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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眼底下埋头苦干的郡官。
她一声不吭,眉眼间鲜见的端凝整肃,与昔日那位嬉皮笑脸的女将军简直判若两人。
差役送来金银花茶,公孙梓犀拾盏抿了几口。6遥雪觑着她移开目光的空当,匆忙摘了髻上簪的君子兰。
“——6遥雪。”上头的人突然唤道,视线朝他这方移来,“近前来,我有许多话要询问一二。”
“是。”6遥雪叫苦不迭,才按捺下的心跳又扑通扑通猛窜起来。他塞了小花在袖中,赶赴刑场那般沉重地挪过去,拱袖静听。
元灵均不明所以地瞅着两人,恍然间大悟。这二人势同水火,绝不相容,万一6遥雪挨揍起来,殃及的无辜还不是她。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呐。母大虫惹不得。
元灵均委低身子,脸几乎挨着地面,顺着楹柱小心翼翼地爬出去,然后捂着脑袋,冒着雨,飞快地跑出了官署。
庭中白雾茫茫,枝叶缝隙透出零星橘光,朦胧绰约,雨丝静谧地飘着。
鲲娇神情略显慌张,自廊下匆匆归来。
元灵均手握笔,心不在焉地伏在窗前,听鲲娇推门进来,忽地站起来:“惨不惨?”
听闻公孙梓犀揪住6遥雪的耳朵一顿好骂,又以“无故缺直”命人笞二十板作为惩戒,郡守派差役一路抬回郡斋,管束在公孙梓犀眼皮下,此时躺在榻上下不来,长呻短叹,和公孙梓犀耍小孩脾气。
6遥雪挨揍,元灵均最是幸灾乐祸,等不及要看笑话。
鲲娇道:“公子许久不曾捱过板了,肯定要遭些罪的。”
鲲娇说着进了寝房,铺好床榻,“主君早早歇下吧,明日还有许多繁琐的事情要处理。”
元灵均不赞同:“还是去看看为好,说不定他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瞅了瞅寝房,鲲娇忙着整理被褥,没空搭理她,元灵均放下笔,把平日爱吃的小食全都翻出来装上,抱着竹撞一蹦一跳地出了居室。
公孙梓犀单脚踩在窗台上,怀抱酒壶,仰脖畅饮,停下来又拾起箸子击打壶口,口中唱道:“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
“——修。”矮榻上的人一声长吟,似有愁绪烦恼。
“……”公孙梓犀瞧他一眼,复饮几口,继续唱:“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嗳哟!”一根箸子“啪嗒”落地。
6遥雪埋着脸,颤手摸向后脑勺,那处顿时鼓起拇指大小的疙瘩,不禁横眉怒目:“姨母,你定要下如此狠手吗?”
公孙梓犀振振有词:“毫无丈夫气概的男人,我素来不喜。”
“你不喜便不喜,和我讴歌有甚关系,姨母打也打过了,小侄往后不簪花便是,何苦多加十板,你让小侄明日如何见人。”
“哈哈,6十一,你把脸蒙上不就行了。”
垂帘后面,圆脸少女露脸一笑,快步来到6遥雪榻前,让家僮搬来一张小几,将竹撞放下,把新鲜可口的小食一字排开。
“好孩子。”公孙梓犀三步并做两步,笑弯了眉眼,举着手中酒壶摇了摇:“姑娘我正饮着一品佳酿,唯缺下酒的好物,知我心者唯有明玉也。僮儿,快将来箸子杯爵,今夜好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