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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小音眼前窜过一阵疾风,一个威武的身影迅速奔来,阿里已经被人接住。
晕倒的阿里微微张开眼,看清来人后露出微笑,“是你!”然后用无力的手臂,欣慰的将这人环住。
一个少年从后面窜来,边跑边喊,“太,哦,大哥,你跑那么快,叫我怎么撵得上?”
跑到跟前,少年显出惊讶,“姐姐,你也在这儿,脸色怎么白成这样?”
看这少年是多宝,小音也不隐瞒,“我们刚刚从皇后那里回来,婢女将我们送出府就回去了,二皇妃体虚,这一路走去走回费了不少力气,八成是累的。”
又对多宝问道,“多宝,你怎么叫他大哥?难道他是太···”
洪基点头,示意不要声张。
正在这时,阿里胸中发闷,一声轻咳,嘴角溢出一口鲜血,红色的血滴立刻将白色的衣襟添上朵朵刺眼的红梅。
洪基惊慌,将阿里搂的更紧,“阿里,阿里,你怎么了?该死的,就不知道派个马车送阿里回去?让阿里走什么路?”
多宝头脑还算较为清醒,急忙问道,“姐姐,姐姐,你近日不是都好了么,怎么这会儿就吐了血?”
此话一出,洪基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最近他的暗探回禀,自从宝里轩买回来了个新女奴以后,二皇妃的身体好得很快,每日都有说有笑,吃饭都能吃满满一碗,除了不能大体力的活动以外,其他几乎都已正常。
阿里这会儿怎就因为走了些路而吐了血?
洪基觉得蹊跷,但此时阿里要紧,他抱起阿里往宝里轩的方向走去。
阿里倒在他怀中,眼睛彻底闭上,呼吸若有若无,一张小脸失了血色,嘴角不停溢出血丝。
洪基心中蓬乱,向小音询问,“你们今日除了去皇后寝宫还去过哪里?”
“除了皇后寝宫我们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多宝插嘴,“那你们可是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
小音对阿里也是十分担忧,“二皇子说家里的眼线多,怕有人伤到二皇妃,所以每次二皇妃食用前我都会亲自试一遍,什么不好的可也没有过。再就是今日二皇妃喝了些皇后的养身汤,其他什么也没有。”
刚刚说完小音怔住,惊恐的睁大了眼,“难道是养身汤···”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洪基驻足,眉头深皱。
多宝不可置信,“皇后的养身汤能有什么问题,小心乱说话掉了脑袋。”
小音眼圈泛了红,“多宝你看,”她将自己裤腿拉起,露出膝盖上的红肿。
多宝立刻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音唯唯诺诺,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洪基愤怒的眼神让她害怕。
“快说呀!”多宝急了。
小音紧锁眉头,颤巍巍,“今日我们进了皇后寝宫,从进去到出来我都是一直跪着的,二皇妃被皇后拉在身边坐着,她喝的什么我也瞧不清楚。”
洪基的脸色渐渐发白,胸中生出憋闷。
小音瞧见太子的变化,转了口风小心翼翼的说道,“也许真的是二皇妃走的累,咱们还是快些回宝里轩吧!二皇妃必须赶紧找大夫!”
街上依旧人流涌动,小贩照样欢快的叫卖,没人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像黑夜中远处希望,叫人看不清楚。
秋意渐浓,夜晚的上京城飞旋着阵阵冷风。
一抹月下的黑影从高处放眼望去,硕大的临潢府沟沟道道叠叠彰彰,犹如一个迷宫,若是有人不认得路,稍有不慎便会走失在迷宫之内。
一抹黑影犹如夜中无形的幽灵,游荡在吞噬性命的宫墙内,扑飞在一个个屋顶之上,在皇后寝宫驻足片刻。
黑影做完该做的事,一条直线直达太子殿。
灰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一间幽暗的小屋。
洪基发着呆,心中在问,母后,皇儿知道您是我的母亲,您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皇儿。
可阿里是皇儿最爱的女人,看到她受罪,皇儿会跟着痛。您可知您对阿里做的这些事情,会让皇儿夹在中间无法决定,您又可知,皇儿心中又生出了多少的难受?
母后,皇儿已经答应不再与阿里纠缠,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什么您却还要这样对待她?你就这般容不得她吗?
一壶酒下肚,不够,再是一壶酒下肚,还是不够,直到很多壶酒都被他灌入腹中,最终,歪倒在小几上,空空的酒壶被碰的‘呯呯~’作响。
黑影犹如一阵清风飘过,步入屋内,看着这位白日衣冠楚楚,夜晚却已神志不清的男人。
她心中生出一丝感慨。
一个人究竟好与不好,并不是听取别人给出的意见,而是应该看这个人对你的态度如何。
他掠夺了宝信奴最好的朋友,他也和他的母后一样心肠歹毒,杀人无数。可是他并没有伤害我,对我很好,但我这样对待他,是对的吗?
黑影的拳紧紧攥了攥,转身离去。
回到宝里轩,一阵清风刮进内室。
阿里将黑色面纱卸下,甩到一边,床下有晾好的温水,她脱了鞋子将脚放进去侵泡,水温刚刚好。
她缓了一口气。
“你后悔了?”宝信奴的微声。
阿里点点头,神情沮丧,“有点儿。”
宝信奴轻笑,“这个主意可是你最先想出来的,我原先不同意,你硬是说可行,这倒好,现在反而是你后悔。”
阿里低着头,有些心虚,“其实,他对我还不错。”
宝信奴不屑的轻哼,“他对你这样你就心软,那我对你的好,跟他比起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怎么不见你感动过?”
“你对我好?你要是真对我好,就别让我再帮你,现在就把宝器交出来,让我走得了。”阿里立刻反驳。
“那不行,咱们定的可是君子协定,你也可以当我没对你好过。”
他说完打地铺睡觉。
片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定坚持不下去,不过我也不阻拦,因为你会看到他们残忍的一面,多宝的母亲只是一个开始。”
阿里没有再说话,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发呆。
又是一年冬来到。
大雪纷飞的草原好美,一眼望去,耀眼的白蝶笼盖四野,天地之间万里雪飘,银装素裹,河水被冰冻住而换上了坚硬的外套,真可谓是冰冻三尺眠霜卧寒。
此时的契丹国,无论是皇宫贵族还是黎民百姓,人人均是裘狐遍身,皮毛萦绕,裹得比粽子还粽子,恨不得将身上围个火炉来取暖。
契丹在下雪,大宋自然也在下雪。
汴京城内,镇国将军府。
一位身材高挑,肤如凝脂的少女,浅笑粉莹的进了将军府。
只见这少女的衣衫佩金带紫,披着一个狐裘斗篷,外貌尊贵典雅,眉宇之间却透出几丝高傲。
一张小脸儿被寒冷的空气冻得微红,却依然阻挡不了少女火热的心,芊芊玉足缓缓挪着步子,手中棉帕摇来晃去,似乎正在想着些什么开心的事情。
少女口中呼出的白气,衬得她更是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仙利。
一个隐匿在墙角的人影看见少女的到来,迅速向内院窜去,不过还是眼尖的少女看到。
少女大声喊道,“小五别跑,你给我站住。”
小五立刻驻足,由于惯性无法猛然收住而栽了一跤,‘咚~’他的额头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但却不敢因疼痛而发出任何声音。
少女锵锵的踱着步子走过去,将小五脑袋一拍,“你跑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再说,见到本公主不但不下跪反而掉头就跑,你是想让本公主置你个不敬之罪?嗯?”
这位公主可是和皇帝同母所生的升国公主,并且跟当今皇上的兄妹之情实在深厚的不得了,小五对这位公主是十分恐惧的,
升国公主自从笈礼之后,就像撒开的鸭子一样,每隔几日,就会找个什么理由来一趟镇国将军府。
不是找小蝶小姐切磋琴艺,便是找了好玩意儿送来给林儿小少爷,再要么就是‘皇帝哥哥口令,派我来慰问慰问镇国将军。’等等等等各种借口。
不过将军府的下人们都知道,那些理由统统都是在撒谎,都是在放屁,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位公主明明就是来看咱们将军的。
一颗怀春少女的心,早已被咱们英明神武的将军彻底牵住,看到咱们将军,就像饿汉子看到了飘香四溢的腊牛肉,眼神直勾勾的锁住目标,连眨也不眨,就差流口水了。
不过这位公主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咱们将军根本就不爱搭理她,要不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估计早就找人将她轰出了府。
白痴都能看出来,咱们将军瞧这公主就像瞧路人甲,但这位公主可谓是毫不气馁,甚至越挫越勇,大有万夫不当之威,依然找了各种理由来将军府晃悠。
每次,要是将军府下人们留露出不耐烦的模样,公主便会训斥,“本公主觉得将军府什么都好,就是下人的脑袋不太灵光,不如让本公主替镇国将军换些个下人如何?”
此话一出,下人们瞧着公主的眼神都射出了万丈光芒,好像看见了太阳,恭敬有加,点头赞赏,“这公主好啊,不但长的美,更是心细,咱们就喜欢这样的公主。”
公主听完就立刻换上得意的笑脸,继续在将军府游荡。
下人们汗呐!这位可是公主,身娇肉贵金枝玉叶,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这不,升国公主今日又来了,小五一见到她就感觉浑身发冷四处逃窜,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小五结巴的说道,“不,不是,公主殿下,我只是,只是急着上茅房,没,没有别的意思。”
公主顿怒,兰花玉指绷直的向小五指去,“你居然看见本公主就像上茅房?本公主长的就那么恶心?你你你···”
小五吓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的说道,“不,不是,不是公主,我最近便秘,好几天都没上茅房,刚刚突然之间有了想上茅房的感觉,所以,所以才顾不得跟公主行礼,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
公主一对儿美目更是扭得厉害,鼻中大哼,“你是说本公主还有能给人治便秘的本事?嗯~?”
小五跪倒在地下,就像虔心拜佛一样磕着头,夹着哭腔,“公主啊公主,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真的,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
抬头发现公主早已不见,扭身望去,狐裘斗篷的一角飘进了内院。
沈让静静矗立在房中,思绪飘忽,看到一张媚纯的小脸在对他笑。
房中升着小炉熬着红茶汤,一缕缕白色的热气丝丝袅袅,飘荡在空气之中。
她将熬好的茶汤端在他面前,娇柔的说道,“沈让,这是我为你熬得茶汤,里面加了很多老姜,可以驱寒。”
他微笑着轻声应承,“好。”
抬手接住,可,到手的却是空气,眼前的她烟消云散,没了踪影。
沈让黯然低头,夜,一年了,你究竟在哪里?
门外传来几声叫喊,“公主殿下,您还是荣小人回禀一声的好。”
“回禀什么?我又不是没来过,你该干嘛干嘛去,若是再拦着本公主,就治你的罪。”
“哎,哎公主殿下~”
“哐嘡~”门被人推开。
公主如花的笑脸出现在沈让面前。
沈让平静的问道,“不知升国公主今日前来,可是又奉了皇上的口谕?”
公主撅了撅嘴,“本公主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怎么每次看见本公主,就好像看见陌生人一样。”
沈让没有回答,对着急忙赶来的小五说道,“去将本将军的马备好,本将军要进一趟宫。”
公主急了,皱着眉头,“哎,你就不问问本公主前来有什么事情?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皇兄找你?”
沈让拿起披风,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走,说道,“若不是皇上有了口谕,今日公主怎么这般理直气壮?不过公主每次都得废上两三个时辰才能将皇上的口谕说清楚。
沈某怕总是这样耽搁了要事,会引起皇上不满,所以,沈某倒不如亲自走一趟皇城,反而节省了时间。”
公主气的瞪着远去的背影,“你,你有种,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