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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中心
风暴开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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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天之内完成从合作伙伴到敌人的转折,让人很难在思想上转过弯来。所以当骑士团的刺客怀揣着魔杖走进沃桑将军的书房时,没人想得到这并不是谈判的开始,而是谈判的结束。
骑士团原本需要沃桑将军的帮助,来维持一条通往第二支部施工现场的补给线,对这些地头蛇而言,这也是他们近期唯一能够大发横财的机会。在加里曼丹岛中部的山地和雨林中,最初需要这支部队的理由逐渐消失,他们曾是铁幕的化身,而铁幕在那个时代绝不只是一条难以逾越的界线,而是靠血与火,子弹与砍刀开辟出的死亡地带。对铁幕的需要,给他们带来了武器、资金和食物,这一需要的出现和消失,却是他们难以理解和分析的存在。
而现在,这支部队仅仅想要维持自身的存在,过去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他们却无法理解,就像不能理解人类社会复杂性的濒危动物一样。灭绝前的绝望反倒让他们更加贪婪,也更加疯狂,从另一种角度来解读的话,他们已经**了,直奔着唯一的终点而去。
当首席梅林的学徒走进书房时,沃桑将军正为先前的大发雷霆寻找一个解释。这位学徒挂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经理头衔,这使得沃桑将军接见变成了一种他需要的和缓态度。
他没有想到那些古怪的西方人和他想象中的角色完全不一样。
在温馨的家庭聚餐之后,学徒表示他要和沃桑将军“谈谈将来的安排”,于是他们走进一间漂亮的美式书房,隔绝了一切外部的干扰。
法师学徒站在书桌对面的阴影中,并不着急坐下。将军的保镖已经确认过客人随身携带的东西,能被带进书房的,只有一支包装精致的雪茄而已。
“那份礼物并不很重要,”沃桑将军说:“礼物只不过是传达心意和态度的工具罢了。”
法师学徒背着手,欣赏起用来妆点书柜的摆件。他站在一支金色的礼品手枪前,注视着手柄上的象牙雕刻。
“公司为这起意外表示歉意,礼物本应该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学徒说:“希望这起意外不会影响到工程的进展。”
“……当然,安保方面不需要担心,只是劳力的征集不会有那么顺利了。”沃桑将军还是做出了解释。
学徒从兜里抽出了那枚雪茄,将包装盒盖上。
“董事会的意见是这样的,”学徒将雪茄拿在手上把玩着:“在当前的条件下,公司只能使用外国劳工,不然无法在下一次雨季到来之前完成道路的建设。”
他整理了一下外套,抹平了肩颈之间的一丝褶皱,那套西装看起来价格不菲,在学徒的身体上展现出了一种内敛的力量感。接着这个动作,他站到了预设的位置。
“公司的人员会分成12组,和这些劳动力一起分散到工地沿线,请不要将之视为‘渗透’,我们也不乐见这种额外的开销,但是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四个字就像是一种约定的暗号,那件外套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收缩成一件极为贴身的……拘束服,将学徒的姿势固定在他吐出那四个字的瞬间,雪茄的一端很不礼貌地指着沃桑将军。
沃桑将军本应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些气节,本地工人本地安保本应该是他的底线,但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恐惧感冲走了所有的情绪和理智。
沃桑将军没有听到学徒生硬的转折,没有听到那些由被压抑的尖叫组合成的词句,法术在一瞬间重新定义了沃桑将军的**,把他变成了异种血肉填充成的傀儡。
“……代表公司,期待我们进一步的合作,谢谢。”学徒说,这一串词汇解除了外套的拘束,变回了普通的西装外套。
他走出阴影,拉开沃桑最有可能藏着钥匙的抽屉,略微翻找了一下,就找到了那柄A匙。
沃桑将军本人呆坐在椅子上,对此熟视无睹。他浑身的肌肉放松了一些,靠在椅背上瘫软下去,就像是一团剁得太碎的肉馅。
这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说明法术生效了。骑士团认为可能因为是异种组织的强度较弱,也许,生长着这种这种组织的生物是在比地球重力水平较低的环境中发展出来的。
学徒小心地绕开他,尽量不在沃桑圆睁的双眼上投下阴影。现在的沃桑就像一种无法分析原理的血肉机器,只要给他特定的声光刺激,他就会像实验室里的志愿者一样,按照既定的程序活动起来。
骑士团甩脱碍手碍脚的官方背景之后,在伦理方面倒是放飞了自我,但是在实验用的人员方面就收到了比较大的限制。好在在2001年之后,事情有了转机,骑士团开始在互联网上征募有志于前往中东“参战”的志愿人员,无论这些志愿者的最终目的是加入哪一方,他们最终都变成了可供验证的实验数据。
学徒从沃桑将军的办公桌上找到了一本活页本,从上面撕下五页纸,开始制作简易的投影模板。他的手很灵巧,没花多少时间就折出了指令图形。
而特定指令声音就有些复杂,这些声音的频率很高,在“刺杀场景”中,脱离了电子设备的辅助,执行人员很难单凭自己的人类声带来完成。如果把咒语的难度算作1的话,对这些臭烘烘的酸液大脑进行编程的难度大概是5到6之间。
沃桑将军显然也不是那种会在书房里放一台不设防的电脑的人,不过好在桌上的电话还能用。
接下来就是痛的部分了。
学徒咧着嘴,仰着头摇松了一颗臼齿,从臼齿的底面摸出一小片芯片,正好能嵌入电话的RJ11接口里。如果这颗牙没用,他就得试试另一颗牙,那肯定会让他后悔一整晚。骑士团为他准备的所有设备最好能有一样能起效的,不然他就是第一个被沃桑将军的尖牙和利齿光顾的可怜人了。
把一片沾满了唾液的芯片取出来是一件麻烦事,从上面撕下薄薄的一层塑料膜是另一件,这两件麻烦的事重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段模糊的记忆。学徒自己都不清楚他是怎么忍着牙龈的疼痛完成这一系列操作的,他甚至为安装过程中的顺利感到了一丝惊讶。
操作手册上说明,在正式开始播放预录制音频之前,会有一段8秒的倒计时,以帮助操作员跟上节奏。
学徒小心地调整了座椅的角度,把桌上的台灯挪近些,亮度的变化让沃桑将军眨了眨眼睛,他快要醒了。
电话切换到了免提,倒计时已经开始了。调子逐渐升高,开始变成人类难以忍受的噪音,就像一柄斧头劈进双耳之间,又在斧柄上踹上一脚一样。
来吧,看这里,看这些影子。学徒拿起了那五张折纸,纸张折出的五个图形分别代表四个基本符号和一个中断。按照骑士团的研究,对一些简单人类行为的模拟,一般只需要十六个词左右。在骑士团内部的一些非正式报告中,这四个词被称为吃、长、学、操,EGLR,很简单。
学徒注意到目标瞳孔的收缩,与音频刺激同步。就像之前无数次演练过的那样,他举起了第一张纸片。
背景中的音频升入人耳难以察觉的高频,电话机内部线路中的干扰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在实验室里,这样的细微干扰是可以接受的,不至于造成误码。在这一阶段,唯一的难题就是保持住展示图形的节奏,不过这是一个可以通过训练克服的问题。
学徒机械地展示了四组十六个符号,在听到结束提示音的时候,这才行动起来,把电话恢复原样,连着包装纸一起吞下了那枚芯片,重新装上牙齿。他的工作到此已经全部完成了。
这些土包子军阀也许要花上几天甚至好几周,才会发现将军的异样。也许人类外壳和异种组织的排异反应最终会摧毁将军的行动机能,让他生一场既难闻又难看的重病。
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发现什么害死了将军。
“合作愉快,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学徒说。
“是的。”将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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