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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中心
风暴开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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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立荣很难得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一头狮子正在巨大的沙丘顶上漫步,就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一样。
但是,设定上有些不对,如果深究动物的习性就会发现,那座沙丘不应该是狮子领地的一部分。
这让肖立荣感觉有些困惑,她开始意识到,这是一种幻觉,但是,她记不起在幻觉开始之前,她在哪里。
替代生命世界为员工提供的自救课程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作用,肖立荣开始将自己从幻觉的展示视角里抽离出来。在一个幻觉中,只关注幻觉本身想展示的东西是极为危险的。肖立荣不想输,她看到了自己的手,有些过曝,就像她发布在朋友圈的那些照片一样。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幻觉想让她开始关注狮子脚爪下正顺着坡滑下去的细沙,那应该是一种暗示,就像普通梦境中自己向自己的东西一样。
现在,这个梦境中的暗示具有极为丰富的层次,只不过它更为复杂,隐约包含着恶意,不像是她在训练中见过的那种廉价货。
细沙正从狮子爪下向下滑落,引起一道金黄的雪崩,这是沙丘运动中极为细微的一步,沙丘线条优美的顶部将一点一点逐渐崩溃下去,顺着背风面的陡坡滑到坡底,变成沙丘新的基础。
“这段描写不算坏,”肖立荣从细节丰富的粒子效果中拔出视线,用她被过度美化了的手撩开一缕垂下来的头发:“但这没用。”
只要她一直有意识地做出选择,幻觉的镜头控制最终就一定会让位于她的意志,让她争取到一些自由选择的空间。教官曾经讲过一种“六秒原则”,在最困难的情况下,被幻觉控制的人员可能没法连续地保持清明,这时候要做的是将整个幻觉发展的速度降下来,以一种固定的节奏争夺控制权。
六秒一个回合,肖立荣记起了一些训练中的内容,她总以为在考完试之后,自己就把那些东西抛之脑后了,但是实际上,所有艰苦的训练都已经镌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六秒一个回合。
肖立荣做了一个即时动作,她望向太阳。
沙丘顶上的狮子有些僵硬地往前走了几米,忽然停下了脚步,脚爪停滞在半空。
六秒一个回合。
肖立荣分辨起了太阳的形状,她听到有人投了一把骰子,落在一块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刺眼的阳光显得略微温和了一些,肖立荣注意到挂在天穹上的巨大光源正在周期性地发生变化……
她的回合结束了。
狮子就像按照剧本行动的演员一样,正走向舞台上属于它的点。当肖立荣的六秒结束时,她的视线又被拉扯回了一个固定机位,镜头展示了雄狮在沙丘顶部的全景,然后开始向它的脚爪下推进,推进,渐渐地,开始跟踪一浪细沙的滑落。
又轮到肖立荣的回合了。
她注视着太阳,光芒从炫耀似的金色,跌落到**的昏黄。
悬挂在天顶上的光源展现出了它真正的面貌,那是一枚不停旋转的金币,在金币的表面上,藤蔓状的纹路围绕着凸起的眼状图案,在藤蔓中,点缀着一些红宝石做成的果实。
这图案让肖立荣觉得有些熟悉,那只巨眼俯视着她,在眼状图案的正中,在瞳孔的位置,那枚巨大的金币被穿了一个孔,在孔的另一边,是无尽星空的一角。
她的六秒到了。
狮子。
阴影。
滑落的沙粒。
沙粒构成的雪崩。
沙丘的崩溃和重生。
威胁。
预言。
河畔城事件的真相。
信使即将到来。
幻象已经进入尾声了,外面一层层华丽的包装已经被揭开,开始逐渐展示出其中的恶意。在人类历史上,梦境无数次地被用来传递关键情报,参与科学、商业和政治决策。导演梦境的专家们在神经科学开始发展之前就意识到了档期的重要性,一些非快速眼动睡眠阶段投放的梦境从未被人提起,另一些梦境则只剩下了几段似是而非的提要,只有醒来前的那一小段才能切实地影响到现实。
肖立荣知道自己快要醒了,她只要再坚持几个回合就够了。
在肖立荣的回合,那枚金币停止了转动,雕刻在金币表面上的竖眼与她对视着,环绕着巨眼,七枚红宝石雕成的果实闪闪发光。
她双脚离地,飞了起来。飞行感是结束梦境的好办法,也就比“找厕所”的效力低了一点,但总是最受欢迎的选择。她很快就穿过了巨眼的瞳孔,落入那片星空之中。
这时候,她意识到,这也太过顺利了。
肖立荣的回合,到此结束。
幻觉放弃了自己的镜头,对笼中之鸟,它完全可以展示更为摄人心魄的东西。
它开始强迫肖立荣转过身,回头望向她刚刚飞出来的地方。
肖立荣知道她不应该看的,但是她又一次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在太空的寂静中旋转。
旋转。
肖立荣努力闭上眼睛,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但是幻觉太过强大了,在肖立荣面前,一颗残破的星体从离她很近的地方飞过,它自己的碎片像一场暴雨一样落在星球的表面,在永恒的沉寂中溅起一小团一小团的尘埃云。
肖立荣知道,当这颗星体从她面前飞掠而去的时候,真正恐怖的景象就要展现在她面前了。
但她失去了对自我的控制,变成了某种强大意志的玩物。就像当庄周梦到蝴蝶的时候,那只蝴蝶绝不会以它自己的意志来飞行一样。
“来,吃饭。”肖立荣忽然听到了一个挺耳熟的声音。
幻觉中的世界变得模糊了,她的记忆涌现出来,将她拉回了一座小院。
鼻子塞塞的感觉又回来了,但是那无休止的旋转却并没有停下,她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枚被人立在桌面上旋转的金币,转啊转啊,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去了。
“先吃点东西洗个澡再睡。”超级秃头人把被子丢回床上,他好像用多了力气,肖小姐被他这一拽拉得在半空打了几个滚,脸朝下摔在枕头上。
肖小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你搞什么。”
“吃饭吃饭,有炒饭有粉有汉堡,你自己挑着吃。”超级秃头人把窗关上,回头劝她:“吃饱了有力气。”
这不是有没有力气的问题。肖小姐蹬上鞋子,踩着水声走到茶几边,拨弄了两下塑料袋:“我刚刚做了个梦。”
超级秃头人:“哦。”
肖立荣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皮都快给擦破了:“这事办不成,我准备回去了。”
超级秃头人有些兴高采烈的意思:“哦?那好……今天走?”
肖立荣在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马上走。”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她师父打个电话,那个梦打从一开始就在暗示她留下来,去寻根问底,像悬疑恐怖片里那种不怕死的女主角一样打开每一扇紧闭的门,全然不顾自己只有一条小命。
“我很久没做过梦了,这不太正常……”肖立荣看了眼手机,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窗外:“现在几点?”
超级秃头人被她跳脱的思路晃了一下:“怎么不正常了?”
“都到下午了?”肖立荣觉得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岔开话题:“你出去这么久?”
超级秃头人:“遇到个以前的同事,好久没见,所以就聊了一会儿。”
你卖房子的同事来这旅游?还是更早以前你卖保险的同事?肖立荣也有些懵:“什么同事?”
“很早以前的同事,”超级秃头人说:“现在好像改行当杀手什么的了,这人蛮有劲的……嘿嘿。”
肖立荣警惕起来:“是不是你们秃……”她忽然想起上次超级秃头人捂她嘴的事情,心有余悸,于是用手在脑袋边上比划了一下:“是不是……这个?”
超级秃头人这下回答得很干脆:“对啊。”
“他还是个杀手?”肖立荣提醒他。
“他自己说的嘛。”超级秃头人说。
“来这旅游?”
“不不不,”超级秃头人摇摇头:“好像是来这出差的吧。”
“那你有没有问他是来出什么差的呢?”一个杀手出差难道都不能引起你的好奇心吗?
“这种小事……”超级秃头人一挥手:“这怎么想得起来问嘛。”
肖小姐一时弄不懂超级秃头人的思考回路,上次只提了半截名字他就紧张得不行,这会儿他的秃瓢前同事现杀手来“出差”,他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了。
肖立荣叹了一口气,把手机翻过来,准备给李老道打个电话。那个秃头杀手的存在让她有些紧张,而且就算超级秃头人没有带来这么个坏消息,她也根本不敢离开房间,更别提穿过半座城市去机场了。
她的手指悬在师父两个字上,心里有些惴惴。没有客户召唤,在塔拉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新开一扇门的花费就没法报销,肖小姐有些后悔,她昨晚本应该和那个油腻的胖子一起走的。
肖立荣现在已经背了一身债了,再多欠些也不会把她的情况变得更糟,她心一狠,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阵令人安心的提示音,肖小姐很快就能远离这团混沌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嘛,可以以后再想。
电话老是不通,肖小姐琢磨起李老道这时候会在做什么……她忽然听到超级秃头人说:“有人在动门。”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在几秒钟之内,没人能准确地说出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一切来得都太快了。
一开始应该是一声巨响,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肖立荣本能地躲开了窗口,但是碎的并不是她身边的窗户。
接下来,是木门破碎的声音和外间客厅模糊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有人在外间喊:“安全!”
肖立荣刚躲到茶几下,外面就响起了几声刺耳的噪音,摆在桌上的汤粉被碰洒了,汤水正沿着桌面的边缘淌下来。肖立荣想抬头查看下情况,却发现整个屋子的地毯都卷曲着堆积到了房间的这个角落,几乎把她给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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