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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还要掂量轻重。
不过,社会若要发展,文化要传播,印刷术必然要发展,若有王导支持,阻力必然会小,可除了王导,还有那么多世家……
谢安只可以断定,司马衍必然是支持的,可惜他们现在还小,未到掌握话语权的年纪。
……
这期间谢安一直在学骑马,其间还带着司马岳去了一趟皇陵看望长公主。
姐弟重逢自然是相见欢,长公主这儿的好马也多,她本也是好马之人,十分爽快地借马给他,还教他骑术。
长公主年方十二,在这时代就该是谈论婚嫁的年纪,幸而有三年守孝过渡,晋朝宣扬孝道,许多士人都因父母亡故而推迟入仕或者辞官。
司马兴男性烈,不想因政治而嫁人,守着先祖的陵墓,每日还能骑马,这等日子比在宫中逍遥万倍。
临湖养了白鹭,公主家的小鸡小鸭长大些也常跟这些候鸟混在一块,姐弟俩牵手走过潮湿的河滩,身边皆是不怕人的鸟儿,夕阳映在湖面,像有火在湖上烧着。
谢安快马跑过,惊飞了一滩的白鹭,小鸡小鸭没法飞都躲在长公主裙裾之后,长公主朗笑扬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一惊踩着几乎要往湖里跑,谢安使劲全力勒住它,好歹没出事。
“阿狸画马倒是画得好,可惜就是个头还没长,这马儿已经是我这儿最小个头的了,若让你骑大马这会儿就得落水。”
司马兴男一向当他是弟弟,往年在宫里也跟训阿衍似的训他,她觉得弟弟们长得都太文弱了些,无论是脸还是身材。
“待过几年男孩才长高,长公主可就长不高了。”谢安反驳,没料司马兴男又要扬鞭,“阿姐说话,不准顶嘴,乖乖学阿岳。”
“阿岳就是被你们宠坏的!”谢安驭马离开了些,冲着司马岳道,“老师给你上第一课,把你长姐的鞭子夺过来。”
“谢小狐狸你找打啊!”司马兴男嗤笑,将幼弟用臂膀给钳住,“阿岳,这小狐狸呢,你只学书法绘画即可,旁的歪门邪道千万莫学,不过嘛,建康城里难得见有趣的小郎君啊,若你不是比我小,阿姐嫁你也不错啊。”
司马兴男自然是在逗他,谢安轻咳一声,“阿姐你又看不上我,我连马儿都骑不好。”
“那是,我的夫君定是如《侠客行》中的游侠儿那般潇洒,但又要有大将的气度,本以为郗鉴将军的儿子会如他父亲一样,可惜啊,那日阿岳回来同我说,郗将军的儿子一脸文弱,都扛不住我一鞭子。”
司马兴男捧着脸,长长叹了口气。
“阿狸,我自然是要嫁人的,不然就不能离开台城了,我又不喜欢去做女冠玄修,那跟在台城没什么区别,可是数遍建康城都没让我倾心的郎君,若是三年之后母后舅舅让我嫁给连马儿都骑不好的男人,那多没意思啊。”
“若是父皇还在,他一定懂我,他少年时就好剑术,也不束着我学武,若我的夫君能有父皇那般勇武那就好啦。”司马兴男有些惆怅,“你可别同我说王导他儿子,那人好剑术但是王敦害死了祖父,父皇又杀了王敦,阿衍能忍辱娶琅琊王氏的小娘子,我可不愿嫁他家的郎君。”
“琅琊王氏的小娘子也不会嫁给阿衍的。”谢安脸上微有不悦,但他知道司马兴男就是这蛮烈、心直口快的脾气,又道,“你大舅也不会让司马氏和王氏联姻,长公主你想多了。”
“能不想么?这可是婚姻大事啊,女孩儿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想。”
“有人就不会想。”谢安硬邦邦道。
司马岳觉出谢安话里的不悦,忙扯了扯没心没肺姐姐的袖子,悄声道:“阿狸家跟王氏是邻居,关系很好呢,王家小娘子是他的书法老师。”
司马兴男眨了眨眼,不再说话,然后踢飞脚下的石子,“臭小子,记得帮阿姐留意好郎君,三年后若找不到,我就嫁给你,气死母后算了,而且万一你堂哥真回不来了,我嫁给你可保你谢氏满门呐。”
“阿姐会有个好郎君的,我保证,而且我堂哥也会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安言语坚定,目光里有人心安的力量,司马兴男有些欣慰地看着马背上的少年,心想,弟弟们可快要长大啊,阿姐想看到你们成为矫健如飞的少年郎。
下一刻她又扬起手中长鞭于空中劈响,命那马儿快跑,骑术练习非一日之功,这阿狸可要文武双全,这才能辅佐阿衍啊,至于阿岳嘛,乖乖地让长姐再宠几年吧。
谢安策马踏过河滩,再度将白鹭惊起,然后停驻,随手抽出腰间纪瞻当年送的箫,遥望翩飞的暴鹭群,吹了一曲《振鹭》,夕阳长风,临湖悠远,声若入云天,又似沉于水。
司马兴男与司马岳沉醉在这悠扬箫声中,司马岳在余晖下涨红了脸,轻轻吟唱道:
振鹭于飞,于彼西雍。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庶几夙夜,以永终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