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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装作若无其事般,借着说话期间握着“紫鸢”的手。
就算脸能造假,手却不能。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双手,诸如手指形状、纹路、骨节都是不同的,更别提紫鸢因为常年做活,在拇指与食指的指腹都有薄茧,但这个“紫鸢”却是食指与中指一侧有茧。
细细找寻印象中的位置,哪怕是魏司承都没想到云栖居然细心到这个程度,谁易容的时候还会想到打扮手,再说这个打扮也用处不大,手指活动太多根本无法易容。
云栖直到与“紫鸢”告别,也仅仅只是嘱咐她好好养身体。
魏司承隐约察觉到云栖状态些许异样,但在她温柔的笑容中忘了自己的想法,还颇带着醋意地说道:“这一天你光是对着那群婢女热闹,心里可还有我这夫君?”
在云栖面前,魏司承越发习惯示弱。云栖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出去喊晚膳了,若细看能发现她在轻微颤抖。
魏司承有时候觉得云栖对其余人皆是守礼的样子,唯独对他态度那么多变,也是另一种在意了。
这种自得其乐的想法持续到他们即将入睡,今晚魏司承依旧搂着云栖,他像是在给云栖潜移默化地养成这个习惯。
云栖不会知道,自从上战场到现在,这么多年只有这几天他是熟睡的。
云栖乖巧地窝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她默默等待着,到魏司承快睡着时,才轻轻喊了一声:“王爷?”这是魏司承最没有防备的时刻。
魏司承含糊地应道:“怎么?”
“紫鸢的易容.面具做得还挺真的。”
“当然……唔,嗯?”魏司承瞬间睁开了眼,睡意全无,对上云栖那双清澈的眼眸。
云栖看魏司承的反应,惨笑道:“果然…”
云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甚至都不敢说这张面具用的是紫鸢真正的脸,这样易容后才是最天衣无缝的。这是紫鸢在给自己的信中最后的要求,魏司承念她一片真心,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没料到就算如此逼真,云栖还是发现了。
云栖发现也有偶然的因素,她常年与紫鸢一同刺绣,互相学针法,对紫鸢的手会熟悉是自然。若换一个稍微陌生一点的,她都不可能发现。
魏司承已经完全清醒了,着急道:“这件事我能解释!”
云栖摇了摇头,并未太多的责怪,道:“其实在李家看到那个假冒的紫鸢时,我就有了预感。”如果不是回不来,怎么需要替身代替。
魏司承没想到云栖居然能忍到他最松懈时再问,魏司承满是无奈与心疼,为她的巧心思,也为这被撕开的现实。
“既然您能得到她的笔迹,还有那些紫鸢身上的细节处,您是真的有找到她,对吗?”并且一定得到紫鸢的认可,不然不可能模仿的那么像。
“是,但我找到她时,已经来不及了。当时……”
魏司承向云栖诉说着自己当时见到的场面,以及他的推测,只是对于幕后之人,他保留了一些想法,并不想让云栖多接触李崇音。
却没想到云栖却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能在李家把紫鸢这样正大光明带出去还不受怀疑,又能与宫中的李嘉鸿联系的,是李崇音吗?”
“你怎么会想到他。”魏司承惊愕。
“这有什么奇怪,他在李家生活,随时能接触到紫鸢,甚至因为当年救出紫鸢他也出了力,紫鸢一直很感激他。紫鸢的住处没有打斗痕迹,又能这般悄声无息带走她,他的可能性很大,只是我之前想不明白他需要紫鸢做什么,现在知道也晚了。”云栖说出自己的推测,又看向魏司承,“这件事,与您有关吗?希望您说实话。”
“没有,岂止是没有,我们现在关系恶化,与反目成仇无异,昨日我差点被摆了一道,多半就是他做的。”魏司据实相告,这时候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有时候坦诚才是最必要的,他已经受够了他们之间的阻碍了。他向云栖坦诚他与李崇音曾经的主仆关系,见云栖没丝毫反应,不知是不奇怪还是被打击得太过。
云栖怔怔的,上辈子这两人君臣相宜,虽后期有矛盾,魏司承也开始怀疑李崇音甚至起过杀念,但最终还是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这一世居然这么快就分崩离析,那魏司承还能夺得皇位吗?
以魏司承的性子,隐忍那么久,如果是失败,只有一个后果。
魏司承迟疑了一下,道,“她的墓,想去看吗?”
云栖缓缓闭上了眼,将泪雾隐去,看的魏司承心闷痛着。
他同意隐瞒云栖,亦是因为如此,清醒的人总是比糊涂的人活得痛苦。
让云栖知道,是能报仇还是能改变过去,不过徒增枷锁而已。
魏司承捧起她的脸,犹如对待稀世珍宝,轻柔地吻着。
云栖任由他动作,语带哽咽道:“现在,我没脸去见她。”
对李崇音他们而言紫鸢只是个弃子,就像曾经的她一样,觉得脚边的石子碍眼了,直接踢开就是。正因为可有可无,也无人会为她们的生命报仇,才会如此轻易地抹去。
她虽是后宅女子,也没有再参与这些党派征伐,却也有她的优势。
她深深望着已经清醒,看似平静眼神却透着怜爱的魏司承。
“怎么了?”
“您现在若是想抓他身边的下属,我或许有些办法。”云栖平静地说,此刻的她不再想着不招惹就能息事宁人,有些人不会放过她。
魏司承讶异地看向她,她却不再解释。
他晦涩地垂目,看来又是不可说吗?
云栖掀开被子下床,魏司承见状手指一动,点亮了一片烛火,瞬间驱散了黑暗。
为她披上挂在床边的外衣,骤然下落的温暖,她转头之际却被那人手指制住了下颔,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脸颊上。
云栖微微颤粟了一下,似感受到他的歉意,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耳朵微微发热,躲了过去。
来到书桌前,她刚拿起墨锭就被魏司承接了过去,示意他磨墨,她来写。
云栖看了他一眼,也没反对。她铺开一张宣纸,写出第一个人名的时候,魏司承眼波微动,居然是李崇音一个极擅长隐蔽的暗桩墨砚常去的地方,以及私底下的生活习惯,比如爱听曲,常在每月十五去茶楼等。
这种事,恐怕除了暗探本人和李崇音外,无人知晓吧。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有一个可能,李崇音曾经非常信任她。
……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魏司承不怕云栖对李崇音有好感,李崇音本身对女子来说太有迷惑性,他怕的是她与李崇音那隐秘的羁绊,这种羁绊于无形间将他隔绝在外。
云栖把自己知道的暗桩信息都交给魏司承,其实这些日子魏司承的确在一点点铲除李崇音一派的人,只可惜虽然人不多但个个都有一技之长,非常难抓到。而魏司承已经被拿走了虎符,失去三军的控制权,正被弘元帝盯着的档口,他不能有大动作。
云栖的这份名单以及详尽的描述,可谓雪中送炭,她果然是他的福星。
三朝回门日,亦称作归宁,是从古沿袭下来的习俗,云栖大清早的就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整装梳洗,当看到为他梳发的紫鸢时,依旧颤了一下手。
她告诉自己,不能辜负紫鸢、魏司承的心意,她死前那么痛苦,自己这点疼痛与之相比算的了什么。
对上魏司承欲言又止的眼神时,云栖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有些秘密,是夫妻两人的,不为外人道。
依旧是魏司承为她画眉,云栖看他第一次画眉到现在,从略显生疏到娴熟,进步之快令人惊叹。
她不由地想到他早年留恋花丛,是知名青楼的座上客,还流传出脍炙人口的诗句,该不会那会儿学会的?但他第一次连石黛是什么都不知道,应该的确是第一次。
那么就是他掌握的快,这是常年百花齐放中学会的鱼如得水吧。
魏司承发现她神情突然冷了,这又怎么了,刚不还好好的吗。
问了云栖,反而得到她很是客气地回话,又回到以前那相敬如宾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冷冷淡淡一路乘着马车回了李府,李府门外站了乌压压地一片人,在他们下车的时候,云栖已经摆好了表情,不再生那莫名其妙的气,这让魏司承松了一口气。幸好,云栖脾气好,就算气他也总是很快调节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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