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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有个习俗,除夕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去灵昌山的庙里敬香朝拜。裴老爷子信佛,每年也是一次不落地去。
寺庙修建在灵昌山的半山腰,走了很久的石梯才到,庙里人山人海,到处都要排队。
豆豆黏裴砚承黏得紧,今天也一并跟了来。
小孩子没什么耐心排队,吵着要去玩风车。为了不影响别人,姚舒只好带着豆豆去寺庙外的平台上玩。
玩了没多久,姚舒突然一顿,肚子传来一股异样。
她蹲下说:“豆豆,你先跟着裴叔叔去玩一会儿。”
“为什么呀?”
“姐姐想去洗手间。”
豆豆十分童真地“哦”了一声,歪着头问:“姐姐是憋不住了吗?”
姚舒嘴角一僵,尴尬地点点头:“姐姐带你去找叔叔。”
“那好吧。”
姚舒拉着豆豆的手去找裴砚承,刚进入寺庙,豆豆就朝裴砚承扑过去,谁知下一秒他突然喊道:“叔叔!小舒姐姐拉肚子快憋不住了!让我来找你啦!”
豆豆的声音并不小,足以让旁边的人听清楚。
一时间,一旁前来敬香的人不约而同看了她一眼,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姚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亵渎了他们圣洁的菩萨。
她不敢看裴砚承的眼神,逃似的离开了那里。
然而祸不单行,今天寺庙的客流量大,厕所也排起了长队。等了许久,队伍依旧停滞不前,甚至有人在里面煲起了电话粥。
排在姚舒后面的阿姨看出她的异样,好心提醒道:“如果你急的话就去另一个厕所上吧,这里恐怕要等很久。”
姚舒眼前一亮:“真的吗?还有一个厕所?在哪里呀?”
阿姨伸手指了指。
姚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前瞬间一黑。
长长的石阶一直延伸到山顶,少说也有上百阶。
此时她真的很想问,为什么厕所要修在这么高的地方,难道就是为了让人们走个上百级石阶,然后满怀虔诚地蹲坑?
不过累一点总比在这里干等好。
姚舒心里暗暗抱怨,一边艰难地爬台阶。
有时候,某些感觉总是说来就来,丝毫不给人任何缓冲的机会。
肚子里的那股异样感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姚舒的额头渗出汗,艰难地站在原地,迈不动腿。
就在这时,越过重重人群,姚舒一眼就看到了裴砚承朝她这里走来。
宽阔的肩膀上披着一件长风衣,格外惹人瞩目。
叔叔怎么来了?
不一会儿,裴砚承已经走到她跟前,她强装镇定,叫了声“叔叔”。
裴砚承看了她一会儿,往下走了一级台阶,说:“上来吧。”
“什么?”
“你确定你现在还能走路吗?”
瞬间,姚舒的脸和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红。
然而生理反应压根让她来不及有多余的思考,硬着头皮趴在了裴砚承的背上。
他扣住她的腿弯,将她背了起来。
姚舒涨红着脸,靠在他质地细密的大衣上,像个鸵鸟似的一声不吭。
五分钟后,姚舒通红着脸从山顶的卫生间出来。
裴砚承站在外面等她。
“糯糯,你——”
“别说!”姚舒惊恐地打断他,“什么都别说!”
她已经没脸见人了,现在只想好好静静……
裴砚承忽然哂笑一声:“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去挂木笺。”
姚舒顺着裴砚承的目光看去,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松树挺立着。
树上挂着许许多多的木笺,木笺下面系着一根根红飘带,随风摇曳,美不胜收。
裴砚承:“祈福的,要试试么?”
姚舒点了点头。
拿着木牌,姚舒想了很久,在木牌上认认真真地写下:愿裴叔叔心想事成,长命百岁。
她刚写完抬起头,就看到裴砚承已经把他的那个木笺挂在了枝头。
她都没来得及看叔叔写了什么。
“叔叔,你写了什么?”
裴砚承没接话,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她。
姚舒撇嘴,没有再追问,踮起脚尖挂上自己的木笺,诚心祈祷——
愿叔叔心想事成,长命百岁。
所念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除夕夜当晚,万家灯火点亮夜空,到处都是一副阖家团圆的景致。
裴家的年夜饭很热闹,众多亲戚围坐在一起吃饭闲聊,笑声温馨而和睦。
姚舒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热闹的过年氛围了。
边吃边聊,一顿年夜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收场。
饭后,麓园老宅院内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豆豆拿着仙女棒开心地跑来跑去,姚舒捂住耳朵站得远远的。
裴砚承站在她的身后,从胸腔滚出一声闷笑:“胆子这么小?”
“我才不胆小呢。”
天空传来烟火爆裂的声音,她的声音瞬间被湮没在这场盛大的烟火里。
黑色的夜幕被一簇簇不断升起的烟火点亮,将黑夜照的犹如白昼。
今晚,是一年中烟花最盛大的时候。
原本在屋内攀谈聊天的亲戚听到烟火声,也纷纷走出来看热闹。
一时间,姚舒被挤在了人群的最后面,一颗颗脑袋遮住了她一半的视野。
还记得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豆豆也说看不见烟花,最后闹着要让裴砚承抱起来看。
此时此刻,她突然很理解豆豆的心情。
长得矮确实挺影响观看体验的。
姚舒伸长脖子,踮起脚尖——
腰部突然一紧,裴砚承直接扣着姚舒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姚舒大脑空白了一秒。
手下意识扶住裴砚承的肩膀。
鼻尖闻到他身上的烟草余味,姚舒红着脸低声说:“我又不是豆豆,不需要举起来看烟花。”
裴砚承恍若未闻,目光眺望远方,淡声开口:“看。”
“什么?”
“蓝色的烟花。”
姚舒抬起头。
却在下一瞬窥见意外的景色。
不止是蓝色的烟花,还有灯火万家,星河万道。
接连不断的烟花腾空、炸裂、周而复始。
落地窗上映照着烟火的影子,绚烂而盛大,在裴砚承的脸上落下明灭的、生动的倒影。
姚舒弯着眼睛笑。
在心里无声地说,新年快年。
乍暖还寒的三月,枯掉的枝头抽出嫩芽。一场春雨过后,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泥土气味和清淡的花香味。
百日誓师大会在三月如期举行。
三中每年的誓师大会都办得很隆重,除了邀请优秀毕业生代表,全体高三学生的家长也会受邀而来。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碧蓝高远,澄澈得看不见一点儿云。阳光温温暖暖地洒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偌大的操场上,绿草茵茵,主席台的两侧挂满的励志横幅。
誓师大会开始前,高三每个班都在操场排好队伍,等待走方阵。
姚舒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今天用黑色皮筋扎了个小马尾,后面有些碎发扎不起来,落在白皙的后脖颈。
排在姚舒身后的沈泽添看着眼前甩来甩去的小马尾。
盯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
姚舒皱眉回头瞪他:“沈泽添你干嘛拉我头发。”
他挑起轻佻的笑:“太无聊了,你那小马尾老在我眼前晃。”
“你幼不幼稚啊?”
沈泽添微微弯下腰看她,似笑非笑:“这么小气,拉一下都不行?”
“好啦你们别吵了,还是留点力气待会儿走方阵吧,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阮小妍用手扇着风,有气无力说,“我最近不是在减肥嘛,昨天晚上到今天只吃了一个水煮蛋,还是没黄的。等了那么久还不开始,我就怕我半路晕过去。”
姚舒:“你这样节食减肥对身体不太好吧……”
沈量凑过来,贱兮兮地说:“小妍阿姨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胖准备减肥了?”
“沈量你要死啊!”阮小妍抡起拳头打他。
沈量灵活躲开:“我跟你说你别乱来啊,我妈可在观众席那边看着呢!”
沈泽添:“你爸今天没来?”
沈量:“他去国外出差去了,今天是我妈和我舅舅来的。”
阮小妍:“小舒你呢?谁来陪你参加誓师大会呀?”
姚舒远远地朝主席台那里看去,两侧的观众席已经乌泱泱坐满了人。
离得太远,她没有找到裴砚承在哪里,但是她知道在那么多到来的家长里,有一个是她的叔叔。
姚舒的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是我叔叔陪我来的。”
另一边的观众席上,裴砚承和周耀刚刚入座。
裴砚承是和周耀是一起过来的,今天结束公司早会之后就赶到学校参加誓师大会,结束后还有个媒体访谈需要他出席。
操场上班级很多,所有学生都站在一起,每个人又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裴砚承的视线在操场上来回逡巡了一遍,没有找到姚舒在哪里。
周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望远镜,递过去:“裴总,给您。”
裴砚承稍顿。
淡淡瞥他一眼,没有接。
“你当是在看球赛?还用望远镜,亏你想得出来。”
被嫌弃了的周耀悻悻收回手。
操场的广播开始播放入场音乐,一个个方阵接连入场。
裴砚承在人群中寻找姚舒,然而伸长了脖子还是找不到她在哪里。
一旁的周耀拿着望远镜看着,嘴里念念有词:“裴总,姚舒小姐快入场了,已经在开始整理队伍了。”
裴砚承蹙眉:“在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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