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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给人不可能的希望,那样只会让他堕入无尽的黑暗。
人的一生,总有那么几个想抛开一切放纵自我的时刻。
向来循规蹈矩俨然可以被当成教科书的方早,偶尔也会因为一些不确定因素而情绪波动,无法自控。
她的不确定因素便是阿崇。
十八岁的方早已经褪去十五岁的稚气,她能读懂阿崇眼中的炽热,会因为他稍纵即逝的吻而乱了心神。
阿崇最终还是没有吃完那餐饭,他借口有事,提前走了。临别的时候,他又轻轻地吻了方早,这一次,是她的唇。
两人唇间都有花椒的味道,唇与唇的碰触,有些麻。
“小朋友,我先走了。”
方早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出厨房,又是怎么吃完那一餐的,她只记得自己像填鸭子一般往口中塞着食物——吃了什么、味道如何,皆不记得。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有发现对面的周声僵硬地机械地夹着空筷,唯一正常的是赵苍苍,她冷眼看着他们心不在焉地用餐,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慢腾腾地照常进食。
方早对食物没有概念,准备了一大桌菜,远远超过四人的分量,最后却在一片寂静无声中吃完了,只剩下一层红油汤底。
大冬天的,几人都出了一身热汗。
方早的嘴唇又麻又辣,她喝了一大瓶可乐,又走进洗手间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总算觉得平静。
她回到客厅的时候,周声并不在,只有赵苍苍与一室未退的余温。
“周声呢?”
“回去了,和你打招呼,你没听见。”
水声太大,她的确没有听见周声离开。
“你和阿崇在谈恋爱?”赵苍苍忽然发问。
方早讶异地抬起头,没有发现自己脸已经红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
赵苍苍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声音猛地拔高:“你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唉,算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劝你也没有用。算了,随便你。反正受伤也不是我的事!你可睁大眼睛!别被骗了!”
赵苍苍风风火火地进了房间,方早后知后觉,这才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似乎是生气了?
可她不明白赵苍苍为何生气,她此时没有办法思考,因为整个脑海,都被阿崇的吻所占据。
方早辗转反侧,一夜没有好眠。
她顶着黑眼圈准备去上课的时候,刚打开门,便对上阿崇神清气爽的脸,他手上拎着一袋早餐。
“早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开口。
方早问完又马上想起,阿崇昨天搬到了她们隔壁,随即想起那个吻,一下子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观阿崇,他没有一点不自然,将手中的三明治和牛奶递给方早,又问她去哪儿,得知她要去上课,便坚持要送她。
阿崇开的还是那辆黑色的大怪物,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直到他将车开到医学院楼下,方早才猛然想起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你有驾照吗?”
阿崇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盔中透出来,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猜?”
方早猜不出,阿崇又发动引擎扬长而去,留给她一个肆意张扬的背影。
好像只要阿崇一出现,所有的事情都会脱离轨道。
他们的关系从那个吻开始改变,可一切和两年前相比,似乎又没有什么变化。
阿崇租住在她隔壁的公寓,每天接送她上下课,闲暇的时间,他便开着摩托车带她到处玩。
他们去了维克图阿连市场,阿崇带着她在露天广场喝啤酒,带着她逛各式各样的小摊子。方早才知道,原来阿崇竟然会说犹太语,她在一个犹太人的小摊位看到许多泥雕小兔子,形态各异,虽粗糙却憨态可掬,看得她十分动容。可那个年迈的犹太人不会说德语,连英文也说不好,只会伸手比画。方早手舞足蹈和老太太比画了许久,最后还是阿崇轻飘飘的几句犹太语解决了她的难题。
阿崇的声音低沉,说起犹太语音调略高,认真的神情与平时大不相同。方早还在发呆,阿崇已经花了五欧元买了两只小兔子,一坐一蹲,十分可爱。
“怎么那么便宜?”
“哦,我和朱莉砍价了!”
“朱莉是谁?”
阿崇掂了掂小兔子,朝正在朝他微笑的老太太努努嘴:“就是她啊!美丽的朱莉,再见!”
方早看着阿崇的笑脸,觉得那个笑容太有魔力,连原先看起来凶巴巴的老太太都为之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