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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南巡, 举行开河仪式,众多百姓齐聚一观,然山崩之后,山下百姓躲闪不及, 死伤众多, 喜事转悲。
皇八子胤禩与皇十三子胤祥亲自带领官兵救援, 又迅速安排大夫为百姓们免费救治, 依然改变不了众多家庭破碎的事实。
此事在江苏省迅速蔓延开来,流言蜚语无数。
原定的行程是仪式结束后便往扬州府去, 可此事一出,康熙只得暂留淮安府, 着手查明真相以及处理山崩造成的后续影响。
大阿哥脚伤不甚严重, 三阿哥等人也只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 几乎未作休息, 立即便各司其职,迅速忙碌起来。
康熙急于知道究竟为何会山崩, 一直在给河道官员施压,否则便要将他们一同治罪。
可惜负责开河仪式的官员当场死在了碎石下, 河道总督于成龙只得询问其他官员, 从头查验每一个步骤。
“容歆还没醒吗?”
康熙方才发火, 甩了一地的奏折,梁九功正弯着腰和两个小太监亲自收捡,一听到皇上的问话, 马上束手而立, 恭敬答道:“回禀皇上, 容女官还未醒过来。”
此时距离山崩, 已过去一天一夜,容歆身上受了不少伤,最重的一处是背部,太医检查,肋骨轻微骨折,伤了肺。
万幸是不算严重。
“皇长孙和东珠还守在容歆身边?”
梁九功捧着奏折,整齐地摆在书案边,回道:“回禀皇上,殿下和格格仍在容女官身边。”
康熙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余光扫见压在奏折下的纸,抽出来。
梁九功一见,立即说道:“东珠格格的画,奴才未得皇上应允,不敢随意处置。”
康熙看着画上的圈圈点点,视线停顿在东珠画错的位置,不知为何移不开视线。
“咚咚咚……”敲门声后,外头人道:“回禀皇上,容女官已经苏醒。”
梁九功请示地看向皇上,康熙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那画,忽而问道:“宫中对于东珠是如何传的?”
“格格?”梁九功不敢随意答话。
康熙颔首,“你们这些奴才,私下里的消息最灵通,说说吧。”
梁九功不能不答,便斟酌着说道:“不过是些喜好特殊,不爱说话之类的言语。”
“喜好特殊……”
梁九功察觉到皇上想知道的内容,立即补充道:“正是,据闻格格送了八福晋一匹榫卯拼成的马,八福晋极喜欢,从毓庆宫到宫门,一路皆亲自抱着。”
康熙想起,太子先前为东珠的事,不止一次请示他,容歆还带着东珠出宫……
“先前容歆带着东珠是去老三府上?”
梁九功应是,最后试探道:“皇上,格格一直由容女官亲自照看,想必谁也不如她了解格格……”
康熙闻言,起身,吩咐道:“摆驾,命人将这幅画送给于成龙。”
“奴才遵命。”
另一处,容歆睁开眼睛,便见床前两只红眼兔子。
“嬷嬷,您醒了?!”皇长孙凑近她,声音中带出几分哭腔,“弘昭吓死了。”
东珠没出声,但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流下来。
她几乎是没哭过的。
容歆费力地抬起右手,拇指轻轻擦拭着东珠脸上的泪,虚弱道:“格格,嬷嬷没有言而无信,这不是好好地吗?”
东珠摇头,趴在容歆颈窝,却还注意着不压到她的手臂。
容歆现在的姿势,身下放了一个软枕,微微侧着身体,以防压到肋骨。
而她昏睡时无甚感觉,此时醒过来,浑身上下皆疼,方才抬起的右手臂更是有熟悉的肿胀感,那是手铳后坐力所致。
这时,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来,轻声道:“殿下,该喂女官喝药了。”
皇长孙伸手,“我来吧。”
宫女提醒:“殿下小心烫。”
容歆费力地半靠在床边,出声劝道:“稍凉一凉,我自个儿端着喝便是。”
“太医嘱咐趁热喝。”皇长孙小心地端着碗,对东珠道,“东珠,你先坐到床尾,我喂嬷嬷喝药。”
东珠不舍地撒开手,却仍然站在床边。
皇长孙也没再催她,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喂到容歆唇边。
容歆含笑张开嘴,便是喝着至苦的药,亦是面不改色。
很快,一碗药便见底,东珠立刻挤开皇长孙,重新霸住容歆最近的位置。
容歆心疼地看着两个孩子的脸,问道:“昨夜可是未睡好?”
皇长孙眼神游移一下,然后镇定自若道:“嬷嬷您如此,我和东珠自然无法安睡。”
容歆没戳穿他,忽然想起在平台上听到的声音,握住东珠的手,无甚把握地问:“东珠,在观台上,你是喊我了吗?”
皇长孙震惊地看向东珠,“东珠说话了?”
东珠不言语,埋进容歆肩窝。
容歆和皇长孙对视一眼,皆明白过来,东珠确实开过口,只是她此时又不愿意张口了。
皇长孙兴奋不已,手不住地在东珠背后轻拍,“东珠,叫哥哥!”
东珠躲他的手,没躲开,不耐烦地抖肩膀,试图甩开。
容歆见状,故意夸张地叹息一声,道:“许是我听岔了,空欢喜一场。”
东珠的逃离皇长孙的动作渐渐变小,容歆又状似无意道:“十三阿哥近来说话,嗓音有些粗,便不爱张口,那长年不说话的人却不能如此,多练习才会声音悦耳……”
皇长孙瞬间会意,附和道:“四叔话少,声音便低沉些,可是此意?”
呃……这能相同吗?
容歆无奈地赞同道:“多喝些水,润润喉,声音更会清亮几分。”
这话哄旁的七岁孩童,不见得有效,但东珠,于人情世故上一向不分心,微微出神,显见是记在心里。
容歆适可而止,重提先前的话题,劝两人回去休息。
皇长孙即刻起身,东珠收紧挽着容歆的手臂,用行动表示不愿离开。
容歆便拍拍床榻里侧,道:“您不愿回屋去,便脱了鞋子,睡在我旁边。”
东珠一听,迅速踩掉修鞋,从双脚下爬上床榻,紧紧贴着她,闭上眼的一瞬间,便沉睡过去。
皇长孙再次告辞,而他方一转身,门外传来请安的声音,便又停下脚步。
容歆见康熙踏进来,欲撑起上身请安。
“不必多礼。”康熙一抖下摆,毫不拘礼地坐在容歆床榻边,率先看向皇长孙,“弘昭,容歆已醒转过来,你和东珠一夜未眠,该回去休息了吧?”
瞬间揭穿,弘昭尴尬地笑,“皇玛法,孙儿这便告退。”
康熙满意地收回视线,在床榻内侧的东珠身上一停,随后才面向容歆,问候道:“身体如何?”
容歆唇色惨白,声音无甚气力道:“回皇上,奴才已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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