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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奇道:“不是还有一轮吗?”
“不用了。”百琴堂主人摇着头说道,“就算再来十轮,你应当也没问题。”
苏轼谦道:“我接触的曲谱比较多,总有能对上的。”
这是大实话。
基本常见的词牌苏轼都能弹上一段,诸多名曲更是烂熟于心。
主要是他们读书人就那么点爱好,平时聚在一起大多是聊聊诗文听听曲,可不就是比现代人接触的曲谱多得多吗?
百琴堂主人摇着头说道:“这一关根本不可能难倒你。”
古琴有三种音色,泛音、散音、按音,分别象征着天、地、人,她第一轮偏向于表现“天”,第二轮偏重于表现“地”,苏轼不仅轻轻松松听出她曲中之意,还直接来了个破而后立,“天”和“地”经他那么一弹仿佛瞬间开阔了。
技巧好的人好找,有这种胸襟、这种气概的人不好找。
苏轼也不是非要把三轮都比完不可,他好奇地询问:“那第二关是什么?”
百琴堂主人笑道:“第二关是‘八仙过海’。”
这却是个苏轼不知道的典故。
苏轼看向吴普,让吴普给解释解释。
后世那“八仙过海”的传说故事主要成形于元明时期,苏轼这个北宋土著不知道很正常。
吴普给他简明扼要地给他讲解了一番,说这一关就是让他们“各显神通”的意思,直白点说就是“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展示一下你借琴去做啥”。
这是一道主观题,发挥空间很大,但想拿高分不容易,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和阅卷官的脑回路一不一样。
苏轼却一点都不紧张,他的关注点甚至歪得挺厉害:“曹国舅竟是‘八仙’之一,那我岂不是也算是见过神仙的人了?”
原来按照后世的说法,八仙之中的最后一位竟是曹皇后之弟曹佾。
苏轼还真见过这位吊车尾“八仙”。
吴普无奈地把话题拉回来:“你准备弹什么?”
苏轼说道:“我觉得这琴就挺好的,也不一定要借那奔雷。不如我就用这琴弹唱一曲《水调歌头》好了。”
吴普知道苏轼性情洒脱,做事从来只凭喜好,既然他都说想用这把琴弹了,吴普自然不会逼着他挑战到底。
吴普表示无条件支持他的决定:“那好,你弹吧,我一会直接录下来给我妈就成了。”
两人商量好了,吴普就将苏轼的意思转述给百琴堂主人。
百琴堂主人一怔。
吴普想到自己还是托关系才约到这次奔雷挑战。
现在他们都劳动她老人家出面了,居然想半途而废,着实不太好意思。
吴普语气里多了几分歉意:“我这朋友他脾气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他弟弟为此不知伤了多少脑筋。”
苏轼和弟弟苏辙感情很好,苏轼每到一地都会给苏辙书信往来,时不时还写首诗或者写首词。
兄弟俩即使分隔两地,也时常隔空唱和。
所以苏辙是很忙的,一边要勤勤恳恳做官干活,一边要想方设法捞哥哥。
有时从新党手里捞,有时从旧党手里捞。
有时忙昏了头,还要被苏轼写信花上百字描述他新发现的美食并表示“这东西你肯定吃不到吧”。
比如他吃羊蝎子时就写信和苏辙说这种吃法贼好吃,就是家里的狗很不高兴。
因为连骨缝里的肉都被他剔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给他们留。
苏辙收到信那是又心疼又无奈,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吴普觉得每一只热爱撒欢的二哈背后,都有个无可奈何的牵绳人。
真是辛苦苏辙了!
百琴堂主人却不觉得苏轼的想法有什么不妥。她笑着说道:“不要紧,既然是以琴会友,自然是这位小友觉得够了就够了。”
两人交流完毕,吴普就让无人机找准拍摄角度,对苏轼比了个“可以开始了”的手势。
比起刚才的正襟危坐,苏轼这会儿已经和他面前的琴混熟了,整个人看起来悠然自在。
他十分随意地起了调,一首古意盎然、早已没人会弹的《水调歌头》就开始了。
那是三年前的中秋,他还在密州当太守,底下的人都很给他面子,陪着他痛痛快快喝到酩酊大醉。
酒到酣处,他忽然想起了几年没见的弟弟,于是叫人取来笔墨,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地写出了这首《水调歌头》。
他们兄弟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也都算长寿。
他活到了六十多岁,弟弟更是活到七十多岁。
有些事他自己做不了,弟弟也帮他去实现了。
所以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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