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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芸想起明之轩在公堂上指责月晟宁"父母亡不举哀",她知道他因为祖母去世的事耿耿于怀,想必,这是他心中另一个难以解开的结,于是问道:"去年,明之轩的祖母去世,月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胡七苦笑道:"其实这些年,我家大人一直留意着家里的事,否则,他从未见过小公子,怎么可能在公堂之上一眼把他认出来?也是造化弄人,老夫人去世那天,正好大人娶亲。当时大人收到消息,抛下拜堂拜了一半的新娘,快马加鞭从京城赶回吕城,三天三夜,连觉都没睡。只是,到了家,老爷却不肯让他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将他打了出来。我家大人心中悲痛,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差点儿...差点儿就随老夫人去了。"
李芸听完整个故事,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站在明谦的角度,他对前朝效忠,因此不准儿孙在当朝为官,他是父亲,在这个时代,他有权利要求自己子孙任何事情。站在月晟宁的角度,他有政治才能,有理想抱负,若是不能入朝为官,定会一生郁郁不得志,苦闷终身。站在明之轩的角度,他最无辜,夹在祖父与父亲之间,爱恨两难。
说到底,月晟宁是封建家长制度下的牺牲者而已,他并没有抛弃家族,而是家族抛弃了他。
"七叔,我答应你,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父子化干戈为玉帛,不过,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证。"
胡七欣慰地笑了笑:"七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天我见你那么紧张小公子,就知道你们之间关系匪浅。如果那些话由大人去说,小公子肯定会心生抵触。换做你来说,小公子定会听进去的。"
李芸的耳垂红了红,道:"他在我们六合村当教书先生,也替村民们诊病,我则配合他开药方,我们是合作关系,是朋友。"
胡七惊讶道:"你小小年纪,竟也通晓医术?"
李芸略有遗憾道:"我只对各种药材的药性比较了解,却是不会断脉诊病。可能是我没这方面的天分吧,学过一段时间,没有取得什么成绩,后来便放弃了。"
"七叔,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明之轩从一丛树后走出来,眼眸之中,各种情绪波涛汹涌。
他以前每每问明谦他的父亲为何会离家出走,明谦每次都失声痛哭,不准他询问。后来,他也就不问了。但是,月晟宁的出走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他怨,他恨。他脑中假象了无数种可能,只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像个玩笑一般。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不是月晟宁,而是他心中最为敬爱的祖父。
男儿的鸿鹄之志,被生生的折断双翼,月晟宁的无奈和痛苦,他懂。每个热血男儿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英雄梦。他的心中,也有济世的梦想。
只是,不同的是,月晟宁选择了抗争,去实现自己的梦;而他选择了顺从,将梦想深深埋葬在心中。当时他和阿福第一次在李芸家吃饭,阿福说他视功名为粪土没去科考,引起他的不快,便是这个原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