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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性情高洁,目无下尘,自然厌恶我这声名狼藉的浪荡子,偏我以前竟没有自知之明,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与她留一份,只怕那些东西早不知道被扔哪里去了,白浪费我几多银子!”
君璃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这些话也不知在心里闷了多久了,要不是发生了今日之事,怕还不会说出来,因笑道:“只浪费了十年银子,总比浪费一辈子,当了一辈子冤大头还不知情的好罢?好了,不说这些了,没的白影响我们的胃口,我先进去梳洗一下,等我出来,就可以开饭了。”
容湛已知道她怕热得紧,往日里回来第一件事都是去敬房梳洗,忙道:“那你快去,我等你吃饭,你不说还好,一也说我才发现,我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君璃已进了净房的门,只听得最后一句话,便回道:“你既然饿了,便自己先吃罢。”然后进了敬房。
等君璃梳洗完出来,却见容湛竟还没吃饭,而是单手托腮,正静坐在桌前等他,皱着眉头一副深沉的样子,也不知道正想什么,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发现了她的存在,因冲她招手道:“奶奶快过来吃罢,再等会儿菜就该凉了。”
“不是让你自己先吃,不必等我的吗?”君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异样是因何而来。
果然容湛就没有听出来,只是再自然不过的道:“等一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君璃忽然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一个人等你吃饭,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那一句‘等一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远胜过世上所有最好听最美好的甜言蜜语。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按下满心的悸动,上前坐到了容湛面前,笑道:“吃罢。”
容湛点点头,已举起了筷子,却是先给君璃夹了一筷子菜,才风卷残云般吃起自己的来。
君璃见他才眨眼间,已是一碗饭下肚,不由有些瞠目结舌:“你上午做什么了,至于饿成这副模样?”说着,才猛地想起貌似他这阵子饭量的确增加了不少,以前每顿也就一碗饭,如今却至少得三四碗,总不能丫都二十大几了,还要再发育一回罢?
容湛含糊不清的说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去外院找护院头领练习了一下扎马步拉弓什么的,权当强身健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君璃想着他二十大几的人,身上又没个差使,家里的庶务也不需要他去管,成日里也的确没什么事,便道:“能强身健体也是好事,只记得别太累了。”便略过此事不提了。
下午,又有几家送了节礼来,其中就有君府,且来送礼的还不是下人,而是杨氏亲自来的。
君璃实在不想见杨氏,没的白糟心,想了想,便使了人去回容浅菡,让容浅菡这个做外甥女儿的出面接待自己的姨妈去,反正容浅菡如今协理管家,接见来送节礼的人,也算是她分内之事。
很快使去的人便来回话,说是容浅菡已领着人去垂花门外迎杨氏去了,君璃便也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去,只晚间回了迎晖院后,秀巧趁容湛不在屋里时,进来禀道:“下午君家姨夫人来送节礼先去给太夫人请安时,顺道向太夫人提了要见大夫人一面,说是亲家老太太这些日子身体有些不好,想与大夫人说一声,问大夫人可有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带给亲家老太太的。事关孝道,太夫人也不好回绝,便允了姨夫人去见大夫人,一直在大夫人院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方离开,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说那么久。”
君璃闻言,撇了撇嘴,暗想道,大杨氏与杨氏钻在一起还能说什么,左不过说她如何如何可恶,她们又该如何报复她罢了,便摆手向秀巧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罢,府里有异样时再来报。”
秀巧忙应了,转身正要退下,却被君璃唤住了,附耳道:“你这几日与侯爷近身服侍的人多走动走动,待熟悉起来后,便如此这般……不过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你也别心急,最重要的是要做得不留痕迹。”
“大奶奶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秀巧忙应了,又屈膝行了一礼,方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日,君璃一直忙着端午节礼的事,容浅莲与容浅菡也跟在一旁打下手,好在容浅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被太夫人下了面子,老实了许多,君璃总算顺利的将一应琐事都井井有条的安排了下去,只等端午当日合家团聚用过午宴后,下午出门看龙舟赛了。
端午当日,百官沐休,宁平侯府一大早便在各门首簪了艾蒿菖蒲,各房的主子用旧年簪的艾蒿熬的水洗过澡后,便各自妆扮了,齐齐聚到了太夫人屋里,只除了还在禁足,对外则称病的大杨氏。
太夫人今日穿了绣有五蝠花纹的刻丝褙子,戴了全套的翡翠头面,看起来气色十分的好,对一众小辈也都是慈和得紧,不论谁进来,都亲手赏一个同样绣有五蝠花纹的荷包,笑道:“都戴在身上玩罢,能驱灾辟邪的。”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捧场系在了腰间,看得太夫人十分的喜悦,因问侍立在容湛身后的君璃:“前儿便说好了今日吃你的东道,怎么样,可都已准备好了?若是待会儿不够吃,便是人肉真是酸的,我也定要拿了你下酒的!”
君璃忙凑趣笑道:“祖母只管放心,孙媳就是防着到时候饭菜不够吃了,您要拿孙媳下酒,所以一应菜肴都备得多多的,为这,孙媳连大爷的私房银子都一并搜罗了来,才在来的路上,大爷还一直抱怨孙媳呢!”
说得太夫人越发的喜悦,指着容湛道:“你媳妇儿也是一片孝心,你待会儿下去后可不能再抱怨她了,不然我头一个不依啊。”
容湛忙赔笑道:“祖母说笑了,孙儿抱怨媳妇儿原是为她都把孝心尽光了,轮到孙儿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了,既然祖母给她撑腰,那孙儿便不再抱怨她了便是。”
一旁容浅菡忽然用压低了,却刚好够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哼,巧言令色!”
太夫人当即沉下脸来,道:“老莱子还知道彩衣娱亲呢,怎么你大哥大嫂不过略对我尽了尽孝心,便成了巧言令色了?你若看不惯,便回你自个儿屋里去!”
说得容浅菡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委屈的道:“孙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大哥大嫂有些个不够庄重,在自己家里也就罢了,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岂非要笑话儿咱们家没有规矩?”一边说,一边泪眼汪汪的去看宁平侯。
宁平侯自来最疼容浅菡这个女儿,见她一哭,心疼得了不得,因向太夫人道:“菡儿也是一片好心,只她历来心直口快,所以话说得有些不中听罢了,还请母亲别生她的气了。”又说容湛与君璃,“太夫人虽喜欢你们,你们也别乱了规矩才是,竟拿太夫人打趣起来,传了出去,岂非徒惹人笑话儿?”
话音刚落,太夫人已冷笑道:“说得湛儿与他媳妇就跟那不知眉高眼低的人似的,谁家家常无人时,娘儿们间不是这样说说笑笑的,横竖礼体大略不错也就罢了,没的倒叫他们从神儿似的做什么?况这里都是自家人,如何就能惹人笑话儿了?”
说得宁平侯讪讪的不好再多说,一旁正忙着小声劝慰容浅菡的容潜与顾氏也是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适逢丫鬟先斟了雄黄酒拿了热粽子来,二老爷与三老爷忙抢着上前敬让太夫人,小辈们忙也有样学样,屋子里很快热闹成一片,方将方才的尴尬遮掩了过去。
午宴便摆在了照妆堂的花厅里,男丁开了三桌,女眷开了三桌,毕竟是大节下,谁也不好摆出一张冷脸来,是以整顿饭吃下来,倒也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君璃置办的宴席也的确如她所说的那样,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让人跳不出半点不足来。太夫人一半是真为她的能干而高兴,一半则是为了给她做脸,又当众赏了她一支蝶恋花式样的累丝金簪,簪子下面垂的金刚石足有莲子米大小,让君璃只在心里直呐喊发了发了,这样大的钻石,若是放到现代,少说也得上百万哪!
一时宴毕,太夫人与顾氏便按之前说好的,留在了家中没有去看龙舟赛,宁平侯兄弟三个一年里难得有机会承欢太夫人膝下,便也留在了家中陪太夫人看戏抹牌,便由容湛兄弟几个,骑马护送着一众女眷的马车,出了宁平侯府,前呼后拥的往城外历年龙舟赛的赛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