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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手离去后,赵引弓并没有回到屋中歇息,明州军的将吏们此时大半都在各处巡守,堂上只有赵引弓一人,只有门口两名披甲持兵的亲兵侍卫。这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那两名亲兵赶紧转头往堂内看去,只见赵引弓脸色铁青,方才手中玩耍的玉如意已经不见了,地上却满是碎玉。看到这般景象,那两人立刻转过头来,仿佛堂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第二天,领兵攻取了诸暨县城的许再思回到刚刚回到越州城下,听说湖州水师被袭的消息,立刻赶到周安国营中。他可以说是最明白眼下湖州水师对于围攻越州的重要性的人了。古语有云:“南人乘船,北人骑马。”只要水上的优势在自己这边,吕方便可以从杭州源源不断运送军粮和援兵来,而自己就算一两次进攻受挫,也可以重整旗鼓,最后拿下越州城,可一旦舟师没有了,通过陆路运送军粮不但耗费巨大,而且在兵乱四起的浙东很容易遭到伏击。“千里馈饷,士一日不可再食”说的便是这个道理。所以他看到湖州水师只有一条船被烧毁,不由得举手加额,立刻把当值的军官拖下去打了二十军棍,然后命令他两日内一定要将那土垒修建完毕,决计不能再出半点差池。
几个月来的被围攻、解围、破城,现在又被围城,越州城中的百姓们已经麻木了。街上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虽然是阳光普照的白天,偶尔走过的巡逻明州军士,带起一阵阵尘土,军器的碰撞声在坊间回荡,好似鬼蜮一般。
胡真行走在街上,身后跟着两名旧部,他开门献城之后,赵引弓委任他做明州军中的一名虞侯,统领五百兵,算得上是极为看重的。胡真却坚决不接受,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战乱的生活,正准备向赵引弓告辞,领着旧部和收养的孩子回到故乡,躬耕田亩,以求自保便是了。可随即武勇都便挟持着降兵到了越州城下,四处兵荒马乱,没奈何他也只能留在城中,眼下他和数十名旧部便成了一个两边不管的状态,旧日的长官自然是没人管他,明州军没有赵引弓的命令,也没有来管他,幸喜俸禄柴米倒是半份不少,朔望日都有军士送到宅中,胡真也就硬着头皮收下了。
胡真过了福兴里,眼见到了前面左拐,便到了自家的住处,这时右边的坊墙后传来一阵尖利的呼救声。胡真赶紧快步跑到不远处的坊门前,那宽厚的坊门却是大开着,刚进来便看到一具尸首躺在血泊中,翻过来一看,却是看守坊门的徐老儿,脖子上挨了一刀,眼见的被砍断了大半,只虚虚的连着一层皮肉,双目园瞪着,也不知道死前看到了什么事情。胡真随手将其双目掩上,拔出腰间佩刀,带着手下,小心的往里面探去,刚走了十几步,便看到一个灰衣汉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胡真抢上一步劈胸抓住,掼倒在地上,当胸踏了一脚,喝道:“好个贼子,朗朗乾坤,竟然入室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汉子本惊魂未定,被摔倒在地,反而给摔清醒了,一把抓住胡真的腿,哭喊道:“冤枉啊,胡校尉,可不能冤枉了曲大,莫说小人没这个胆子杀人,便算小人有那个胆子,看门那个徐老儿挨得那一刀,尤其是寻常手段使得出来的。”
胡真听了一想果然不错,方才那一刀干净利索,便将人的脖子砍断,便是将人绑的结结实实的,瞄准了砍也难得很,若是手力,眼力都是稳到极处,也难以做到,如非是经年的老侩子手,便是沙场上磨练出的老兵,看眼前这汉子形容猥琐,分明是市井间的无赖汉罢了,如何能有这般手段,不由得踏在他胸口的腿便松开了。
那汉子见胡真放开了他,赶紧爬起来说明原委,原来这曲大本是越州城中的破落子弟,据说祖上也曾当过县令,如今早就败落了,平日里便靠变卖祖产和偷偷摸摸过活,可越州城这些日子连连围城,当铺里早就人满为患,路上又无行人,把这曲大可饿的两眼冒金星,这天他路过这福兴里,想要摸进去偷点吃的,可没想到进来一看都是死人。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宅院中传来一声惨叫声,显然是女子声音。胡真正要前去看个究竟,却被曲大一把抱住,正要挣脱,却听到曲大苦苦哀求道:“胡校尉,莫要去了,这桩事情你管不了,是明州军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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