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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一处凹痕。龙泽希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他把手术灯挪近些,照亮整个工作台面。伤痕呈直线状,长度不超过一英寸,极浅,很容易被人忽略。他只在十九世纪被剥除头皮的人们的颅骨上见过类似伤痕,只是那些标本的裂痕和切口大都不在太阳穴的位置。但这并不重要。
剥头皮毕竟和精准的手术不同,任何状况都可能发生。尽管他无法确定这名乐市的受害者头皮被人剥除,但也无法排除其可能性。因为他最初发现时,她的头部已非完整无缺。作为战利品的头皮通常是整片剥除的,因此,很可能会连头发一并割除。
龙泽希垫着毛巾拿起电话,因为此时的双手不适合碰触任何干净的物品。他呼叫东方曜曜,一边等他回电话,一边继续刮除工作。没有发现其他伤痕。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其他部分完好无损,因为二十二片头骨中至少有三分之一被烧焦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十分钟后,他拉掉手套丢进垃圾桶,从皮包里找出一本通讯簿。这时,东方曜曜来了电话。
“你跑到哪里去了?”龙泽希说,压力让他怨气满腹。
“在餐厅吃饭。”
“谢谢你这么快就回我电话。”龙泽希生气地说。
“哟,泽希,你的电波一定在哪里迷路了,我刚刚才收到呢。怎么了?”
龙泽希听见电话那端一片喧哗,人们正在饮酒作乐,享用高脂肪高热量但美味无比的食物。
“你打的是付费电话?”
“是啊,顺便提醒你,我已经下班了。”他咕咚吞咽着什么,龙泽希猜是啤酒。
“我明天必须去趟乐市,有新发现了。”
“唉,最怕听你这么说。”
“我发现了新证据。”
“你打算现在告诉我,还是要让我整晚失眠瞎猜?”
他又喝酒了,但现在不是数落他的时候。“说正经的,要是大维博士有空见我们,你会陪我一起去吗?”
“博物馆那个玩骨头的?”
“我们一说完我就打给他。”
“明天我放假,应该可以安排出时间。”
龙泽希没说什么,只是盯着沸滚的锅,把炉火稍稍调小。
“那就这样吧。”东方曜曜又吞下一口啤酒。
“在我家见面,”龙泽希说,“九点钟。”
“我会准时报到。”
接着他拨了大维家的电话,铃声只响一声他就接听了。
“感谢老天!”龙泽希说,“大维?我是泽希。”
“哦!你好啊。”。
他时常因沉迷于对大众心智活动的研究而显得心不在焉。大维博士是最杰出的法庭人类学家之一,曾经给予他不少协助。
“如果你明天待在城里就再好不过了。”龙泽希说。
“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在铁道那里工作。”
“我在一个头骨上发现一处裂伤,需要你的帮助。你知道乐市大火案吗?”
“没有活人不知道吧。”
“很好,这么说你应该相当了解。”
“我十点钟才会到那里,那附近没地方停车,”他说,“几天前有人送来一颗卡了铝箔纸的猪牙齿,”他恍恍惚惚地谈论着手上的工作,“埋在某人的后院,大概是烤猪吧。当地法医还以为是命案,有谁嘴里挨了一枪。”
他忽然一阵猛咳,用力清着喉咙,龙泽希听见他在喝东西。
“还经常有人送熊掌来,”他继续说,“有些验尸官以为那是人的手掌。”
“我知道,大维,”我说,“一切还是老样子。”
差一刻九点时,东方曜曜就开车到了我家,因为他想喝杯咖啡再吃点早餐。今天他本该休假,因此穿着相当随意,牛仔裤、虹市探案局t恤和旧牛仔靴。逐年稀疏的头发向后梳拢,整齐油亮,就像正要带女友到牛排馆打牙祭的凸肚子老单身汉。
“我们要去牛仔竞技场吗?”龙泽希开门让他进来。
“你一直在挑剔我,我很生气。”
他说着瞪了我一眼,可我毫不在意,因为他并不当真。
“就像龙宁常说的,你看起来真的很酷。我有咖啡和燕麦片。”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我不吃鸟饲料。”他嘟囔着跟龙泽希走过客厅。
“可我从来不做又油又甜的面包。”
“要是你肯做,也不会找不到人约会了。”
“这我倒是没想过。”
“博物馆那个家伙告诉你在哪里停车了吗?乐市没地方停车的。”
“整个地区都没地方停吗?当地政府真该想想办法。”
他们走进厨房,金黄的阳光正洒满窗口,透过南边的树丛看得到波光粼粼的河面。昨晚龙泽希睡得安稳多了,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只是大脑负荷过重而麻木了。一夜无梦,真是万幸。
“我还留了几张上次进城发的VIp停车证,”东方曜曜边倒咖啡边说,“市长办公室给的。”
他也为龙泽希倒了一杯,像在吧台上推啤酒杯那样,把马克杯推到他面前。
“我猜想,你那辆奔驰的派头也许会使那里的探员以为我们有外交豁免权之类的。”他说。
“我想你也知道那里的情形,所有车子都装了轮锁。”
他切了块百吉饼,然后打开冰箱巡视存粮。
“这里有奶酪、烤鸡和熏火腿。”龙泽希拉开另一个塑料保鲜盒,“还有帕尔马奶酪——这不太适合你。抱歉,没有别的。不过我有蜂蜜,你要来点吗?”
“有甜洋葱吗?”他从龙泽希背后瞄着冰箱说。
“有。”
“瑞士奶酪、熏火腿,再加一片甜洋葱,正好是医生给的减肥菜单,”东方曜曜开心地说,“这才叫早餐呢。”
“不准加奶油,”龙泽希对他说,“我不得不狠心点,免得在你心脏病发作时不那么愧疚。”
“芥末酱就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