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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口一开, 那些个土匪倒是先咋呼了起来,纷纷嘀咕着:“银印青绶?比二千石?这是甚么个官?怎么全然听不懂?”
“是个大官大官!你们不懂。”
“这官有多大?”
厉长生原本的中常侍已然秩千石, 又是皇上与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宫里宫外皆是一堆人排队等着巴结厉长生,虽说他到底还是个寺人太监,却无有人再敢提起一句,一个个是再恭敬也无有。
而眼下,厉长生又升了官, 银印青绶秩二千石。日后若是还想要再升迁,那便是真二千石与中二千石两级。到了中二千石,就是俗话所说的位居一品, 剩下的便是封侯进爵,再无其他。
荆白玉一听皇上的话,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心头忍不住狂跳了数下。
这秩二千石一般都是太守郡守之职,那可是一方长官,不只是治理一片土地,手中是要有兵权的。
厉长生乃是个寺人, 大荆并没有寺人去做太守的先河, 皇上恐怕并非要厉长生做太守, 厉长生八成还是要留在京中, 那么……
兵权……
荆白玉突然兴奋不已,自然是因着兵权。
厉长生乃是荆白玉身边的人,若是厉长生手中掌握了兵权, 也就是荆白玉手中掌握了兵权,他太子的位置,便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皇上仅开口说了,封厉长生一个银印青绶,秩二千石,其余的并没有多言,似乎是未有想好具体的官位,并未言明。
小太子荆白玉有些个抓耳挠腮的,心中踹了只毛兔子一般。
而厉长生则是四平八稳,复又拜谢了皇上,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皇上如今瞧了厉长生便高兴便安心,又见他气度不凡,更是觉着自己没有瞧错人,哪里有不欢心的道理?
一场叛乱,着实有惊无险,这会儿天色还未有大亮。皇上喜悦之后,就觉着有些个疲惫,仿佛下一刻就要虚脱,打发了众人,叫士兵严加防守,这才进了大殿去休息。
那面厉长生跟随荆白玉从殿内退出,荆白玉也着实松了口气。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小臣先去安置一下陈均年和萧拓这些人,太子殿下请先安寝。”
“不要。”荆白玉伸手拉住厉长生的衣角,道:“我跟你一块儿去,我不要自己去睡觉。”
厉长生一听便笑了,弯腰低声在荆白玉耳边道:“小白可是舍不得叔叔?”
“叔……”荆白玉被他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又占我便宜!”
厉长生哭笑不得,道:“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长生可从未有这般大胆。”
“呸!”荆白玉跳着脚道:“你这人胆子大得很,而且心眼坏得很!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将你看得透彻!”
厉长生半真半假的道:“如此这般?太子殿下竟然还要跟着长生,这岂不是……”
“就要跟着你。”荆白玉未有半个磕巴,拽着他的衣角仍是不松手,道:“就算你是大坏蛋,我也要跟着你。”
厉长生道:“长生可要多谢太子殿下的厚爱了。”
这会儿陈均年与萧拓的八千兄弟都拥挤在王宫之中,简直要把王宫塞满。他们都是土匪出身,没受过什么教育,更没见过大世面,头一次进了王宫,一个个可都高兴坏了,仿佛参观一般,到处这边走走那面瞧瞧。
厉长生带着荆白玉过来,与陈均年和萧拓商议了一番,让他们先把兄弟们组织组织,莫要让他们在王宫之中乱走,以免出乱子。
皇上答应了要奖赏陈均年与萧拓,萧拓想要带领兄弟们投奔,成为正规军,以后便不再做什么朝不保夕的土匪。
皇上的旨意虽然还未下来,不过这事情八/九不离十,他们只等着进封便是。
这一夜天色就要大亮,荆白玉终于挨到了软榻,累得已经够呛,一句话不多说,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快要晌午时分,荆白玉感觉脑内昏昏沉沉,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已然被刺眼的日光唤醒。
“嗷呜嗷呜——”
荆白玉听到耳边奶声奶气的叫唤,还有毛茸茸的东西在他脸颊边蹭来蹭去的。
荆白玉顺手一抱,睡眼惺忪的道:“小猫儿啊,我的兔兔不在身边,你抱着就是沉了点。”
“嗷呜?”
小老虎歪着头瞧荆白玉,似乎不太明白荆白玉说些什么。
荆白玉的心头宝兔子顽偶已然找了回来,不过就是太脏了一些。厉长生已然拿去叫宫人洗净,要等晒干干透之后,才能拿回来给荆白玉抱着。
荆白玉习惯了怀中抱着兔子顽偶睡觉,昨儿个若不是太累,估计还有些个不习惯。
厉长生就在殿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音,便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了。”
荆白玉瞧进来的人是厉长生,松了口气,复又抱着小老虎倒回榻上,继续懒着去了。
厉长生一瞧,笑着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忧,眼下已然安全,太子殿下大可安心。”
荆白玉点点头,这几日仿佛噩梦一般的逃亡,叫荆白玉心中害怕极了,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如今虽已都过去,却还是有些一惊一乍的。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既已醒了,可否要见见人?”
“见什么人?”荆白玉好奇的说:“陈均年与萧拓吗?”
“这倒不是。”厉长生道:“那二位还在睡觉,一时半刻省不得。”
那是什么?荆白玉一听就更是迷茫不解。
厉长生已然转身去了殿外,不多时便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呀!驺虞!”
荆白玉一个猛子从榻上跳了起来,赤着脚跑下去,激动的说:“驺虞是你!你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你的伤势可好了?快叫我看看啊!”
昨日夜里叛乱平息,荆白玉第一个叫人往城郊而去,去农户寻找驺虞的下落,要将驺虞给接回来。
侍卫领命而去,没成想荆白玉睡了个大觉的功夫,驺虞竟然便回来了,快的荆白玉未曾想到。
驺虞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一片,但看起来并无大碍,恭恭敬敬与小太子荆白玉行了个礼。
厉长生摇了摇头,无奈的上前一抄,直接将兴奋不已的小太子给抱了起来。
“哎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不要抱着我,好丢人呀!”
荆白玉一阵扑腾,但他力气太小,根本无法与厉长生比拟,最后还是没挣过,被厉长生抱回了榻上去。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听话,你前些个才发热昏迷了两日,这会儿便不小心了?”
“我早就没事了。”荆白玉嘟着嘴巴,说:“况且我瞧见驺虞比较高兴啊。”
驺虞还需要静养,很快便先退下,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荆白玉兴奋的说:“没想到驺虞回来得这么快,太好了。”
厉长生这才说道:“是尚南侯将他带回来的。”
“什么?”荆白玉有些个惊讶,说:“尚南侯?这和他有什么干系?”
荆白玉的确叫人去寻了驺虞,不过这一来一往,可全无如此之快。今儿个早晨,尚南侯急匆匆带人赶来护驾,这队伍之中便有驺虞一个,说是在城郊偶然遇见,记得是太子殿下身边侍卫,就干脆一同带了回来。
厉长生这么一说,荆白玉才想起,昨日在王宫不曾见过尚南侯詹无序,也不曾见过詹夫人。
这一次假土匪袭击,大家尽数走散,荆白玉与厉长生也是才刚刚寻来,那面詹夫人和詹无序也与大部队分离。
如今回来的只有詹无序和他的部下,并不见詹夫人人影。
荆白玉好奇的说:“你说詹夫人人呢?嘻嘻,不会是……”
荆白玉贼笑一声,心说詹夫人伤的那么重,她不能跑不能跳的,当时假土匪冲杀而来,指不定就将她给一刀砍了呢!
荆白玉想到此处,不厚道的笑了出声,心想着一刀砍了倒好,免得再想什么坏主意,忒的烦人。
就在荆白玉欢欣鼓舞之时,厉长生说道:“方才我去打听了一番,詹夫人与大部队走散后,成功从假土匪手中逃出,然后命人快马加鞭,这会儿恐怕已然进了詹国的地界。”
“什么?!”
荆白玉瞬间跳起,将怀里的小老虎都扔在了地上。
“嗷呜——”
小老虎翻了肚皮,一脸委屈的爬回小主人身边,又腻在小主人身上不肯起来。
荆白玉说:“她她她,回去了?”
厉长生点点头。
詹夫人竟趁乱跑回了詹国去,这如今已然进了詹国地界,他们也追不过去,不就是眼瞧着詹夫人溜了吗?
荆白玉瞬间蔫头耷拉脑的,说:“好气啊,就差一点点。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
厉长生伸手拍了拍荆白玉,说道:“太子殿下莫要失落,这詹夫人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
荆白玉有些个不太明白,说:“她还能自己再回来不成?”
厉长生笑道:“指不定。”
詹国公主来到大荆,的确是受到了詹国国君的嘱托。然而此时此刻,詹国公主任务大半全无完成,而且将大荆之人得罪了一个遍,还仓皇逃窜回了詹国。
这般一事无成,詹国国君见了她还能欢欣鼓舞?
厉长生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如今在詹夫人面前的,也只两条路可言。其一,死在他们詹国人自己手中。其二,便是死在大荆之人手中。”
荆白玉摆摆手,道:“算了,不提她了,忒的烦人。对了,还有那个尚南侯詹无序,也忒的烦人。你说他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准儿是算好的。”
叛乱刚刚平息,尚南侯詹无序便带了五十来人前来救驾,着急忙慌的模样,看起来着实巧合了一些。
指不定詹无序早已守在三游城外隔岸观火,眼看着火没烧起来,这才跑来冲个大好人。
荆白玉抱怨说:“果然啊,他们詹国人都不是好东西。”
厉长生说:“这些小人,便莫要惹了太子殿下的清净。太子殿下好好休息两日,大部队便要开拔回京。”
虽说皇上秋猎的队伍损失了大半,不过眼下加入了八千多土匪,队伍又壮大了起来。
不多日,大部队果然开拔回京,一路浩浩荡荡的。皇上哪里还敢走小路走捷径,全按照窦延亭的计划,老老实实的绕远回了都城。
这路上遭遇叛变之事,着实叫皇上没个面子。尤其这叛变,还是因着皇上的女人给皇上戴了绿帽子,才引发而来,就更是叫皇上脸皮疼。
返京之时,皇上已然下了命令,不要大肆宣扬叛变之事,只是随便给死掉的赵梁王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草草了事。
也只有一些少数人士,才知道这一趟秋猎所发生了多大的意外。
皇上回京,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这一次大家可全听闻了,出行一趟,太子殿下身边的寺人厉长生又发达了,不知为何被皇上赏识,竟是晋升二千石。一个太监罢了,升官升得如此之快,着实让人眼红嫉妒。
然而嫉妒也只能在心中嫉妒,毕竟如今厉长生可是皇上与太子殿下眼里的红人,若是将厉长生给招惹了,便是将太子殿下与皇上给招惹了,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有些个人心里酸得很,便开始嚼舌头根子,说:“听说厉长生以前是戎狄的细作啊,这都能银印青绶,秩二千石?”
“我也听说过这事情,厉长生为了保命,自己挥刀自宫做的太监,啧啧……”
“其实陛下也不见得多信任这戎狄细作。”
“是啊,我亦是这般想法。你瞧陛下只是口头上说了,予厉长生银印青绶,秩二千石。但这二千石是个什么官职,皇上根本未提,厉长生到现在也只是个中常侍罢了!”
“说不定陛下便不情愿给他升官!”
因着厉长生今日里声名大噪,不只是巴结他的人变多,想要瞧他笑话的人也数不胜数。
荆白玉托着腮帮子,有点唉声叹气的模样。
灵雨伺候在一面,道:“太子殿下为何叹气呢?”
荆白玉道:“父皇不是着厉长生去觐见了吗?怎么还不将人放回来?”
灵雨笑着说:“皇上是要褒奖厉大人的,太子殿下这还不开心呢?”
“就是去的太久了,我有点担忧。”荆白玉说。
这些日子,荆白玉听闻了不少编排厉长生的话,心中也有些个犯嘀咕。难道说父皇脱了险,便不打算赏赐厉长生了?也不见得给他封个正经的官,叫人好生着急。
“回来了回来了!”
灵雨突然道:“太子殿下,你瞧啊,厉大人这不是回来了吗?”
荆白玉赶忙跳起,一猛子便冲了过去,喊道:“厉长生厉长生!父皇说了什么?”
小老虎一瞧,嗷呜一声大喊,也追着小主人冲了过去。
厉长生伸手拦住荆白玉,免得他跑得太快一猛子摔倒。
厉长生笑着道:“太子殿下莫不是一直守在这面?一直等着长生回来?”
“才不是。”荆白玉赶紧辩解,心中有些个不好意思。
那面同回的还有陆轻舟陆詹事,便没有厉长生这般待遇,小太子荆白玉仿佛无有瞧见他的模样。
陆轻舟唉声叹气说:“太子殿下如此偏心,可叫轻舟心中怨念至极啊。怎么的太子殿下就不问问轻舟的事情呢?”
荆白玉稍微瞟了他一眼,道:“我问你做什么?你夫君不是对你嘘长问短?有了你夫君还不够吗?”
“我……”
陆轻舟只是日常打个趣逗个乐罢了,哪里料到小太子荆白玉跟着厉长生时间久了,嘴巴也是毒的厉害,一开口便叫陆轻舟吃了瘪。
陆轻舟脸上红了一片,道:“太子殿下,这事儿都过去了。当日轻舟也是迫于无奈,才和那窦将军假扮夫妻的……”
“所以呢?”荆白玉笑眯眯的仰头瞧着他,说:“你是觉得如今回了京,与窦将军假扮不了夫妻了,心中遗憾至极?想要本太子给你做主吗?”
“太子殿下!”陆轻舟竟是说不过荆白玉,他赶忙看了一眼旁边的厉长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只可惜厉长生并无出头帮忙的意思,他自然是站在小太子荆白玉这面的。
荆白玉一脸为难模样,道:“这可不好办呀!也不知道窦将军是否中意你,这乱点鸳鸯谱的事儿,本太子是不能做的。万一窦将军不稀罕你,本太子勉强让窦将军收了你这媳妇儿,窦将军心中埋怨本太子怎么办才好呢?厉长生你说是不是?”
厉长生笑得一脸宠溺,附和着道:“太子殿下思虑周祥,正是如此。”
“我……”
陆轻舟老脸一片通红,根本一句话也再说不出,干脆掉头便跑,道:“卑臣还有事情,先走了!”
“咚——”
陆轻舟跑得着实太快,根本无有看路,这还未跑出院落,便一头撞在“铜墙铁壁”之上,差点给自己撞个大屁墩儿。
“你没事罢?”
有人一把搂住了就要摔倒的陆轻舟,赶忙开口询问。
陆轻舟一听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阵寒颤筛糠。
“窦……窦延亭!你来这里做甚么?!”陆轻舟低呼说。
这简直冤家路窄,陆轻舟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面的人,偏生一转身就撞了个满怀。
厉长生与荆白玉也着实好奇,没想到窦将军突然登门拜访。
窦延亭由宫女引着而来,还未来得及通报太子殿下,倒是先撞上个人。
“诶……陆大人……”
窦延亭来不及多说一个字,陆轻舟已然火烧尾巴一般,急匆匆的从他怀里跳起来就跑,眨眼便没个踪影。
窦延亭有些纳罕,道:“陆大人这是……”
“可能害羞了罢。”荆白玉一脸坏笑着打趣说。
“咳,”厉长生轻嗽一声,倒是一本正经道:“窦将军怎么突然造访?”
窦延亭这才想起自己的正经事来,道:“窦某人是来恭贺厉大人升迁的。”
“对了!”荆白玉赶忙仰头去瞧厉长生,说:“父皇着你去,到底怎么样了,你还不曾说呢!”
厉长生笑着道:“太子殿下只顾着顽耍,也不曾给长生一个回禀的机会。”
窦延亭道:“太子殿下还不知,如今厉大人已然是涤川园军,上军校尉,统领一万士卒。”
“呀!”荆白玉惊得眼睛睁大了些许,道:“真的?厉长生你任了上军校尉一职?”
厉长生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还是太子殿下当日里为长生争取来的。”
那日里叛乱平息,皇上只是说升厉长生为二千石,却没有具体言明。荆白玉就盼着厉长生能有个兵权在手。这些日子过去,提心吊胆的,没想到今日里梦想成真,厉长生还真就有了兵权。
皇上自从叛乱之后,心中时常感觉不安,总是好端端的便半夜惊醒。皇上总是觉着,自己这皇城之中不安全,指不定哪一天便又来了个叛乱。
所以皇上日思夜想,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厉长生这人的确是个可以信任的,干脆便升厉长生为上军校尉,分了他一些个兵权,也好能保卫皇宫安全。
只是眼下军队并无空缺,皇上就开始又思忖起来,要将厉长生塞在什么地儿比较妥当。
最后干脆拍定下来,皇上打算重新组建一支军队,直接听命于皇上,无需任何将军管理,也无需虎符调配。这般一来,就算日后出现了什么意外,皇上身边也是有军队保护的。
皇上下令,在皇宫附近再修建一座涤川园,名义上是皇上在城郊的涤川园别宫,实则便是屯兵之处,将涤川园军安置于此,发生任何事情,也可快速入宫,便宜的紧。
至于涤川园军的配置,不论是武器还是铠甲,自然都是最好的。陈均年与萧拓护驾有功,其带来的一干兄弟,一并充入涤川园军内,正式从土匪摇身一变成了正规军。
皇上又调配了两千精兵入涤川园,这般一来,涤川园军一夜之间便有万人之多。
陈均年与萧拓二人,均封了校尉之职,他们手下的八千兄弟,还由他们每日训练。
而厉长生这个上军校尉,听起来也是校尉之职,却大有不同,是凌驾于各个校尉之上的总统令,涤川园军一万之众,皆要听从他的调遣。
这校尉一职,听起来着实低了点,不如将军名头响亮。不过官至校尉,已然可封予侯爵,与那尚南侯詹无序不日便可平起平坐,并不是什么小官职。
况且普通将军手中并无兵权,打仗出兵之时需以虎符调配军队,凯旋回来立刻上缴虎符,实权并不如何登天。
厉长生则是不同,他手中一万之众乃是常驻城郊涤川园,并不需将调配管理权限上缴,这可是手中实打实的兵权,说起来着实骇人听闻。
荆白玉听了兴奋的差一点子便跳起来,拉着厉长生的手,欢喜的笑道:“真是太好了!厉长生,以后便是上军校尉了!”
“托了太子殿下的福气。”厉长生道。
厉长生看起来荣辱不惊,也无有太多喜悦,倒是把荆白玉给高兴坏了,送走来道贺的窦延亭之后,便拉着厉长生入了内殿。
“厉长生你说,我们要怎么好好庆祝一番呢?”荆白玉道:“日后,你可是有兵权的人了,你可要好好的保护本太子,可知道了?”
“自然。”厉长生道:“太子殿下放心,长生日后定然不会再让太子殿下涉险的。”
荆白玉小大人一样,拍着厉长生的肩膀,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奖励,你且说说看,本太子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厉长生瞧荆白玉慷慨大方模样,止不住便笑了,道:“任何奖励都可?”
“可!”荆白玉道:“什么都可以!”
厉长生眸子一转,那笑容瞧着便不简单,道:“那不如就请太子殿下……再叫长生一声叔叔如何?”
“叫……”
荆白玉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瞧着厉长生,说:“谁与你开顽笑了,你正经一些!”
厉长生板着脸道:“长生不够正经?全不是开顽笑的。”
“嗷呜!嗷呜!”
小老虎虽然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不过一瞧厉长生笑的如此“邪魅狂狷”,便知道他不安好心,便对着他嗷嗷叫了起来。
小老虎一边叫着,一边还扑过去,张开嘴巴作势要撕咬厉长生。
厉长生瞧它扑来,全不害怕,连个没眉头也不曾皱一皱的。
“小猫儿!”
荆白玉立刻便出了声,道:“你又听话是也不是?不许咬人,听到没有?不然今儿个便不给你饭吃了。”
“嗷呜……”
小猫儿蔫头耷拉脑,嘴巴也闭上了,委委屈屈的跑到荆白玉身边蹭来蹭去的。然后暗搓搓用尾巴一挥,打了厉长生手背一下。
厉长生眼瞧着小老虎有力的尾巴,心说这老虎果然是老虎,没几日已然长了不少个头,日后再等等,恐怕自己真要降它不住。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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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儿:-2】
这么多日子下来,厉长生养一只猫的任务还未曾完成,小猫儿对厉长生的好感度,至今为负数。
厉长生摇了摇头,心说一只老虎罢了,竟是这般不好糊弄,着实让人头疼。
就在厉长生独自头疼之时……
“叔……叔叔……”
就听荆白玉突然弱声弱气的嗫嚅了一句。
“什么?”厉长生下意识的开口。
他这一开口,荆白玉顿时炸毛,跳起来插着腰说:“你肯定听清楚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方正我叫过了,奖励给你了!我是不会再叫第二次的!”
厉长生有些个哭笑不得,他方才并非故意逗弄荆白玉,不过是荆白玉过于听话,让他没反应过来,才下意识的反问而已。
厉长生心说,看来自己在小太子荆白玉心中,已然烙下了“大坏蛋”的标签,是再做不成好人的了。
荆白玉嘟着嘴巴说:“你要的奖励,我可给你了。”
“是是是,”厉长生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赐,长生听清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是再清楚也无有。”
“呸!”荆白玉又不愿意了,说:“谁叫你听清楚了,你最好没听清楚。”
小老虎左看一眼厉长生,又看一眼荆白玉,嗷呜的可怜兮兮叫了一嗓子,然后老老实实的趴在席子上,今日争宠又失败了……
厉长生道:“对了,皇上还赏赐了长生一处府邸,便在都城之中。”
荆白玉点点头,道:“你如今已然是上军校尉,手底下一万之众,有个自己的宅院,也是应当的,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荆白玉手下已然有了很多处宅院,都是陆轻舟送予他的,之前还一并送了小妾过来,叫厉长生全都遣散了去。
不过那些个宅院遍布大荆各地,都不在都城之内。如今皇上亲自赏赐,那府邸自然比陆轻舟送的要好上数十倍。
厉长生笑着道:“重点是,皇上允诺了长生三日沐休,可以去府邸置办一下乔迁之事。一并允诺了,长生可带着太子殿下一并出宫去看看新的府邸。”
“什么?!”荆白玉大喜过望,道:“父皇也给我放了假?”
“正是如此。”厉长生说。
方才荆白玉还便便扭扭,这一下子可高兴坏了,立刻跳起来扑过去,抱住坐在席上的厉长生,说:“厉长生,你真是太好了!”
“嗷呜!”
旁边小老虎又叫一声,方才小主人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下子,小老虎觉得自个儿输得更是凄惨无比。
厉长生日后还是要伺候在荆白玉身畔的,所以这府邸可有可无,也无需什么乔迁置办。但这三日沐休,倒是来的正好,厉长生准备带着荆白玉出宫顽一顽,也好散散心。
荆白玉兴奋了一晚上,几乎睡不着觉。
第二日一大早,荆白玉便左手抱着兔子顽偶,右手抱起小老虎,准备与厉长生一起,一道出宫去顽耍。
如今小老虎已然长大了不少,再不是初见时的那小可怜儿了。
老虎不愧是老虎,自然要比普通的小猫小狗长得快许多。荆白玉将小老虎抱起来,抱了才两三步路,已然累的够呛,胳膊酸腰酸,着实再抱不动。
“厉长生,你来抱着它。它是愈来愈沉了,我都快要抱不动了。”
荆白玉将小老虎往厉长生怀里一塞,厉长生和小老虎登时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
随即小老虎一个窜身,就从厉长生怀里跳了下来,高傲的仰着头颅,踩着猫步自己往前走去,才不要厉长生抱着它。
“太子殿下等一等……”
正要出那殿门,就瞧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可不就是陆詹事陆轻舟?
陆轻舟笑着道:“臣也想随太子殿下一同出宫,好能时刻伺候在太子殿下身边,不知这……”
陆轻舟是无有沐休的,不过他乃是詹事一官,可以时刻跟在太子身边伏侍,若是太子允诺将他带上,那么陆轻舟便可大摇大摆的出宫顽耍一番。
荆白玉一瞧,竟是大方慷慨的紧,立刻点点头,道:“走!带上你,咱们一同顽去!”
“多谢太子殿下。”陆轻舟可高兴坏了,道:“太子殿下,这都城之内,我是最熟悉不过的。太子殿下想要顽些什么,只管于轻舟说,轻舟定然满足太子殿下。”
“这样啊,那咱们走,今儿个顽个痛快!”荆白玉说着,一脸狡黠的回头,对厉长生眨了眨眼睛。
厉长生瞧荆白玉那一脸的犯坏模样,止不住摇了摇头。
厉长生带着荆白玉,还有半路赶上的陆轻舟,就这般出了殿门去,准备往车马署乘了车舆后出宫。
眼看着就要到车马署,陆轻舟看了看左右,有些个犯难,道:“太子殿下,厉大人。这……就我们三人?这般出宫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的确如此,荆白玉、厉长生、陆轻舟,一共也就三个人。若是到了车马署,再加上赶车的车夫,那也一共就四个,出门在外指不定遇到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这次竟是连贴身侍卫驺虞也未曾带上,着实让人费解。
厉长生但笑不语,荆白玉倒是开口了,道:“怎么的?你出门一次便被吓怕了?那不要跟着我们一同去了,还是留在宫中最为安全。”
“那怎么行?”陆轻舟赶忙说:“臣是要保护太子殿下的。”
厉长生这才说道:“陆大人请放心,自然有人保卫太子殿下。”
“这样……”就好。
陆轻舟话未说完,他们已然到了车马署,果然见一身着铠甲,高大魁梧,手搭宝剑的年轻男子兀立在此,肯定便是负责保卫太子殿下之人。
陆轻舟定眼一瞧,真真冤家路窄,窄到不能再窄!
陆轻舟声儿差点变了,赶忙道:“那个,太子殿下,臣突然想起来点事情,不……”不能跟着去了。
荆白玉不等他说完,道:“怎么的?为何突然不去了?我们都出宫去了,你一个詹事在宫内,着实无聊的很呀!一同去罢。”
“太子殿下。”
那面身着铠甲的高大男人走将过来,立刻抱拳说道:“太子殿下,卑将窦延亭,奉皇上之命,保卫太子殿下安全。”
荆白玉笑嘻嘻的看了一眼窦延亭,又看一眼身边面色铁青的陆轻舟,道:“好好好,有窦将军这般神勇之人在本太子身边,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陆轻舟瞧见窦延亭就浑身不舒坦,他眼珠子一转,便说:“窦将军这一身铠甲好生威武。太子殿下这是轻装出宫,窦将军倒好了,这身打扮,生怕旁人瞧不出太子的身份,是不是过于偏颇了些?”
陆轻舟便是没事儿找窦延亭的邪茬,话里带刺儿似的。
厉长生这就开口了,说:“陆大人误会窦将军了。窦将军今日进宫是皇上召见,并不提前知晓,所以按照规矩,才会戎装进宫,这乃是礼数。是小臣觉着,太子殿下出行安全最为重要,临时请皇上着窦将军来保护在侧,所以……”
“就是这样!”荆白玉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其实并非厉长生去找皇上请的窦将军,而是小太子荆白玉出的鬼主意,厉长生无有办法,也只好按照荆白玉的意思去了。
陆轻舟但觉不妙,他也是玲珑心窍之人,一瞧小太子那表情,再一稍做思忖,便明白过来,自己怕是着了道啊!
陆轻舟后悔不迭,心中嘟囔着,这太子殿下与厉长生一处久了,着实越来越古灵精怪,恐怕自己以后的日子,着实不好过了啊……
“原来陆大人也一同前往。”窦延亭倒是不决如何尴尬,反而一派君子坦荡荡模样。他褪下铠甲,换了一身普通服饰,喜悦的道。
他日前有些看不上陆轻舟,毕竟陆轻舟以前的名头乃是纨绔子弟,窦延亭为人正派,最是鄙夷这一类之人。然而两人共患难,一同相扶相持,叫窦延亭对陆轻舟有了改观。只觉日前是自己太过偏颇,轻看了陆轻舟。
陆轻舟虽不会武艺,看起来油滑了一些,但乃是光明磊落又才思机敏之人,更难得是能屈能伸,着实令窦延亭震撼不已。
窦延亭此时是对陆轻舟佩服至极,好感颇多,奈何陆轻舟是最不想见他的。
陆轻舟听窦延亭与自己说话,他都不想作答,只是回头对小太子荆白玉道:“时辰不早了,请太子殿下启程罢。”
“嗯!”荆白玉答应一声,脆生生的道:“厉长生,你扶我上舆去。至于窦将军和陆詹事,便有劳二位赶车了!”
“是,卑将敬诺。”窦延亭爽快的一抱拳。
陆轻舟傻了眼,道:“太……太子殿……”
荆白玉全不给他反驳机会,已然跳窜窜的上了车舆,拉着厉长生钻进去,然后将车帘子放下来,掖得严严实实,挡住了陆轻舟一脸发白的表情。
“陆大人,请。”窦延亭礼貌的道:“莫要让太子殿下等久了。”
陆轻舟从未赶过马车,硬着头皮坐上去。其实马车亦不用他赶,自有窦延亭来效劳。
厉长生进了车舆,坐在席子上,就见小太子荆白玉笑的仿佛偷腥小猫儿一般。
小老虎仰着头纳罕的笑着荆白玉,似乎也不知小主人在喜悦什么。
“太子殿下,你如此欺负陆大人,着实不怎么厚道啊。”厉长生感叹道。
“这有什么的?”荆白玉理直气壮道:“你忘了陆轻舟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本太子这可是为了你才欺负的陆轻舟啊,你要知道感谢本太子。”
“这……”厉长生哭笑不得。
小太子荆白玉说得冠冕堂皇,理由拿捏的恰到好处,本是他自己想欺负人,这会儿倒是推到了厉长生头上。
厉长生寻思着,日后自己必要教导小太子些好的东西,可不能叫荆白玉再长歪了去。否则以后是谁吃亏受苦,那还真不一定。
窦延亭与陆轻舟在外面赶车,一路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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