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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
“你妈是病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施雅摇摇头,望向沈括:“陆臻一直都很不讲理,但沈括,你是讲理的人,对吧。”
沈括眸子漆黑冷寂,沉声说:“一命,换一命,我换她。”
说完这话,他迈步走到了悬崖另一边。
陆嫣拼命摇头,哭着喊道:“沈括,你要是敢过去,我...立刻跳下去。”
施雅身边戴口罩的男人立刻将陆嫣拉回来,同时摸出匕首抵住她的脖颈。
施雅冷声说:“遵守游戏规则哦,我让你死你才能死,我不让你死,你绝不能死,知道吗。”
陆嫣声嘶力竭地大喊:“沈括,你回去,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沈括望着陆嫣,满眼柔情:“小嫣,闭上眼睛。”
陆嫣已经跪在了地上,拼命地摇头,哭是哭不出来了,只有满心的恐惧。
“啊,这样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施雅灵机一动:“不如来玩点有意思的吧,让我想想,不如让开车的人蒙住眼睛,嗯,油门踩到底冲向目标,如果车能在目标的十厘米之距内停下来,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
“十厘米,这怎么可能...”
陆臻望着这里到悬崖的距离,肉眼根本难以估测究竟有多远。
睁着眼开车都不可能把握精准,更何况闭上眼睛!
修改规则,并非全然死路,但生路也是渺茫。
蒙着眼睛开车,一旦失手,就会同时丢掉两个人的性命。
陆臻望着施雅,愤声道:“你简直疯了!”
沈括知道施雅已经疯了,她眼睛发红,太阳穴暴起了青筋,已经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现在陆嫣的命握在这个疯子手里,稍有不慎,他将悔恨余生...
不,他应该不会再有余生。
“陆臻,你上车。”
“我?我怎么可能,我不行的,我没有方向感,我不行啊!”
“陆臻,我相信你,上车。”沈括目测着轿车与自己的距离,说道:“油门踩到底,然后心里默数到十三,踩刹车。”
陆臻不肯上车:“还数到十三,你他妈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啊!你算命啊你!”
“我让你上车。”
“既然陆臻不肯上车,那沈括,你跟陆臻换换,你来开车呗。”施雅摸着陆嫣的下颌,粲然一笑:“反正我相信沈括这么聪明,肯定是有办法保命的咯,陆臻就不一定了,你说对吗。”
陆嫣一口咬住了施雅的手,狠狠咬下去,施雅发出一身惨叫,甚至都听见骨头的响动了。
她满手鲜血,血肉模糊,疼得近乎晕厥。
“你他妈的...”
施雅愤然转身,冲沈括喊道:“你和陆臻换!你来开车!”
她要让陆嫣眼睁睁看着...看着最爱的人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的血海深仇,即便两人活下来,也是背负仇恨的一生,这可比让他们全部送命有意思多了。
陆臻毫不犹豫地朝沈括走去,站在悬崖边——“沈括,你来开车。”
沈括没有动,陆臻看到他袖下的手在抖。
他伸手按了按沈括的肩膀:“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比我优秀,我...我信你。”
沈括不敢再看陆嫣,他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很慢地...朝着轿车走去。
沈括站定在轿车门前,顿了几秒中,终于坐进了驾驶位。
戴口罩的男人扯下他的领带,紧紧蒙住了他的眼睛。
很快,沈括启动了引擎,深呼吸。
陆臻也在深呼吸,也紧张害怕,怕得都快要尿了。但是他不能露怯,他在沈括面前丢了一辈子的脸,这最后一次,在闺女面前,他想要当一次英雄。
“爸!”
陆嫣的哭喊已经声嘶力竭,腿肚子都软了,直直地往下跪,却又被施雅身边的男人拎了起来,按在悬崖边。
“小嫣,告诉你妈...我...我永远爱她,还有你...”
话音未落,沈括启动了引擎,轿车“轰”的一声,朝着陆臻疾驰而来。
“靠!老子遗言还没讲完沈括你大...”
他这句话刚喊出来,只听一声长长的刺耳刹车声,轿车在陆臻面前直直地停了下来。
“...爷的。”
这一切发生不过转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陆臻眼睁睁地看着轿车的车牌已经贴到了自己的小腿根...
十厘米...不,这特么连三厘米都没有。
可是,他们还活着!
沈括摘下蒙眼的领带,从车里出来,后背已经被冷汗全然湿透了,袖下的手疯狂地抖动着...
陆臻惊喜地奔向陆嫣:“小嫣!你爸福大命大!活着!”
然而下一秒,沈括却看见了施雅嘴角上扬的诡异微笑。
“福大命大?我看未必...”
她说完这句话,欺身上前,一把将陆嫣推下悬崖。
“下去陪我妈吧,这是你欠她的”
陆嫣脸上如释重负的微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散去,便看到她单薄的身子宛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入悬崖深渊。
而在她落崖的那一刹那,陆臻面前一道黑影闪过,沈括毫不犹豫追着陆嫣跳了悬崖。
“不!!!!!!”
陆臻扑倒崖边,满眼血红,伸手想要拉住他们,可是他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括和陆嫣跌落深渊:“不!!!!!!!”
男人那绝望的喊声回荡在整个悬崖谷底......
沈括抱着她柔弱的身子,将她的脑袋紧紧按入自己的胸膛。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
濒临死亡的边缘,陆嫣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无数回忆的碎片,陌生的、熟悉的...
那个穿黑T和粗糙运动鞋的少年跑过绿树成荫的操场,陆嫣小跑着,追逐着他的身影。
他手里的篮球落在了她的脚边。
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肩上,他忽然对她笑了:“小嫣,把它给我。”
陆嫣捡起篮球,用力朝他扔过去。
沈括接过篮球,再度扔到她脚边:“小嫣,把它给我。”
“干嘛一直让我捡球啊!”陆嫣抱着篮球,不给他了。
“那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我知道啊,你是沈括。”
“沈括是谁?”
她把篮球扔给他,球又滚落到了她的脚边。
沈括是谁...
舌尖轻触这个名字,熟悉感正在一点点回来。
她皱着眉:“沈括是...”
是那个站在铁轨上、指着火车说想要去南方看看的少年;
是那个对着天空大声喊着要和她一生一世的少年;
是第一次吻她、还会笨拙地咬到舌头的少年...
忽然,陆嫣脸颊有泪水淌过——
“沈括是...我的宝贝。”
*
陆嫣忽然睁开了眼睛,白茫茫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她眼角还有残余的泪痕。
她猛地坐起身。
陆臻趴在床边睡觉,忽然被小丫头给惊醒了:“哎哟你悠着点,吓老子一跳!”
“陆臻!我...我在哪里?”
陆臻按了按她的脑袋:“你叫老子什么?没大没小...”
“陆臻!”陆嫣攥着他的衣领,使劲儿摇晃:“是我啊!我是陆嫣啊!”
“我知道,你脑子摔坏了吧!”
“我是死了吗?还是在做梦?”
“你和沈括坠崖了,不过我闺女命大,被一截横出来的树枝挂住,没摔下去...”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
“医生说没有大碍,也不是昏迷,就是单纯的睡觉...”陆臻揉了揉小丫头凌乱的头发,说道:“你这一觉,睡太久了吧。”
“是...睡了好久。”
比一个世纪更加漫长...
“沈括呢!”
陆臻没好气地说:“死了。”
“啊。”陆嫣傻了。
“你吓她做什么。”简瑶皱着眉头,走过来,对陆嫣道:“沈括在隔壁,也刚醒不久,医生在给他做身体检查。”
陆嫣连忙下床,甚至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匆匆踏上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着脚丫子就跑了出去。
隔壁病房的玻璃窗前,她停下了脚步。
病房里,沈括的手臂骨折,被医生装上了支撑架,吊在胸前。
他脸上有被树枝和碎石划伤的口子,但看上去伤情不重,他正扶着病床,尝试着想要站起来。
阳光透入纱窗,照着他清晰而分明的侧脸,他转身的时候,忽然望见了她。
两个人隔着小窗,凝视彼此,不知过了多久,陆嫣已经泪流满面。
沈括那挂着伤口的嘴角,却笑了——“嗨。”
“嗨。”
陆嫣抽抽气,将脸傻了吧唧地贴在了玻璃窗上。因为她温热的呼吸,窗户渐渐染上了一层白雾。
沈括指了指边上半掩的门:“进来吗?”
陆嫣用力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我就...看看你。”
沈括笑了,坐在病床边,从容不迫和她对视着:“好,给你看。”
“沈括,你变得好老啊!都有白头发了。”
沈括凝望着她,呼吸蓦然一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忽然起身,绊倒了身前的小桌子也全然不顾,踉跄着跑出病房,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回来了...?”
陆嫣眼角渗出了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括按着她的后脑勺,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我一直有好好听你的话,我有健身,希望你不要太失望。”
人前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全部卸下。在心爱之人面前,他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年。
“沈括,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