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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这孩子有多少耐心,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还能不清楚吗?他说:“无忌,你不必为这逆子说好话,他平日是个什么德行,身上有几斤几两,你大师伯我还能不清楚吗?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师侄来信,这逆子大概就准备永远不回武当了,你七叔还在地下等着这逆子把他该守的孝一天不落的补上,岂能让他就如此逍遥快活了去。”
“大师伯不是的……”张无忌无措的解释。曾经在宋师兄刚刚判离武当时,张无忌还曾愤愤不平过,恂恂儒雅、一身正气的大师伯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然而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在一定程度上还是非常相像的。在宋师兄和大师伯面前,他总是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的话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大师伯是他招来的,他如何能让宋师兄因自己受过?张无忌抿着唇,大步来到乔衡身侧,一撩衣摆,也跪了下去。
乔衡对他的举动视若未见。
宋远桥忙去扶他,“无忌,你这是做什么!”
张无忌不愿起来,他运上内力,牢牢地跪在地面上。他说:“大师伯,你不让宋师兄起来,那我就与宋师兄一同长跪不起。”
“无忌!”
宋远桥不知第几次怅叹,他转过身,一手负在身后,他看向门外,几只麻雀正在门外的空地上啄食,宋远桥看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有让背后跪着的两个年轻人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眶。
他像是被说服了,无奈地说:“……都起来吧。”
张无忌松了一口气。
宋远桥没有再转过身去,而是又道:“青书,你跟无忌道个谢。”
宋远桥知道青书昔日对无忌多有得罪,今日他见无忌非但没有对青书怀恨在心,而且还为他向自己求情,虽不知无忌口中青书对他加以照料一事是真是假,但观其神态,大有往日恩怨一笔勾销之意。
无论是曾经的原东园,还是现在的宋远桥,亦或是普天下的所有父母,都明白一个道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既然无忌有和解的意思,那他为人父的不妨顺手推舟推一步,借此事让两人彻底和解。
然而问题是,宋远桥是想让两人和解,但乔衡却不是这样想的,这也不能怪他,他又不会读心术,如何懂得宋远桥的心思。他只当宋远桥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无忌为他求情,他还在那儿跪着呢。
这事情有意思极了,人是你写信叫来的,如今却要他向你道谢。
滑天下之大稽!
当然无论他心里怎么想的,乔衡都不会表露在脸上,于是他诚诚恳恳的对着张无忌说:“多谢张师弟。”就连他的目光都再平和深挚不过。
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被宋师兄称呼师弟,然而张无忌看到师兄那愈加疏离的眼神,只有苦笑。大师伯,你这一句话可是让宋师兄对我的误会更深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无忌小心的观察着乔衡脸上的情绪。
宋远桥见青书与无忌终于和解,心中放松。
他看向手侧灶台上的那碗药,他搭上手摸了摸碗壁,觉着温度正好。就对乔衡说:“先把药喝了吧。”
他侧过身,看着乔衡端起碗将里面盛着的暗棕色药汁一饮而尽,宋远桥就趁机提及了他一开始想问的问题:“之前我见你咳嗽不休,脚步虚浮无力,可是染上风寒了?”
乔衡正欲放下空碗的手微微一顿,他说:“并非如此。”
张无忌心中一阵紧张,他在之前写往武当的信中,只提及了宋师兄还活着,救了自己一命后,如今正与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事情。他没忍心在信中写下宋师兄的详况,仅宋师兄还活着这一件事就已经足够刺激大师伯了,要是再告诉他,宋师兄如今已是内力全失,经脉丹田俱毁……
只是,如今再瞒也瞒不过了。
他注意到宋师兄刚刚动作上的那一停滞,就知道师兄他也不是完全不介意自身如今的状况。
宋远桥自然察觉到了张无忌神情有些不对。“怎么了?”他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乔衡注意到张无忌有口难言的状态,与张无忌想比,身为当事人的他反而颇为从容地说:“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张无忌心想,这事由自己来说,总比由宋师兄自揭伤疤来得好,所以他抢先一步截断了宋师兄的话,他道:“宋师兄,我来说吧。”
乔衡:“也好。”
张无忌:“大师伯,你做好准备。师兄他有可能……再也无法习武了。”
宋远桥脑海中似有一道震雷炸开。自来到这里后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些不引人注意又被他刻意忽略小细节重新汇聚到了一起,霎时,他的脸色看起来竟是比乔衡还要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