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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康复中心。
这个词来得太过陌生,纪千羽轻微地恍惚了一瞬,而后抿紧唇看着楚铭,心知肚明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强词夺理:“外界刺激怎么了,这个病这个状态维持现状有什么好?让他一辈子稳定在这个状态,在你的午夜场酒吧里当钢琴手?”
这句话来得实在太过尖锐,楚铭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纪千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别太自以为是,你这种倔性子,自己吃亏就算了,还要去搅合别人的人生,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合不合适,总要试过才知道。”纪千羽硬邦邦地回,楚铭气极反笑:“行,你有主意。你打算怎么试啊?”
“给我康复中心的地址。”
“……康复中心的地址?”楚铭愣了一下,收起脸上的笑,面色严肃地看着她,“做事不要太离谱,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给的话我就自己去找。”纪千羽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铭,“怎么离谱了,我看病还不行啊?”
成功把楚铭噎到没话讲,纪千羽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地址,大获全胜地走出蓝调酒吧,楚铭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纪千羽的背影沉默无话,心中只觉百感交集。
她的志在必得与惶惑不安实在一样明显,色厉内荏得厉害。那双蓝眼睛里那么多的倔强要强与不管不顾,实在让人没法不为之动容。
楚铭叹息着揉了揉额头,忽而有些明白为何以傅遇风这样闲云野鹤的性格,当初也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施以援手。
这样的眼神实在太过难得,像是黑夜中点燃一团不甘熄灭的火。
楚铭给的地址很清楚,纪千羽查清公交线路,一刻不停地赶了过去,在车上用手机点开搜索引擎,开始临时抱佛脚的努力恶补。下了车站在康复中心门前时,在门口登记的保安约莫是看她眼生,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来这里是……”
纪千羽无声垂眸,在登记表上一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信息,过了几秒方才开口回答,声音低若耳语。
“来找我的医生看病。”
十月底的天气,秋风迎面已经有了瑟瑟的凉意。她拢紧风衣一步步走上前去,推开医院的玻璃门,走进一个前所未闻的灰色世界。
这是本市唯一的一家抑郁症康复中心。抑郁症不是传统的生理疾病,在很多时候,会被人们错误地将其和精神病归结在一起。轻度和中度抑郁症的病状又不是特别明显,很多病患羞于就医问诊,普通医院的神经内科医生也□□乏力,无法将精力放到一个无法用医学手段根治的病上面。
抑郁症被称为心灵的感冒,心病这种东西,别人通常都是医不来的。
从她刚才搜索到的资料来看,这家抑郁症康复中心的建立历史也来得颇为坎坷,负责人是位德高望重的神经内科医生,退休后艰难成立了这家康复中心,每年的资金经费全靠各界补贴,最近两年来自社会的资助越来越少,常常需要自掏腰包填补空缺。
社会资助越来越少,实在也并不让人意外。这不像角膜移植或是普通疾病治疗,只要资金和设备到位,药到病除是早晚的事,即便最终患者被病魔带走了生命,至少最后一段时光受到了好的照顾,爱心人士的钱和善心都得到了最好的慰藉。
而抑郁症患者则截然不同。最好的特效药也无法根治患者郁结颓然的心,疾病本身不会带来生命危险,他们却每分每秒都在向死而生,死是解脱,挣扎的活。他们同样是迫切需要社会关怀的群体,但在这种关怀并没有明显增益的时候,自然也就变得越来越无人问津。
在这家康复中心里接受治疗的,基本上都是症状明显的中度与重度患者。纪千羽联系不上傅遇风,一路懵懵懂懂地摸索着向前走,与好几拨人迎面撞上。
她率先碰见的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单薄瘦弱,安静而沉默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被远远地扔在地上。周围围了好几个人,和他眉目相似的中年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搂着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
“我的儿啊,你哪里想不开,跟妈妈讲,跟妈妈讲!妈救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怎么忍心抛下妈自己走,让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妈妈不能没有你,你看看妈妈,跟妈说说话,你心里在想什么,跟妈妈讲好不好,好不好?儿啊,你要是走了,妈妈也活不下去了……”
这是绝望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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