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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城外的一处坡地上,几人并马西眺。
“长沙是家父起兵的地方,真是令人怀念。”孙策唇边带着一抹笑容,“但愿能在这里打一场漂亮的仗,不要辱没了祖上的威名。”
“在下可以断言,此战必能如主公所愿,因为长沙城的守将,是个棘手的角色。”贾诩将手拢在袖中,“刘磐此人,虽然招刘表猜忌,又不容于蔡氏兄弟,但是无愧其名,无论忠心还是为将,都坚若磐石。”
“荆州刘氏宗族中竟有这样的人才,真是令人惊喜。”孙策微微一笑,“不知文和先生有何妙计降服这块顽石?”
贾诩淡淡而笑道:“等。”
“等?”孙策一怔,旋又笑道,“这与我风火骑兵的行军风格,可不相称。”
“其疾如风是主公的将略,不动如山是在下的谋略,用于对付刘磐,只怕还是在下的谋略更胜一筹。”贾诩低声的笑了笑,“我们越是安静,敌人越是不安。长沙的驻军会因为等待变得惶恐怯懦,动止失据,而这正是将石头风化成沙的最好办法。”
孙策微微点头道:“文和先生对人心真是了如指掌。”
建安六年四月二十九日,长沙城外十里。
魏延蹲伏在草丛中,小心翼翼的拨开面前的草叶,机警的四处观望。他身后藏匿着麾下的三十个兄弟,夏初茂盛的长草刚好盖住他们的身形。
“将军,少将军颁下严令不准出城求战,咱们违抗军令擅离职守,回去只怕难以交待。”魏延的副将蹑手蹑脚的爬了过来。
“你这个兔崽子动静小点儿。”魏延瞪视了他一眼,“有什么难以交待?倘若斩了孙策,解了长沙的铁壁合围,便是天大的功劳,回去长沙就是这个。”魏延竖起大拇指道,“又有什么难以交待?”
“将军说的是。若是能挑着孙策的人头回城,也是件风光的事情。”副将陪着笑脸,转而从草间望下下方,“将军,这就是孙策的军营?”
魏延点了点头,目光射向营中大纛下的军帐,指着低声道:“看见了么?那就是中军大帐,咱们的目标。今晚大家全力上前,就算取不到孙策的人头,也得砍倒他的帅旗,带回长沙。”
副将面现愁容,为难的道:“将军,这营中可驻扎着几万人哩,就凭咱们几个,怕是九死一生。要不咱们先回城,仔细计较一番再来劫营?”
“回城?”魏延冷笑一声,“擅离职守是死罪,违抗军令是死罪,现在回城左右都是死罪,是十死无生还是九死一生,你自己选吧。”
副将苦着脸道:“九死一生也是掉脑袋的勾当……”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岂有不胜之理?你这个兔崽子就是不肯读兵书。”
副将咽了口唾沫道:“将军,您读的兵书就是孙策祖上写的,这可是孙策的江东军!”
魏延狠狠的瞪了副将一眼道:“孙策又怎么样,江东军又怎么样,你这个兔崽子莫不是怕了?”
副将点头道:“将军,我是个胆小的,不像您,胆倒包着身躯。江东军血战庐江,攻略江夏,夜袭襄阳,在营中都传的神了……”
“现在说怕已经太迟了。”魏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里是战场,拼的是你死我活,难道你不像荣荣耀耀的回城,博一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将军,封妻荫子,光耀门楣那是您的,但凡少将军赏我一只羊腿,我就心满意足了。”副将苦笑着道,“可是万一出了娄子,您怎么着都有黄将军保着,我们可就惨了。”
“没用的废物!万一出了娄子,谁都讨不了好!”魏延压低声音喝骂道,“咱们当年在城中放浪亡命,被视为长沙一害,挨了多少棍棒白眼你都忘记了?后来幸得黄将军看重提携,才得以在军中吃饷。可这么多年来,咱们没爵位没军功,除了黄将军,何曾有人真正看得起咱们这一营?魏将军魏将军,狗屁魏将军!”
副将默然不语,魏延这一营在长沙被称为“兵痞营”,向来不被看重,武器装备不仅最为简陋,粮饷亦常遭克扣。
“今天是咱们绝好的机会,斩了孙策,砍了大纛,回去便是长沙的英雄,还有谁看不起咱们?“魏延紧紧的攥住手中的刀柄,“就算战死沙场,也好过当一个庸庸碌碌的小卒!”
副将抬起头,坚决的道:“将军,那咱们放手去做吧!”
魏延瞟了他一眼:“怎么不怕了?”
“说实话,还是有点怕。”副将勉强的笑笑,“可是做着您的副将,你身为主将不退,我们做下属的哪能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大家兄弟,齐享富贵。这句话从前有效,现在有效,将来同样有效。我魏延只要有一口好酒,就不会忘记兄弟们。”魏延抬眼看了看天色,压低声音道,“传令给后面的弟兄,入夜就发动突袭。”
草坡下,江东军军营。
太史慈匆匆走进中军大帐禀道:“主公,避风的草坡上好像有人埋伏。刚才末将巡营的时候,隐约看见草叶晃动,其中还有刀剑的反光。末将不敢妄动,报予主公定夺。”
“劫营么?这倒不可不防。”孙策凝神思索了片刻,低声吩咐了几句。太史慈抱拳领命,疾步离去。
夜幕缓缓落下,江东军军营四周一片宁静,只能偶尔听到些许虫鸣声。
“咚——咚!咚!”巡营的军士用刀柄敲了敲随身的铜盾,这是江东军巡营的规矩,主要提醒站夜岗的士兵加强戒备,严防奸细。
“各营无事——刀剑随身——”巡营的军士话音未落,已被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盖住。几十匹战马同时从草坡上跃出,马上的骑兵高举着兵刃大声嘶吼,向孙策的军营发起了冲锋。
巡营的军士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吓傻了,面对疾风般扑进的骑兵,竟然忘记了后退。当先的魏延冷笑一声,以刀杆猛击马臀,狂奔中的战马借着地势再次加速。魏延扬起大刀,便欲取下这场突袭中第一颗敌人的头颅。
此时,这名巡营的军士动了。他整个人由静至动,快得不可思议。只见他在抛下手中圆盾的同时一矮身,避开了魏延夺命的一刀。魏延一击走空,已然收势不及,反被这名军士拉住刀杆借力一扯,栽下了战马。
魏延甫一落地,便被这名军士在后颈狠狠一击,当下昏了过去。军士扯住战马的缰绳,托起魏延扔在马背上,之后翻身上马,狠狠的加上几鞭,战马长嘶着向军营深处奔去。
随后的骑兵们见魏延被擒,十几骑汇成一列,高举着兵器直扑上去。魏延的马虽好,但是驮着两个人毕竟拖慢了速度,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纵马狂奔中的军士忽然放声高呼道:“放箭!”
三百名黑衣黑甲的弓兵不知何时已在营后整齐的列队,他们搭箭上弦,仰天半引强弓。随着马上军士的下令,箭雨离弦,追击的骑兵纷纷被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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