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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好奇,好奇梁长天被最信任最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会不会也和她一样觉得活着这件事很荒诞,很没意思?
蒙嫣也听说了消息,然后她疯了。
梁长天怎么能出事呢?她是为了他离家出走的,如果她不出走,她不会遭遇现在的一切,她没有了美貌,也没有了清白,活着的唯一念想是再见见对方,然后让对方负起责任娶她,这是梁长天欠她的。
现在,唯一的念想也破灭了,活着没有了任何希望,怎么能不疯?
蒙嫣平时就被江荷绑在房间里,房间里不止住着江荷,还住了另外一个年纪很小的姑娘,那个小姑娘看蒙嫣疯了的样子实在可怜,忍不住给她松了一下绑,江荷正好出去了,再回来时,蒙嫣逃跑了。
这事很快被上报给了赵珍珠,赵珍珠无语了半晌,看那个给蒙嫣松绑的小姑娘哭得快晕了过去,她不好责怪,只道:“暂时不能确定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你们自己小心一点吧,我马上要走了,帮不了你们太多。”
陆北那厮第一拨来催她的人到了,一个个哭丧着脸哀求她快回去,只差给她跪下了,说陆北现在状态有多么多么不对,多么多么可怜,她想再多待一天都待不下去。
江荷道:“您已经帮了我们许多,这个恩情我们一辈子也还不了,您放心,我们会谨慎的,您自己也要小心。”
虽然没办法送佛送到西,但赵珍珠到底还是给她们留了几个人,并告诉江荷实在有麻烦的话,找曹陌平或者找孙弘枫帮忙。
孙弘枫虽说是个纨绔,花花公子,但心思挺简单,不算坏,关键时候应该能帮得上忙。
“谢谢您,您一路保重。”江荷和其他姑娘深深地给她鞠躬。
“你们也保重。”
孙弘枫来送行了,一路送着赵珍珠到城门口,感性地抹了一下微微湿润的眼睛,“赵珍珠,本公子以后还会去营州找你玩的,你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招待本公子。”
这几天频繁见面,也算有点交情了,赵珍珠很有良心地没让他再次心碎,道:“没问题,你尽管来。”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不算忠告的忠告,“孙二公子,你想必听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话,你对姑娘们的举止太轻浮了,如若不想背负上太多孽债,就收敛一点。”
赵珍珠说完走了,孙弘枫怔愣地目送她远去,良久,他回头问小厮:“本公子以往调戏过的良家姑娘,有人死了吗?”
小厮僵了一下下,谄媚地笑道:“赵姑娘胡说的,公子您不过就和她们交谈几句,她们怎么可能就要死要活了呢?”
孙弘枫打量了他半晌,忽然喃喃道:“营州那人给我下药,下得极好。”
他真的没有想杀人的心,他只以为自己那是率性、那是风流,并且以这种率性、这种风流为荣,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害死了不止一个无辜的姑娘。
也难怪赵珍珠看不上他,他这种名义风流实际是杀人犯的男人,哪个好女人能看得上?
秦文茵当初误解他,好像也是有根有据的,那个只想要挟他却不料意外死了的女人,仔细追究,也是因为他调戏在前,人命该算在他头上。
我只是个纨绔,我不该有罪恶感的,杀人犯就杀人犯呗,哪个纨绔不杀几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孙弘枫如此告诉自己,可是这样的话重复了几句,他心脏的难受却一点没有减少,眼前明亮的色彩看着好像突然蒙上了一层灰,不那么明亮了。
赵珍珠怎么就这么可恶,和他多说这么几句话呢?让他糊里糊涂地活着不行吗?谁特么想当个清醒的纨绔啊!!!
他恶狠狠地对小厮道:“快随我回去,准备礼物上门道歉。”
头一次,他忘了“本公子”这个自称。
并且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此举救了他一命。有个以前被他调戏过的姑娘被退婚,被全村嘲讽,快要坚持不住了,他晚去一步,这个姑娘会没了命。
姑娘有个很疼她的哥哥,打算找他复仇。
他死于某个平平无奇的傍晚,身上被捅了不下十刀,他的小厮,也与他一起丧命。
前边已出城一公里地的赵珍珠不指望孙弘枫能听得进去,她提醒一句,不过是出于这几天的朋友交情,忠言逆耳,其实没几个人愿意听的。
出来半个多月了,即使陆北不催,她也想家得紧,想几个弟弟,想赵小六,想县里刚搬过去的新家,想乡下大棚里的菜,想酒坊,想香皂坊,想邵茂升有没有把那些她事先提供过生产工艺的纸巾、香水、牙刷、牙膏、玻璃、精油等等研发出来……
至于陆北,怎么也是对象,赵珍珠想,她就勉为其难也想对方一点点,只一点点。
于是,她加紧了赶路。
但天不遂人愿,从行程第五天开始,先是暴雨,接着是暴雪,她直接被困住了,困在了滨州一个叫和县的小县城。
都出了正月了,还下鹅毛大雪,下了两天,都没有停止的迹象,就tm离谱,离谱到家了,赵珍珠总觉得自己又被老天爷针对了。
虽然她自觉最近只是在赶路,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但老天爷不待见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和县很穷,当官的又不作为,听说开战粮价涨上去后,饿死了好多人。带着那么多的货物,多留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但赵珍珠除了让所有人提高警惕,没有任何的办法。
大暴雪天气,路都没了,她能怎么办?
有人建议把货物免费派发出去,赵珍珠拒绝了。
这点货物救不活一个县的穷人,别人也不会信你有这么好心,只会看到你的富有,然后起了更大的贪念。
鲁杰紧张到晚上都不敢睡觉了,和手下轮流守在赵珍珠门前,赵珍珠出事,他活不了。
同赵珍珠一样被困在同一个地方的还有两个熟人,韩文远和谭老,这师徒俩个半个月前开始游学,正好从东平县游学到了这个和县。两人落住的客栈和赵珍珠只隔了不到一百米,但因为暴雨和下雪的缘故,都没怎么出过门,于是,也就没机会碰到过。
这个年代真正的游学是不会带多少人和多少行李上路的,目的是想体会人间百态,从而达到修心、增长见识的目的,和苦修有那么一点类似。师徒俩进行地自然是真正的游学,甚至连一辆固定的马车都没有,只会短期租来坐。
可即便如此,韩文远依然感觉到有窥视的目光,他道:“老师,我们晚上小心点。”
谭老苦笑:“这世道已经乱到如此地步了吗?”
连正经住客栈都得不到半点的安全保障。
他刚说完,房门被人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