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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恬被十三抱着，一面双手胡乱地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一面瞪着大眼睛看着王闻庭，一副要努力把他的脸记住的模样。
但她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哭诉。
“甜甜是好孩子，师父喜欢甜甜才收甜甜为徒的，你们嫉妒甜甜，就说甜甜的坏话，还污蔑师父是被大舅舅贿赂才收甜甜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呜呜呜……”
“哥哥说你们是读书人，甜甜也读书的，谢老师教我们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君子怎么会背后说人坏话呢……你们比甜甜大那么多，肯定比甜甜读的书要多，怎么都没有读到这个吗？”
“呜呜呜……甜甜真的好难过，你们骂甜甜就算了，还骂甜甜的娘亲和舅舅，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还有甜甜看你们一群读书人这样聚在一起说人坏话，还听人说你们总是如此，师父说过动则争竞，争竞则朋党，朋党则诬誷，诬誷则臧否失实，真伪相冒，主听用惑，奸之所会也……甜甜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甜甜知道朋党是不好的……”
“呜呜呜一群大坏蛋，甜甜想要娘亲，想要舅舅，想要外祖母呜呜呜……”
……
顾锦恬一番哭诉，起先钱大人还觉得不过是小孩子受了委屈哭闹，想着要如何去哄才好。
可越听到后面，冷汗就不由自主地直流。
侮辱当世大儒，诽谤宗室皇亲，甚至污蔑圣上，最后还一番话引出朋党之说……
钱大人浸淫官场那么多年，越听越是心惊，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没有大人教的话，一个四岁稚童能说出这番话来。
可他再一看那边被抱着的，哭得真情实感，满脸涕泗横流的小女娃，又开始觉得自己多想。
可事到如今，长乐郡主都说了这番话出来，且不说一旁就站着品闲楼掌柜，楼梯那里还冒了好几个脑袋上来，显然也是把这场面看在眼里了。
这事，已经不是简单可以收场的了。
钱大人想到这，反倒舒了一口气。
闹成这样，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该怎么样，他直接报上去就完事了。
于是这位府尹大人不在顾虑，大手一挥，让人把地上这些被小姑娘一番话吓到酒醒的书生们全都捞起来，统统带走。
至于王闻庭……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锦恬两个瓷碟加一脚给踹傻了，还在那里喊着王阁老是我爷爷，要爷爷来给他做主。
“王阁老英明一世，怎么会有这种孙子。”钱大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冲他说，“王公子别急，一会就能见到王阁老了，跟本官一起走一趟吧！”
说完他又分别朝顾锦恬和殊墨拱了拱手：“请殊墨小哥带两位小贵人一同随下官进宫吧。”
这会才过晌午，顾冕刚用完膳呢，就听见外面通报，说长安府的钱大人带着长乐郡主和辅国公小世子在外面求见呢。
“钱罗生？甜甜怎么会和他一起来？”顾冕放下茶盏，皱着眉问道。
那来通报的小太监显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紧张地不知如何开口。
荣福公公递上湿帕让皇帝擦了手，斜一眼那小太监斥道：“陛下问你话呢，你如实说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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