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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实在是一般无二,好似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一般。她睫羽微颤,但听得男人又沉声问道:“二娘,你老实说与我,阮宜爱现下境况如何?”
流珠但觉得嗓子颇为干涩,缓缓说道:“自然是不好。她哀求鲁元,为了留在汴京,甘愿自毁容貌,穿破衣烂衫,吃糠咽菜,寄人篱下,替人做工。儿平常着人接济她,多给她些银两,她也推脱着不肯要。”
傅从嘉闻言,却是毫无怜悯之色,只嗤笑一声,随即道:“她境况如此之惨,合该让高仪看一看,再将从头到尾的故事,都与高仪说一说,令这骄矜的小娘子擦擦眼睛,瞧清楚。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她也是时候领略一下这八个字了。”
流珠一听,连忙道:“不可。”稍稍一顿,她才算是找到了可说出口的理由,“高仪向来肆意妄为,难以管控,小心她坏了大事。”
傅从嘉低声道:“你不必担心了。只这一条路可走,便非走不可了。我与高仪也算是一同长成,她的性子,我拿捏得住。”言至于此,他微微勾唇,抬眼看向流珠,道:“便是果然事发,也不会将二娘抖落出来。你只管安安生生的,当你的贵妃,及那日后的太后。”
许她为后这事,傅辛只在四下无人时,允诺过她。流珠听得傅从嘉之言,不由皱眉道:“太后之语,你是如何听来的?”
傅从嘉笑意渐深,道:“前些日子,夜半三更之时,爹爹召了我去,与我交待许多。”顿了一顿,他收拢笑意,眸光渐沉,缓缓说道:“他说,他清楚得很,待到傅从谦登基为帝,我必不会甘心居于人下,定会生出乱子来。他告诫我,要以大宋的百年基业为重,必须等到平了徐子期之乱,成功收复北地,才能去争那把椅子。末了,他又交待了些你的事……倒也不甚重要。便是此时,提起了封你为后之语。”
流珠定定地望着他:“你这几日便要动手了?”
傅从嘉点了点头,眸光深重,晦暗难明,口中则缓缓说道:“十日之后,二月十二,花朝之庆,便是你我事成之时。届时我为官家,你为太后,待你生下这个遗腹子,要去要离,都由着你的意思。”
十日。
若是万事顺遂,十日之后,二月十二,花神生辰之时,便是傅辛崩殂之日。
十日。
二月三日,冬未去,春未临。
流珠满腹心事,焦虑难安,正闲依窗畔,远眺着园子中那还未消融的积雪之时,周八宝忽地迈着小碎步,捧着封信,殷切说道:“二娘,是鲁元公主送了信来。”
流珠一听,心中思绪颇为复杂,但对那薄薄一张信笺,却也是渴盼得很。她一面急急接了信来,一面忍不住嗔怨道:“一去两三个月,总算是知道写信来了。儿还道她是决心斩断尘缘,一封信也不肯写了呢。”
两指匆匆展了信,流珠瞧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不由得泪盈于睫,又是恨不得赶紧读完,赶紧回信,又是舍不得读完,生怕读完了,又要等上几个月才能见到下一封信笺。几个月后,谁知道她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呢?
待信读罢了,流珠心头的这些思绪,反而都有些风平浪静了。许是怕旁人偷看之故,鲁元所写,都是寻常之语,说的都是沿途所见风景,及苦心修佛之感悟,独独在结尾处,才算叮嘱了一番流珠,教她如若有事,便去公主府寻她留下的婢子,那些人自会听她驱使。
便好似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一般,流珠看过这些不咸不淡的话儿,颇有些扫兴,便连回信的兴致也生不出来——她确实是心怀怨气的。从前鲁元在时,她不敢表露心头这番怨气,而如今鲁元不在了,也没人看顾着她,这股怨气,便也不必瞒着人了。
世间哪一个女子,不想要心上郎君,日日陪在自己身边呢?说到底,将山盟海誓言,总比不过向罗帏锦帐眠。
周八宝仔细瞧着她神色变化,便又陪着笑,献计道:“二娘若是思念公主,不如让奴去拿了公主所赠的那镜子出来。二娘把玩一番,或能派遣闲愁。”
流珠闻言,微微一笑,便命他去拿。待到周八宝呈了那留驻宝鉴上来之后,流珠兀自瞧着那镜子,却是甚么玄机也瞧不透。半晌过后,她终是无奈一笑,正欲把这玩意交回周八宝处之时,忽地一个不小心,指尖划过宝鉴一侧,竟是被那尖利的一端划出了个小口子来。
凝脂般的肌肤上,遽然生出一道血痕,蓦地又挤了血珠儿出来。那血珠儿随着指尖下坠,倏然间滴落到那留驻宝鉴之上,流珠随意一望,不由得心头一震,神色大变,双手紧紧握住了那留驻宝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