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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王霨的身影处处闪现。
“既然如此,就让庆宗和严庄择机摸摸他的底细。”安禄山肥大的手掌重重一挥。
“诺!”高尚看出安禄山并未将王霨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名初登朝堂的少年郎君。可他却觉得,此子入京以来,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所作所为与其父王正见东宫党的身份有所差异,实在耐人寻味:“回信时得交待严庄费心查查。”
风吹草低,野花星星点点。
安禄山与高尚商谈如何瓜分缴获之时,距离他们万里之遥的河中,阿史那旸骑着一匹额阔尾高的白色大食马,飞驰在怛罗斯城南的辽阔草原上。簇拥在他周围的则是河中军的一众高官和三千名装备精良的轻骑兵。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水流淙淙、小河在望,阿史那旸忽然勒马停步,抚须吟诵。
“节帅,若某没记错,此诗乃三年多前的恶战结束后,时任安西掌书记岑参所赋。”河中长史兼葛逻禄小叶护谋剌思翰熟知汉家诗赋。
“当日为黑衣大食军围困于此地,若无节帅、王都护和李兵马使率兵来救,某怕是早已化身为缠草根的嶙嶙白骨。”河中判官窦屋磨重回当年战场,心有余悸。
“战罢沙场草犹绿,可怜碧血沃春泥!”阿史那旸一声长叹:“某走马上任以来,夜夜金戈铁马入梦,却始终不愿重游故地,实因当年之战太过惨烈!若非忽都鲁将会面之地定在此处,今日吾还不敢来此。”
“节帅,某虽不懂什么诗赋,却也觉得节帅所吟远胜岑判官。”
一片悼念昔日大战的庄重氛围骤然被这句阿谀奉承之词打断,窦屋磨忍不住扭头瞥了眼,发现拍马屁之人果然是监军鱼朝恩。
“令人恶心的阉人!”窦屋磨竭力避免脸上露出厌恶之态,心里却在不停地诅咒无耻的鱼朝恩。
鱼朝恩本是长安内侍省中一名不得志的内给事,因设立河中节度使时,内侍省有头有脸的太监都嫌河中过于遥远,不愿前来任监军,才让他抓住机会。
任职以来,鱼朝恩也明白自己人生地不熟,行为还算收敛,最多也就是借各种机会弄点小钱。但他有个令人作呕的毛病,为了拍阿史那旸的马屁而附庸风雅,使得河中军上下都不怎么喜欢他。
“鱼监军所言不免有点夸张,不过节帅的‘草犹绿’、‘沃春泥’俨然已有大家风范。”谋剌思翰与爱憎分明的窦屋磨不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
神情郁郁的河中节度副使高舍屯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厌恶鱼朝恩还是鄙视谋剌思翰。河中兵马使李定邦则始终默默守护在阿史那旸身侧,毫不关心诗赋的优劣。
“鱼监军之言过矣!吾不过忆起昔年苦战,随口感慨两句,如何能与岑判官这样的方家相比。某之诗文,较北庭杜长史尚不如,遑论岑判官。谋剌长史的赞词更是担当不起。”阿史那旸内心清明,并未被马屁拍晕。
“高节帅当年浴血沙场,在此地鏖战大食叛军,可朝堂上竟然有卑鄙无耻的小人欲图陷害他和李相,实在令人愤慨!”高舍屯有感而发、怒火冲天。
“高副使,某得知长安剧变,立即起草奏章为令郎和高节帅作保,但奏章还未发出便收到家书,说陛下圣明、慧眼如炬,令郎安然无恙,高节帅蒙受的冤屈已澄清,李相也未受王焊谋逆牵连。巨案已结,高副使何必再怨天尤人。”阿史那旸淡淡道。
“多谢节帅不吝援手!犬子在家书中盛赞素叶郡主、雯霞小娘子和霁昂郎君,若非他们齐心协力救护犬子,王焊一案恐将殃及高家全族。”高舍屯诚心诚意致谢。素叶居在拓枝城开有分号,高仙桂等人寄送家书甚是便捷。
“小女与仙桂郎君自幼相识,在庭州时就常一起狩猎、打球,为令郎奔波也是应有之义。”阿史那旸似乎随口回道,谋剌思翰听后若有所思。
“素叶郡主身世高贵,更深受贵妃娘子宠爱,犬子顽劣不堪,能与郡主为友已是天大的荣幸。”高舍屯也明白阿史那旸的弦外之音,委婉点明自己的态度。
“高副使过谦了。”阿史那旸轻轻一笑,不再多言。
“节帅、高副使,某元日赴长安觐见圣人,偶遇霨郎君新店开张,郡主和仙桂郎君都去捧场,甚是热闹。霨郎君还和京兆府暗斗一场,教训了目中无人、横行霸道的王准,实在厉害!”谋剌思翰有意揪住这个话题不放。<!-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