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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我走啦。”
一大早,雪宝就打扮的妥妥当当,准备出门啦。
陶丽华赶紧从饭桌起身:“我看看。”
雪宝一身粉红色的娃娃裙,斜跨着背了一只鹅黄色的心形儿小包包, 还戴着同样颜色的小黄帽, 交相呼应, 看起来可可爱爱一只崽。
陶丽华蹲了下来, 说:“我看看你装了什么。”
她打开雪宝的小包包,里面放了一块钱,还有一条手帕,一小卷纸, 都是出门用得上的。
陶丽华点头, 说:“嗯, 很好的。”
雪宝立刻就翘起了嘴角, 今天是她自己整理的小包包哦,她已经很能干啦。
“雪宝雪宝, 容熙,容雪宝。”外面熊宝甜宝一群小朋友的叫声响了起来。
雪宝立刻急了, 晃荡着小包包说:“妈妈快一点呀。”
陶丽华:“好好好。”
雪宝冲着饭桌还在吃饭的爷爷奶奶挥手:“爷爷奶奶再见, 妈妈再见。”
陶丽华一开门,小姑娘咚咚咚就往楼下跑, 陶丽华不放心的叫:“你慢点儿。”
雪宝:“晓得啦。”
话是这么说, 脚步一点也没慢。
别看今天是星期天,但是雪宝比以往出门还早呢, 小孩子, 忙得很。
“呦,家栋媳妇儿, 一大早就出门啊?”隔壁周大妈难得跟陶丽华打招呼,像是以前吧,陶丽华跟她打招呼,她要么装作听不见,要么扬着下巴微微点头,十分的骄傲。
几次三番,陶丽华也不会自找没趣儿,基本上见面彼此当没看见的。
不过现在嘛,周大妈老两口就是这一片儿的“大明星”,人家可是要出国的人了。
那能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吗,必然不一样啊。
周大妈可真是可了心的宣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像是以前就不对付的,她更是恨不得坐到人家的家里显摆。这个臭显摆的劲儿给容奶奶气坏了,在家里一直痛骂隔壁太嘚瑟。
容奶奶可是很不客气的,周家人想显摆,她根本就不让人进门的,所以但凡容家有人出来,周大妈都跟撵兔子似的窜出来,抓紧时间显摆几句。
陶丽华以前都没发现,周大妈这么好笑的呢。
是的,她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周大妈跟她显摆,她倒是觉得挺好玩儿的。
果然人如果见识过更低的下限,看待别的事情就能容忍很多了,呜呼!
陶丽华笑着回应:“周大妈,您这也挺早的啊,怎么,是今天有人看房?”
周大妈刚才还得意洋洋准备显摆呢,这脸色立刻就有点不好看了,她哼了一声,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赵桂香的儿媳妇儿,果然就跟赵桂香一个死样子,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陶丽华耸耸肩,进了门,容奶奶笑的脸上皱纹都明显了,说:“你这不骂人更气人啊。”
陶丽华无辜的很呢:“我就是真心的问一问。”
不是真心的,纯粹戳痛处,嘿嘿。
容奶奶笑着伸手隔空点点她,哼着小曲儿继续吃早饭,心情相当不错了。
容爷爷也带着几分笑意,不过大概是因为陶丽华提起房子的关系,他也开了口:“他家也是太狮子大开口了,难怪没人看房,也真是不知所谓了。”
容爷爷这话不好听,但是相当中肯了。
这可不是容爷爷对周家人有偏见,算是一句人人都认可的大实话了。
不知所谓,形容周家一点也不为过。
就像是陶丽华想的那样,周家果然是要卖房子的,像是这次周凡回来为的就是处理卖房子这件事儿。但是吧,他家要的也太贵了,一平方米,就要出了七百块钱的高价。
要知道,像是他们机械厂家属院儿去年有一家也是要搬走,当时是一平方米四百块钱,最后总价还抹了零头送了家具。如今还不到一年的功夫,坐火箭也窜不到这么快。
而且,房价本来也没有涨。
可是叫出了七百的高价,周家人还一副你们占了大便宜的样子,话里话外跟首都的房价对比,言道这边如何便宜。既然这样不着调,那自然是完全没有人看了。
而周家呢,他们手续办的差不多了,基本已经定下了要走的日子。
因此周家人很急,恨不能今天我叫出七百,明天你就来签约定下来。
而现在没有人看,周家就很气急败坏,一戳就恼火。
陶丽华笑着说:“谁不知道他家要走,就算真的要买也不急,等最后几天,看谁着急。”
容爷爷这时放下筷子,说:“其实价钱合适,咱们家买也是不错的。”
因为容家栋没回来,所以陶丽华也没多提这个事儿,打算等她男人回来再说。不过没想到容爷爷倒是说了这茬儿,既然说起来,她自然也是直白:“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还想等家栋回来商量一下呢。”
容奶奶给这两个人泼冷水,说:“你们想的倒美,也不想想人家要多少钱。这个价钱可不是我们负担的起的。”
隔壁和他们家是一样的大小,都是六十多不到七十平方米。这一算就要四万多奔着五万了。容奶奶咋舌:“这可是买不起。”
容爷爷意味深长:“你还真当他们这个价钱能卖出去?那不可能的。”
人家正常卖才四百块一平方米,他家急卖还想要七百,做梦吧。
陶丽华轻声:“反正我们不急的。”
她又补充:“再说,价钱合适就买,实在不合适咱们就不要,也不是非要在他们一棵树上吊死。”
容奶奶笑了出来,说:“有点道理,哎,你们还别说,咱们厂子已经四五年没有盖家属院儿了,早些年就说东头那边的空地是要留着盖家属院儿的,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个信儿。”
陶丽华也立刻看向了公公,他虽然退休了,但是知道的可不少。
不过如果不是能拿得准的信儿,容爷爷一般不在家里叨叨,不然空欢喜一场可不就不好了。
“这个嘛……”容爷爷拿起茶杯。
容奶奶急性子的抢过来,说:“一大早刚吃完饭喝什么茶,你说咱们厂子什么时候能分房子,这可是关系到你儿子的。如果真的能盖家属楼,分房也能轮到家栋和丽华了。”
容爷爷还不知道这个?
他看着容奶奶,抱怨说:“你这老太太也太凶了点,就不能等我拿把一下?”
容奶奶:“赶紧的。”
容爷爷睨她一眼,说:“我在家都没提,你还不明白?”
容奶奶一愣,陶丽华也呆住了,很多的,她轻声:“厂子最近没想盖家属楼。”
容爷爷点头:“哎,就是这么个意思,要是我听到消息,还能不回来说?既然没说,就是说明这事儿还没个头绪呢。不然我还能提买隔壁?能分房谁买房?”
这能省钱干啥要花钱?留着买肉吃不好吗?
这消息可称不上是什么好消息,容奶奶叹了一声,说:“你说咱厂子怎么就不着急呢。”
陶丽华也愁啊,不过她倒是劝着说:“现在不盖早晚能盖的吧,只要是厂子里的人,咱们等一等总是会来的。”
容奶奶嘀嘀咕咕:“这厂子领导也不为大家多考虑考虑。”
容爷爷:“就是原本考虑的多了,现在才不好办。”
他们机械厂算是沈城大厂,职工也多,特别是男职工就更多了。而男人成家立业,少不得需要房子,所以早先两三批盖家属楼,厂子领导为大家考虑,都是尽量多盖。
他们厂子的家属楼几乎没有别的厂子那种上百平的,基本都是几十平,大的八十九十,常规的五十六十,还有更小一点三十的。这样就保证了能在有限的地方盖得更多,也有更多人能够分到房子。
而早期分到房子的人多了,这几年厂子里进新人没有那么多,基本都是接班,虽说住房紧张,但是凑合也能住,这就导致完全没有分到房子的不是大多数,那这盖新的家属楼,就有点不合适了。
不是不能盖,但是怎么盖?
早期许多领导分的都是八十平,中层领导分的是六十多,现在给新职工分一百多平的?
而不盖那么大的,地方又在那儿,用了一半儿不用另一半儿也不好调整,而且这些年家属楼审批比较严格,这次批完盖房子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剩余地块浪费?
那还不如留着整块的。
所以现在不好抻头干这个的。
陶丽华听公公这么一分析,懂了,她感慨:“这干啥都有道道儿,那就不能领导去住新盖的大一点的户型,把原有的房子分给新职工?”
容爷爷摇头:“房子做过产权登记的,不好改。再一个,说出去不好听。”
领导还要名声。
陶丽华叹气:“我们这些小年轻想要分个房,也太难了啊。”
容爷爷容奶奶都心有戚戚焉的点头。
老百姓就是想有个家,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听公公这么一说,陶丽华倒是更想买隔壁的房子了,就是不知道隔壁什么时候能降价。
“家栋怎么还不回来啊。”陶丽华感慨起来。
还别说啊,陶丽华想着容家栋,容家栋也着急啊,他这出来一周了,哪里能不着急?
不过再着急,开车也得仔细着一点,他性子很跳脱,开车倒是稳。
林山难得与他唠嗑,说:“着急回家了吧?”
容家栋:“可不是?我已经连续跑两个长途了,在这么跑,我家闺女都要不认识我我这个爹了。”
林山睨了他一眼,说:“你这就夸张了吧。”
容家栋:“那有啥夸张的,我说的是实话。做家长的啊,不能长时间跟小孩子分开的。”
林山没有孩子,不置可否,其实他三十多了,但是一直没有结婚,甚至连谈恋爱也没有。倒是有些人对他表示过好感,不过林山似乎都不热衷。
实在是让人搞不清楚。
“我跟你讲啊,我……”容家栋又要长篇大论,突然停下了话茬儿,严肃起来:“车子扎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一点也没停,飞快加速,反而是继续往前开。
这个时候别说是容家栋,就连林山也紧张起来,他问:“还能坚持多久?”
容家栋摇头:“感觉不出来,尽量往前开。”
林山严肃:“你开出这一段儿,我来接手。”
林山车技比容家栋强一点,但是在这个时候可不敢贸然停车换人开,谁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他们。
这要是一般的小车子,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停下来了,他们这种大卡车,车胎厚重,反而还能坚持一段路的。但是能坚持多久,真不好说。
两人都严肃的开车,车胎被扎了还正常开车,其实想一想就知道不安全的,但是这个时候停车更不安全。只能向前。
容家栋冷静分析:“不是自制的大钉板,要是那种我们就能看见了。普通的话……也不会特别小,特别小的话根本就扎不破车胎。我估计是路霸常用的那种中等钉板,咱们这个车胎比较厚,就算被这种钉板扎了,估计也能扛个半个小时二十分钟,我们尽量往前开。”
林山回头看,果然,就见一台没有拍照的小破面包跟在了后面,不远不近的吊着。
他冷笑一声:“还真是有人跟上来了。”
他对路也算是熟悉的,说:“我记得前边有个村子,我们可以拐到村里,这边靠近马路的村子都有修车铺,我们一来可以修车,二来可以休整。他们总不敢光天化日的明抢。”
容家栋抿着嘴没说话,很快的,他说:“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从车胎扎了,他心里就有一股子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在林山说要开到村里之后达到了顶峰。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拒绝了。
林山惊讶的看着他,容家栋盯着前边,根本就不看后面的情形,说:“我们直接往前开,一定要把前边那个村给越过去。”
林山蹙眉,说:“我们车子如果顶不到那个时候呢?车胎有问题,这样开车很危险。再说如果真的一点也开不了了,停在荒郊野外是很危险的。”
林山分析的很常规,可就是因为常规,容家栋才不安。
他试着分析了开口,说给林山听的同时也是自己捋顺一下:“他们这样在路上搞小动作,都不会只抢小钱,肯定都是奔着咱们车上的东西来的。保不齐,还想抢车。而跑长途的货车司机,哪个不是熟手儿,一贯都是小心谨慎的,再怎么都有自己一套应对之道。即便是这样,他们还用常规的法子,显然是未必能成功的。既然成功率不高,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怀疑,他们就是要逼我们去村里的修理铺,如果他们跟最近的修理铺勾结呢。”
他认真:“其实不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担心什么的,如果真是想要劫个大的,不会留我们的,所以也不担心修车铺的事儿穿帮。要不然,他们那破面包车上只好能装十来个人了,干什么不逼停我们?”
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倒是说到了重点。
林山脑子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说:“你说得对,你加速开,我们赌一把。”
他抽出座位下面防身用的,说:“大不了就动手。”
容家栋嗯了一声,心里紧张的要命,虽然林山说可以动手,但是容家栋肯定是不想动手的,他家里还有妻有女呢,不到万不得已,真是不想拼。
如果把车子的货扔下去能阻拦这些人,他都恨不能这么干。
但是他知道林山肯定不这么干,如果他们内讧问题更大,只能统一。
而且,就怕有货这些人也不满足,还想抢车,毕竟一辆车价格不菲。
如果这些人真是跟最近的修理铺勾结,那么想改装一个车卖出去太容易了。
这么短短的时间,容家栋就想了很多,所以越发的谨慎,他们的车子开得很快,也就是十来分钟就过了前边的村子,不过车子倒是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面包车里的人叫骂起来:“草,他们他娘的是傻子吗?车子出问题不修理?”
“会不会是没发现车子被扎了啊。”
“不可能,他们这种长途车司机都比较有数儿。”
“我看不是的吧,你看他还在往前开。”
“不对,他加速了,肯定是知道的,知道的还不修车?不知道咱们村子有修车的?”
“村口有修车的牌子啊!”
“这个车里的司机太鬼了吧?我看他们是不放心进村。”
“那咋办?还追吗?”
“再跟一下。”
要说起来,容家栋的猜测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这些人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是打算在修理铺动手的,他们早就跟修理铺勾结了,如果在路上动手。想也知道这些大车司机一定会搏命反抗,他们就算是人多,也少不得有危险。
但是如果进了村就不同了,修理铺可以借口不能立刻修好,让他们住一宿,到时候夜深人静,嘿嘿。
所以他们前边做的这些都是虚张声势,不管是轧车还是追踪都是如此,都是为了逼他们尽快进村,可没想到,这辆车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了,竟然不走寻常路。
这么一看,倒是有点急了,小面包车里的人立刻互相交流起来:“怎么办!他们真不停车。”
“还继续追吗?”
“咱们人多,逼停他们。”
虽说面包车的马力可不如大货车,但是谁让大货车车胎扎了呢。
他们想要逼停大货车,还是可以的。
其中一个小个子有点怂了,说:“要不,咱们算了吧,这条路偶尔都有大车走过的,不会只有这么一个车的。何必拼了呢。”
“你可闭嘴吧。”
“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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