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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可足了!”
见她那孩子气的模样,娄擎满头冷汗,王玉溪却是从容得很,像是看惯了似的,他嘴角一挑,白衣翩翩,当风而立,竟不顾满地的狼藉,还夸她:“不光准头足,手劲也不小。”
说着,他又挑了一眼一旁面色死沉的娄擎,对着他颔首笑道:“今日有劳,便由溪送千岁回宫罢。”言罢,才又复看向周如水,微一点头,轻道:“小公主,咱们走罢。”
月光下,周如水白嫩的面上蒙着层淡淡荧光,王玉溪领着她登上了马车。不多时,车帘卷落,车轮滚动,马车便在娄擎目送中辚辚启程。眼见马车行远,娄擎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转身才要往自家马车走去,才走了几步,却是脚步一顿,转身,又朝方才的室中走去了。
另一头,舒适宽敞的马车内,不待周如水发话,王玉溪便微微侧过头来看向了她。他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含笑的脸,似笑非笑地揶揄着说道:“小公主此来,可是要解释为何心慕于我,却要设一留园?”
”为何要解释?“周如水眨了眨眼睛,在王玉溪的注视中,她俏生生地撇了撇嘴,低低喃道:“留园只为纳贤。”
“纳贤?昔日长千岁亦曾纳贤。”
闻言,周如水一噎,明白话中的隐喻,她直是红了脸,才要反驳,却又听王玉溪继续道:“如今态势,小公主想要纳贤并不容易。”他的声音如是温柔,仿若春风拂面,全是信了她的话。
见他如此信任,周如水莫名地心下稍安,她点漆般的眸子望着他,认真道:“我知。“
“既如此,小公主所图为何?”
王玉溪问得分外直白,直叫周如水的目光越发的清亮了起来。未几,就见她看向他,樱唇微动,认真地,俏生生地说道:”天骄今日前来,亦是有惑。在响堂山时,我总也想不明白,三郎若是单纯为救那女郎,直截将女郎救出,留一空箱即可,全不必抓只熊瞎子塞回木箱中去。三郎若是真心要杀裴氏父子,一只熊瞎子也不定能成事,即便能够成事,废了那么大的功夫,三郎也该有利所得才对!然而,我前日方才得知,裴忡去后,驸马都尉侍中之职最终是由佟镖接任,佟镖的生母乃谢氏三房嫡女。虽他的生母十年前已是故去,但因血缘之故,佟镖仍算是谢党中人。这么一来,裴氏父子之死,你琅琊王氏分毫未获,得利最大者反是谢氏一门。如此,三郎所图为何?难不成,只因我那一句玩笑话么?若是这般,天骄就该多想了。“
“所图么?“听她侃侃而谈,条条有理,王玉溪并不意外,他深邃墨黑的眼静静地看着她,不置可否地勾唇一笑,淡淡地应道:“小公主所言无差。”
这话实在模棱两可,周如水完全听不出,他是在赞赏她,还是有旁的意思。
夜色渐深,街道已安静至极,夏蝉在枝头放肆的鸣叫,星空熠熠生辉。
也不知过了多久,踢踏的马蹄声中,王玉溪饮了口茶,才徐徐地提醒她道:“小公主既是反复思量过,可曾疑惑过,裴辉年少时力大无穷,总喜手提关刀,自唤“赛关公”。即便他早已不复少年,也不至于被黑熊一击毙命。裴忡为驸马都尉侍中,即便武力不计,亦不至于半分警觉也无。却为何,他们二人,只在一息之间便毫无挣扎地死了呢?“
他的提醒叫周如水一怔,但再想起裴氏父子的死状,她静美的小脸更是一红。她悄悄瞥了一眼王玉溪,纤长的睫毛频频煽动,直憋了半晌,才羞涩地忖道:”或许,是他们情之所至,用心太过。“
闻言,王玉溪一噎,他挑了挑眉,见周如水的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也不禁低低一笑,直过了一会,才不置可否地温柔说道:“小公主想多了,据溪所知,那木箱并非裴氏父子所开,在此之前,他们已中了毒。”
“中毒?这么讲来,是有人将三郎给算计了?”周如水直是双目一瞠,脱口而出。
见她新奇惊愕又跃跃欲试的模样,王玉溪直是有些头疼。算计他?这天底下敢明目张胆地算计他的,舍了她,还能有几人?他轻摇首,淡淡地说道:”仔细说来,算是互相算计罢。”说到这,他又顿了顿,瞥了一眼眸光晶亮的周如水,轻笑着道:“小公主不知,溪年少时曾在孚县见过裴辉一面,那厮生得一双贼眼,看人总不安分。”
王玉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已是道清了他不悦裴辉的缘由。
原来,裴辉得罪过他!
谁又能料到,世人眼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玉树明月般的琅琊王三,竟然是个会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