松开,奕劻yin沉的容sè也舒缓了许多,接过太监送来的青铜兽首的手炉,暖和着冻得僵硬的手指。
“万万不可!袁世凯狼子野心,不知道他会谈出什么结果!”
隆裕不知轻重的金口一开,几个宗室大臣却是大哗。由着袁世凯去和南方谈判,袁世凯还不转身就把你们孤儿寡母卖给南方革命党!当初汉口大胜,挫折南方革命党锋锐,隆裕太后再把腮帮子咬铁紧,大臣们多少还有点指望,朝廷的名义根正着呢,袁世凯好歹还是臣子,君臣大义在这儿,袁世凯也只能做他的活曹cào,说不定满清皇室还有重掌权力的时候。还能剿灭南方匪党是不指望了,只要能像太平天国那会儿,划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朝野上下,正疯传着一个消息,说南方革命党正虚大总统之位以待袁世凯反正。怎么能够指望他?
可是南京失守,天下震动,这革命党人生生把人望绝路bi啊!
大清,是亡定了!
“再放权给袁世凯,大清亡国可期!”良弼大吼一声,红着眼睛,扑向奕劻,“你个hun账王八乌龟羔子,袁世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样帮他着想,良心让狗给叼了,你忘了祖宗,忘了自己姓爱新觉罗,看我不打死你…………”
想要撒泼的良弼立刻被几个与奕劻亲近的大臣给抱住,奕劻却是抢上前去猛扇他正反俩巴掌,毫不示弱的反骂道:“你有种,你有良心,也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能把南方匪党给灭了?”
“够了!”载沣实在疲惫不堪的挥挥手,“算了吧,老袁是总理大臣,这事让他去商量着办…………”
奕劻大声道:“如今这样的局面,就想着请老袁出面,老袁却未必会愿意。”
载沣的脸sè唰的一下惨白,袁世凯又要借机敲诈,满清最后的一点权力,禁卫军军权难保。
“他还想怎么着啊?这朝廷已经是他老袁作主了…………”载沣喃喃自语,最后他淡淡一笑,无比的苦涩,也就是嘴角牵动一下脸皮:“好吧,你们商量着办。”
奕劻的脸sè也好不到那里去,脸sè越来越yin沉。到了这个地步,载沣没有退路,他奕劻也没有退路,大清国也没有退路。让袁世凯篡了清,而北洋上下毕竟是受过满廷的恩,他们这些前朝遗族还会有一个下场。如果是南方革命党人推翻满清,那么他们旗人还有生路?在武昌,西安,南京,不知道有多少国族殉了清?那些汉儿可是把他们这些统治他们两百六十余年的旗人恨绝了的!南方党人吼得最响亮的口号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既然无谓的坚持,都不知道死所在哪儿,这个时候,唯有乞求袁世凯能给他们旗人争取到一条生路。他用低而yin冷的声音咬牙道:“王爷jiāo出监国摄攻王的大印,退回藩邸。太后申明家法,亲贵不得预闻政事。朝廷用人行政,均归内阁。”
一语既出,震得载沣身子又是一抖,真想就这样chou风倒下去,可是两只ji爪似的双手抖个不停,人就是无事,清清楚楚的看着,听着。隆裕mo个不停的眼泪,直yu晕倒,小皇帝更是哭得没有道理。
没有谁想到奕劻竟然敢疯狂若此!所有人只觉得yu澜堂内比起置身外头风雪里更冷。
良弼猛的嘶声力竭的狂吼道:“老庆,你疯了!王爷掌着禁卫军,这是我满人最后的一点兵权。王爷退归藩邸,我旗人还有什么依靠?亲贵不得yu闻政事,这个国家还姓爱新觉罗吗?”
奕劻回头,脸上肌rou都chou搐在一起:“连东郊民巷都传出话了,朝廷再制肘袁世凯,局势彻底失控,就不只是失南京这么简单了。难道你要看着大清亡国?”
“让袁氏当国,难道不是亡国!”良弼连连大吼。
奕劻同样大吼一声,打断道:“海军尽叛,天险已无,仅靠禁卫军,无法防卫京津,也无法抵御南方匪党。这等朝代更替,史书斑斑有载。哪个朝代,有好下场了?难道你就看着我爱新觉罗家去扑前明的后尘,等着被南方匪党杀到京城,爱新觉罗家从此断子绝孙…………袁世凯当国,咱们至少还可以谈谈优待皇室的条约…………”
这句话说得是如此之放肆,这一句话也是如此之有力量,震得良弼tui一软又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这是再现实不过的事实,他们拒绝承认而已,被奕劻赤果果的撕开,他们一时又该如何承受得了?载沣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大清早就不姓爱新觉罗,从洪杨之luàn那会儿开始。”奕劻凛然的站在那里,冷冷道,“我们没有选择了!”
yu澜堂内安静了半晌,最后才传出了隆裕泣不成声的声音:“一切就托付给袁总理内阁去议吧……只要能让咱孤儿寡母有个下场……”
良弼无神的望着屋顶,似乎想要看穿屋外的风雪。
载沣浑身冰冷,已经说不出话。
紫禁城中大雪在纷纷扬扬地下着,万物都在寒冷的夜中冻僵了,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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