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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官员女眷进宫参加宴会那天。
出门前,恭王妃再三交代:“宫里不同王府,你务必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走,同时要少说话,少打量,少打听。贵妃娘娘要是问话,不知怎么回答的,尽管装作不知道就好。”
这番话秦文茵这两天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教她规矩的老嬷嬷讲,梁长天讲,现在恭王妃又啰里啰嗦,她眼里闪过不耐烦,嘴上乖巧道:“我知道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宫门前,换步行,走了差不多两炷香,到达贵妃娘娘住的宫殿,宴会就在她的宫殿里举行。
品级越高的人,越可以压着时间线来。恭王妃品级高,到达的时间自然就晚,要是早到了,反而是自降身价。刚走进去,就有宫女来接她们过去和贵妃娘娘说话。
谢贵妃先亲切地和恭王妃寒暄了几句,然后微笑地看向秦文茵,“这就是茵茵姑娘吧,长得真标致,难怪世子喜欢得紧,本宫看着也喜欢。”
说着她摘下手里的镯子递过去,“本宫也算你的长辈,合该送个见面礼的,茵茵不要嫌弃。”
那是一个碧玉镯子,颜色又浓郁又剔透,如同一汪深潭,泛着一点点温润的油光,很漂亮很贵重,价值连城,是曾经的秦文茵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她眼底划过几道渴望,嘴上推拒道:“娘娘,使不得,太贵重了。”
谢贵妃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情绪,故意板着脸道:“有什么使得不使得的,本宫喜欢你,送得高兴,你不接是和本宫见外还是嫌弃镯子丑?”
秦文茵下意识看向恭王妃,恭王妃道:“还不快谢谢贵妃娘娘赐礼。”
“谢娘娘赐礼。”秦文茵接过手镯,触感油润清凉,压住心里的激动,躬身行礼。
谢贵妃忙扶了她一下,“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看着她把镯子戴上,夸了句很合适后,招呼两人在茶几边坐下,“皇嫂,茵茵,来尝尝本宫新得的茶。”
恭王妃莫名觉得谢贵妃对秦文茵过分热情了,一个未办迎娶大礼的妾,不值得她这样,但看她也只是和秦文茵聊聊茶,喝喝茶,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倒也没有找借口带秦文茵走。
喝了几盏茶,就差不多到宴会开席的时间了,谢贵妃没有再留她们,两人回到指定位置上,恭王妃小声道:“你谨慎点。”
秦文茵泫然欲泣:“王妃,茵茵是做错什么了吗?”
恭王妃最讨厌她这副小模样,好像她欺负了她似的,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想提醒她一声。周围有人看过来,她不想落下个刻薄的名声,迅速地结束话题:“没有。”
秦文茵故意擦了一下眼泪:“没有就好,茵茵还以为自己哪里又惹王妃不高兴了。”
她这话说得有一丢丢大声,加上她擦眼泪的动作,邻座的人交头接耳起来。
恭王妃气结,这个狐狸精就是来克她的,先是把她气病了,后头又导致她最倚重的嬷嬷被废,现在又污了她的名声。
但大庭广众下,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挤出一个和善的笑。
心里头暗暗发誓,等王爷回来,她定要狐狸精好看。
自然不是她没有办法治秦文茵,而是她使的办法,不管哪一种都会和梁长天伤了母子情分,她总共育有三个孩子,却只有梁长天是儿子,她以后需要仰仗这个儿子,不好彻底离了心。
恭王爷不同,他是一家之主,整个王府的荣华富贵系于他身上,梁长天再怎么没有理智,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他唱反调的。
秦文茵心里暗爽,终于让这个老虔婆吃瘪了一次。
宴席开始,贵妃娘娘在上头说了些熨帖话,然后同众人干了几杯茶,大伙就自由吃喝起来。
天冷,菜也冷得快,意思意思地吃了几口,相邻的人就放下筷子,互相攀谈起来。这种宴会本也不是为了吃喝来的,而是为了攀关系。
攀谈过程中,你家有个侄女,我家有个外甥,年龄相近,那不如相看相看?于是,一桩亲事可能就成了。
再不然,你的衣服布料好看,裁剪得也好看,是哪个布庄买的,还是成衣店买的?是那家店啊,那家店我也常去,怎么没看到啊?改天我们约着一起去吧……
反正有心攀谈,总能攀谈得上。
秦文茵初来乍到,又不怎么出来走动,谁也不认识,谁也不和她说话,她只能无聊地喝茶。
本来在贵妃那里就喝了许多,刚才贵妃敬茶又喝了几小杯,现在再喝,她膀胱很快有了涨意,并且汹涌得根本忍不住,和恭王妃打了声招呼,她尴尬地站起来,让宫女领着她去出恭。
恭王妃刚才被她气到了,没有心思同她说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交代。
宫女领着秦文茵七拐八拐地走了大老远,送她到了一个房间,秦文茵一心想着尿尿,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也没有记路。尿完她走出房间,傻眼了,宫女不见了,周围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来,她只能跟着感觉往回走,走了一两百米,看到前面有座假山,假山的另一边好像是侍卫在说话,隐约看到一点灰蓝色的制服。
其中粗嗓音的那个道:“听说今天恭亲王世子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侧妃也来赴宴了,你有看到人吗?是不是长得如传闻中一样倾国倾城?”
秦文茵莫名自豪,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就听到另一个嗓音清脆点的侍卫道:“没看到,不过既然能把恭亲王世子迷成这样,长相该是不差的,就是可惜了。”
粗嗓音侍卫问:“可惜什么?”
“可惜这个美人很快要被连累惨了。”清脆嗓音侍卫反问,“你难道没听说恭亲王府的事吗?”
秦文茵本来想走,听到这句话又顿住了脚步,继续听了下去,完全忘了恭王妃出门前那句让她少说、少听、少看的交代。
“没有,你快细细说来。”
“就是有人举报,然后陛下最近正在暗中调查恭亲王家。”
“举报什么?调查什么?你能别说一半话留一半吗?”
“不能,因为不可说。”
秦文茵很自然地联想到恭亲王谋权篡位的事,脸色惨白一片。
预知梦里不是说恭亲王最后事成了吗?怎么会现在就被皇帝察觉到了?既然察觉到了,那是不是说明恭亲王府很快大难临头,要被抄家砍头了?皇帝总不能菜到都提前知道了却还被恭亲王暗算吧?
她已被众人认定是梁长天的人,梁长天出事,她一定逃不掉的。
秦文茵浑身冰冷,脚跟一动就想走,但迟了,前边躲在假山隐秘处把她神色尽收眼底的人走了出来,该人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袍子,袍子上绣着好些只张牙舞爪的龙。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敢穿绣着龙纹的金色袍子,秦文茵一下子跪在地上,砰砰砰地叩头,声音结结巴巴:“草、草民叩见陛下,草民不是有意偷听的,请、请陛下恕罪。”
来人正是永平帝,他盯着秦文茵道:“把脸抬起来。”
秦文茵惶恐地抬了起来。
“你知道恭亲王意图谋反一事,对不对?”永平帝用肯定的语气问。
秦文茵对上他充满杀意和威严的眼神,根本不敢扯谎,硬着头皮道:“草民知道一点。”
“一点?”永平帝冷笑,“你可知欺君之罪要受什么刑?”
“陛下,草民才跟着恭亲王世子不久,是真的只知道一点。”秦文茵吓哭了,她很想继续叩头,但没有允许,她不敢把头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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