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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位姑娘若是能得到吕伯老赠诗,必定身价陡增,名扬花国!”
范鸿铭道:“正好今日有五位佳丽在此,机会难得,就请吕先生给她们每人赠诗一首,以助她们参加花魁大赛,未知吕老意下如何?”
吕宗伯还未答话,张素云先发火了:“什么叫五位佳丽?难道我就不算佳丽了吗?”
张素云虽然风姿犹存,毕竟年过四十,脸上虽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却难掩美人迟暮之态。
范鸿铭赔笑道:“你是花国前辈,何必要将自己和后辈相提并论呢?”
张素云却不理他,而是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一边喝一边咳嗽,咳到后来,眼泪不停地流下,脸上的脂粉都被泪水给冲掉了。
范鸿铭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今天我才明白什么叫做‘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吕宗伯忽然拍手叫道:“有了!”然后他站起身,漫步吟道:
“十载重来事已非,梨花零落燕分飞。徐娘未老风姿在,泪湿当年旧舞衣。”
刘振嵩笑道:“妙啊,妙啊。吕伯老,曾听闻你和素云早年间有过一番纠葛,看来传言不假啊。”
张素云也嗔道:“是啊,你胡诌什么呢?我俩可没什么不清不楚的,再说我们相识何止十年?你这个没良心的,恐怕早把往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这番话前言不搭后语,说完后她又开始狂笑。
吕宗伯道:“作诗嘛,许多时候就是打比方,我这诗就是想象两个有缘无分之人欢好后分别十年再重逢时的情景。哎,人生在世,聚散如同海里的波浪,一朝有缘,浪头交叠大家碰在一起,缘尽之后分开,也许就再也遇不到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往事,一时愣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酒杯。
范鸿铭道:“文人就是多愁善感。不过,老吕,这里还有五位姑娘等着你赠诗呢,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吕宗伯回过神来,道:“老了,文思塞涩,如今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还是让我几位学生来给几位姑娘赠诗吧,星衍,你先来。”
赵锡麒道:“老师,我们虽然都是你的弟子可并没有师兄弟之分,为什么事事都要让刘兄先来?”
刘星衍道:“赵兄年长,诗艺也了得,若是能先打个样出来,我是求之不得啊。”
赵锡麒道:“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说着他站起身看了看坐在自己边上的唐红玉,乃是一位冷艳美人,他沉思片刻,吟道:
“挹翠偎红正暮春,名花齐折斗芳辰。一枝冷艳谁堪似?妙手玲珑写洛神。”
众人听了一起拍手叫好。
李中鼐道:“第二首就由我来吧。”
他边上坐着的是王佩兰,乃是一位身着薄纱,露出香肩的丰腴美人,烛火照映之下越发显得娇艳动人,他文思不如赵锡麒快,思索了好一会,才吟道:
“幽兰一剪证前因,蝉翅纱轻稳称身。对镜嫣然浑一笑,分明我是意中人。”
赵锡麒笑道:“李兄你真不害臊,居然想让王小姐把你想成意中人,不过就冲你这么厚的脸皮,我也该和你喝上三杯,引为知己啊。”
李中鼐道:“哪里哪里,刚才师父说过了,作诗嘛,很多时候就是打比方。”
见前面两人都出了风头,张问陶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先对着身旁的张月娥作了一揖,然后吟道:
“华烛高烧照绮筵,清歌两部醉群仙。漏声欲断人初散,偷近熏笼倚玉肩。”
他刚吟完,赵锡麒就连连发出啧啧声,道:“张兄,想不到你平日里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原来暗地里想着的都是怎么做窃玉偷香的勾当啊。”
张问陶道:“张姑娘歌声动人,十里坊哪个不知?我思慕佳人又有何不妥?再说,就如老师刚才所说,作诗就是打比方,又不是真要靠到张姑娘的肩膀上去。”
这时大家都看向了刘星衍,毕竟四人当中他是吕宗伯最看重的,也是诗名最盛的。
刘星衍没有起身,而是看向身旁的张逸卿,似是在等她开口,张逸卿道:“既然今日大家兴致这么高,你便作一首吧,刚才范大人不是说了嘛,我们这些可怜人还得靠你们这些文人的诗歌来抬高身价呢。”
赵锡麒见刘星衍还在犹豫,便道:“怎么,刘兄,最近文思不畅还是江郎才尽了?”
刘星衍听了这话怫然不悦,他站起身在厅堂上来回踱步,想了盏茶功夫,方才吟道:
“小阁蒙蒙细雨中,残灯孤影纱笼红。伤春倦卧无人问,独燃心香祷碧空。沉疴乍起倍清瘦,闭户兼旬似隐居。兴至偶然乘彩鹢,闲凭水榭数游鱼。悲莫悲兮生别离,临歧挥泪共牵衣。明朝南济桥头水,不见鸳鸯相并飞。卖赋惭非司马才,空教红粉委荒莱。不知海国苍茫外,何处黄金可筑台?”
这首诗写的是佳人得病独守空闺,恋人却不能来相见,最后两人天各一方,彼此不知该如何寄托自己的思念。
这首诗一出,余下三人无不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