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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傅云宪从没对任何人许诺过自己是个温柔的情人,甚至都不是体谅的炮友,他对于这些漂亮的男孩子定位统一而冷酷,泄欲而已。

    而且他的欲|望很难得到满足,也因此有了恶癖,玩起人来花样百出。反正这种事就是愿打愿挨。傅大律师毫不怀疑自己的吸引力,他英俊,也多金,对待小情儿更是一贯大方,名表豪车随手就送,甚至诸如万源这样的原始股,也乐得让他的情儿沾光分享,转手就能净赚上亿。他的思维里这些上赶着倒贴的男孩子都该愿意,包括粉丝千万的红星郑世嘉,哪个不是一碰就倒了。

    所以有没有许苏,又有哪里不一样?

    脖子绞得更紧,始终没得到回应的许霖愈发感到恐慌与失望,他开始反抗,试图逃跑。岂料傅云宪发情跟发疯一样,跟禽兽没有区别。他眼睛血红,一下勒住许霖的脖子,将他摔了出去。许霖重重落地,后脑勺磕在茶几旁放置灯具的玻璃桌上,哗啦一声,好像骨头和玻璃一同碎了,脸都被碎片刮蹭破了。

    痛得眼冒金星,许霖一时爬不起来,爬着逃了两步,傅云宪已经压下|身来,强行把人拨转过来。

    挣扎中,傅云宪腕上的护身符勾在许霖的扣子上,一扯,断了。

    护身符由青金石珠子串成,断线之后珠子弹跳着滚了一地,噼噼啪啪的。

    珠子落地声瞬间将傅云宪彻底激怒,他拽着许霖的衣领将他整个拖离地板,高高扬手要给他一个巴掌,却在手掌即将落在他脸上的时候,突然止住了。

    许霖哭了。

    如同大三那夜的许苏,他的嘴角颧骨有些碰撞的淤青,哭得一塌糊涂相当委屈。

    《缘来是你》临近尾声,荧幕里一对嘉宾牵手成功,背景音乐特别悠扬温存。

    傅云宪像是终于回归了理智,他的眸中血色褪尽,露出难得梦幻而温柔的眼神。他跪在地上,一双大手将许霖完全抱起,拥紧他颤栗的身体,与他一同静静听完这首象征爱情的歌曲。

    然后他附在他耳边,柔声说,苏苏,别哭。

    节目结束的时候,傅云宪神志似已完全清醒,他坐靠在沙发一角,摸了根烟叼进嘴里,却没有点着。他低头慢慢拆去手上的纱布,方才动作剧烈,伤口又崩裂出血了。

    他刚刚发了疯,地上一片狼藉。

    将血淋淋的纱布扔向一边,傅云宪摇了摇头,嘲讽似的一勾嘴角。

    多少年没输过官司的傅律师,却在这里破了金身,尝了败绩。

    还是,不一样。

    任许霖无声哭泣良久,傅云宪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拍,让他自己回去。

    几乎同一时间,偌大一个中国出了两件事情,一是富商胡石银移民了,二是律师范明被打了。

    前者似狂风过境,举国震动,后者如石子入江,悄无声息,两者看似毫无联系,然而揪其发生的原因,却是同一个。

    关于胡石银的突然移民与资产转移,众说纷纭,其中一个比较靠谱的说法是,新领导人上任提出一个口号叫“平安中国”,宣示着国家拉开了重拳打黑的序幕,各地政府积极响应,已经出台了系列刑事政策。

    胡石银,道上人称“四爷”,手上血案累累,虽然早年已经洗白,但王朝更迭,必兴风浪。他还是怕。

    几个月前在g市,马秉元曾求傅云宪接过一个毒品案子,轻描淡写说是一个手下,其实犯事的正是他亲弟弟马秉泉。兄弟俩平日里各干各的,基本都是跟毒品相关的生意。跟马秉元明刀明枪地杀人放火不同,马秉泉自认干得更安全,也更有水平,他是“料头”中间商,也就是大量非法生产溴代苯丙酮,合成麻黄素再贩售给下家制造冰毒。据说,警方现场缴获的麻黄碱半成品达40吨,抓人时还有数名毒贩持枪与公安对峙,场面相当混乱火爆。这案子也跟蒋振兴案一样,由公安部督办,傅云宪嫌烫手山芋自己没接,倒牵了一条线,介绍他认识了专攻毒品辩护的范明。

    马秉元知道傅云宪为什么不接案子,说是术业有专攻,其实是他近些年有心撇清自己与黑道的关系。马秉元虽不满意,但也不好拂了胡四的面子,依旧在傅云宪面前装孙子,口口声声管他叫“爷”。

    这案子岂止必死,简直够枪毙个十几回。马秉元的诉求也很简单,先留兄弟一条命,以后再想办法慢慢捞出来。马秉元是g省最大的毒贩子,家里人民币摞得比山还高,范明想着大挣一笔,于是大话连篇,拍着胸|脯说自己公检法里头都有熟人,留一条命,妥。

    范明一开口就要了马秉元五百万,说是用来打点关系,实则自己就先侵吞一半。知道替黑社会办案务必小心,范明揩了油后,倒也不是一点力气没花,也往公安局与检察院里跑了无数次,然而看守所里,马秉泉的态度十分猖狂,数度挑衅前来提审的承办检察官,扬言要杀光对方全家,终于彻底惹恼了检方。再加上国家此时出台了重拳打黑的刑事政策,马秉泉与十余被抓捕的毒贩,除了狗咬狗互相检举揭发的侥幸留了条命,其余的一审全是死刑。马秉泉不服判决提出上诉,一个月的时间高院驳回,维持原判,又一个月的时间最高院就核准了二审判决,下达了执行死刑的指令。整个案子进程飞快,反正就是,死定了。

    直到最高院核准死刑之后,马秉元才意识到,自己被范明给坑了。

    怎么办,按照黑社会的思维,当然是以牙还牙了。

    据说,范明被堵在小黑巷子里揍了四十分钟,最后奄奄一息地被送进医院,定了个六级伤残,肾功能重度障碍,阴|茎都缺失了大半。

    胡石银移民后,马秉元上头再没人压着,已经以黑老大自居了。尽管对于嗜女成性的范律师来说,丧失性功能比死还残忍,但马秉元还是觉得不够。他弟的一条命没那么便宜,这事傅云宪也有相当大的责任。这么些年他把他当大爷供着,逢年过节地孝敬、鞍前马后地伺候,非但没见着对方好脸,关键时刻见死不救,还找了个水货替代。

    马秉元越想越气,又不敢在明面上与傅云宪过不去,于是打算再找傅玉致撒撒气,你害我弟弟吃了枪子,我也要让你弟弟不痛快,就算不能一命抵一命,至少解恨。

    马秉元亲自来了s市,正打算在傅玉致身上如法炮制一场围殴,结果却被人拦下了。

    拦他的人是许霖。

    许霖就是马秉元派到傅云宪身边去的。一来是谄媚讨好,反正人人都知道傅大律师喜欢这一挂的美少年,二来是他们还有些枝枝蔓蔓的生意上的关系,插个人在对方身边,省心又方便。马秉元盯着许霖看,发现他脸上青了大块,一张脸不见喜色,眉眼的弧度都是怨怨的,很有点我见犹怜的意思。这一看,令马秉元不得不承认傅云宪的审美真心不错,这类的长相不分男女都很招人,乍看之下一般般,多看两眼就觉得不与凡尘染,确实不同。

    这么想着,马秉元不自禁地就伸手去摸许霖带伤的脸,没想到被对方一巴掌拍开。

    许霖冷声道:“放规矩点。”

    他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全是初中毕业就在道上混的垃圾,智力极低。

    小小年纪气性倒还挺大。马秉元对男人不感兴趣,方才也就一时手贱。这会儿他嘴更贱:“谁弄的?傅云宪?床上弄的?”

    许霖扭过脸,不搭理对方,反倒盯着一只一直在眼前大摇大摆的奶猫。这是马秉元s市的一位朋友家里,郊区的别墅养了一群猫,这只橘色的小东西憨态可掬,不比别墅里的大多数猫自得其乐,它倒喜欢跑人眼前晃悠。

    许霖蹲下|身,试图友好地抚摸*猫的脑袋,但对方不领情,反而出了爪子,挠他。

    猫是一种相当不识抬举的动物。你近它却远,你待它千般好,它却视若理所应当,一扭头还跑了。

    许霖不喜欢猫。

    马秉元瞧对方这副样子,料定是还没能爬上龙床,嘲讽地笑了:“你不是说你的故事肯定能打动傅云宪么,怎么好像他也没看上你啊。”

    许霖依旧不接这话茬:“傅玉致是君汉的律师,我也是君汉的一份子,你要动他,我头一个不答应。”

    马秉元冷笑:“这还没爬上床呢,就护着自家人了?”

    许霖不看他,继续逗猫:“兄弟俩关系又不算亲近,你就算把傅玉致打成一级伤残,傅云宪也未必多心疼。”

    那猫又挠他一下,几乎见血了,许霖眉头皱紧,面容微微显得有些扭曲。

    马秉元说:“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弟阿泉的一条命就这么认了?”

    许霖说:“没让你认,是告诉你,打蛇打七寸,捅人也得捅软肋。”

    马秉元问:“软肋是谁?”

    许霖眼神幽幽地看着猫:“许苏。”

    马秉元对许苏还有印象,两人叔侄相称,关系不清不楚的,但看得出来,确实比旁人亲近。

    马秉元突然认了怂,碰了许苏,傅云宪真的会杀人。

    许霖仰起脸,微微勾了嘴角,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傅云宪要真问你拿人,你就死不承认,洪兆龙不是出来了么,你就推他身上去。”看出对方依然迟疑,他又激他:“胡四爷都不在了,马老大怎么还怕这怕那的?”

    “你咋知道的洪兆龙?”许多时候,马秉元都觉得这个看似文弱清秀的小孩骨子里相当可怕。像是一泓清水一览无余,其实你压根看不透他。

    “你们说了那么多次,我没聋又没傻,这还听不懂么。”许霖头又低下去,特别孩子气地跟猫打闹一阵,慢慢说下去,“也不必打他吧,各地治安情况不一样,在这里你们一群人打一个,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我看打个几针就可以。”

    “打几针?”马秉元皱眉,想了想问,“嗨药?”

    闹够了,白|皙手臂上多了几条抓痕,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许霖在那橘猫屁股上拍了一下,把那毛茸茸的小胖东西打发走了。他回头对马秉元很天真、很认真地笑了笑。

    “海洛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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