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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吉妮薇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奥德修斯打断:“好了,即使她是被无辜牵连的,我也不会后悔杀了她。吉妮薇尔,你好好想想吧,我们如今为何会手握枪支,身在此处?”
是啊,是为了…保护,保护对于自己而言,绝对不可以失去的重要存在。想要达成目的,又想要不沾染罪恶…哪有那么好的事?!
奥德修斯见她似是想通了,便道:“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这一路上,几个孩子改变的不仅仅是驾驭机甲的技术,更是在心态是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场叛乱中,他们舍弃掉了一些属于孩童的珍贵东西,比如纯真,比如良善,取而代之的是手上直接或间接沾染的鲜血与罪恶;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心灵拷问之中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且隐隐约约明白了他们将来要走的路。
走了一阵,奥德修斯忽然开口道:“吉妮薇尔,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吉妮薇尔朝四处望了望,她身后的侍卫们也紧张地环顾着四周,生怕有不知名的敌人潜伏在暗处。
“这里很平静,没有敌人。”再一次确认过后,吉妮薇尔有些不解地望着奥德修斯,“皇兄有什么发现吗?”她知道,奥德修斯不会无的放矢。
奥德修斯眉目一凛:“就是因为没有动静,所以才不对劲。雷莉西斯皇妃既然将克洛维斯囚禁了,怎么可能不派人看守他?”
“你的意思是,克洛维斯他不在这里?”吉妮薇尔的眉头紧紧地皱起。
“不,恰恰相反,我想他应该在这里——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奥德修斯率先走进了正殿,慎重地在靠着墙壁的那一端摸索了一番,然后伸手触上了某个机关按钮。
一条隐秘的通道呈现在眼前,奥德修斯想下去,却被人拦住了,“殿下,小心。”
“没关系的。”奥德修斯耸了耸肩,尽管他这么说,但还是拿担忧皇子安危的下属们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先进了一个人,然后才跟着走进去。
通道不长,但十分昏暗,途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灯,为其增添了一分诡异的氛围。通道的尽头处,连着一间密室,看着那上锁的门,奥德修斯心中隐隐有着这样的预感,克洛维斯就在这扇门后面。
……
一缕强力的灯光照射进来的时候,金发的男孩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有些不适地用手进行了遮挡。
房间不大,摆下一个桌子,一张单人床,便显得有些拥挤。
床边摆放着一个被损坏得破破烂烂的画架,上面画了半幅海景,却在最后关头被主人以涂鸦般的方式破坏了整幅图的景致,却也让人看出主人心情的烦躁。
数只画笔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滚落在地上,几乎都断了头,显然是经历过主人粗暴的宣泄,给人一种颓靡之感。
靠墙坐着的男孩金色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脸上,漂亮的蓝眸中满是迷惘。
“克洛维斯?”吉妮薇尔惊呼出声。
孩子闻言,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双眼无神地望着面前的闯入者。
这一次母妃的反叛,以及自己被囚禁,都给克洛维斯阳光得仿佛毫无阴霾的童年笼罩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从那一天起,一直醉心于艺术的克洛维斯开始反复地思考,权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
“鲁鲁修·v·不列颠在这里命令你,你们,全部给我去死吧。”温热浓稠的鲜血溅洒到鲁鲁修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宛如撒旦靡下的一名小恶魔。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死在他的命令之下的人了。鲁鲁修抬起手,精致的面容上一派冷漠,手却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了这是怎样的一条罪孽之路,所以才会颤抖吧。
雷莉西斯皇妃拥有的势力不小,但她寝殿周围的防御却很薄弱。和她对政治与军事毫无兴趣的儿子一样,她也对布局与指挥作战一窍不通。她所拥有的,也就只有大局观罢了。但这个微弱的优点,在她其他的劣势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今天居然会被一个自己从来没有看在眼中的小皇子釜底抽薪。
看着鲁鲁修身边跟着的绿发魔女,雷莉西斯高傲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我倒是小看了你啊。不过也是,被geass教会的教主选中的人,又怎么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现在身边无人可用,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拼得过有着神秘能力的c.c。
没有她在,仅凭一个醉心绘画不想篡位的儿子和一众群龙无首的纯血派,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这一点,雷莉西斯十分清楚。
输就是输了,她还不至于输不起。
鲁鲁修看着她到现在还是这样一幅居高临下的态度,很是不悦。不知为什么,他想要狠狠地撕下女人的这份高傲。
“先别急着说话,我还为你带来了一份礼物。皇妃殿下——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请好好地欣赏一下吧。”
雷莉西斯原本的不以为然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第三个身影时被击得支离破碎,她几乎是颤抖着唇将两个字挤出:“……父亲……”
苍颜白发的拜因贝鲁克家主虽已经上了岁数,但人却不糊涂,身上自有一股严肃凌厉的气场。他看着面前的亲生女儿,满是失望:“我的女儿,我从来没有想过,再一次与你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立场下。”
“从前我教导你要忠于帝国的皇帝,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忘了。果然是…利欲熏心吗?”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雷莉西斯只觉得那一下一下敲击在地上的拐杖如同质问一样,声声响彻在她的脑海中,是如此的熟悉和…刺耳。
是了,父亲从前就是这么教导她的,为了家族,他们理应做任何牺牲。
所以,本来志不在此的她,为了让家族取信于皇帝陛下,进了宫。所以,在她谋反的现在,家族自然也要千方百计的与她撇清关系。
可是,面前的男人,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她?明明是他一手推动了这一切!所有人都有资格嘲讽唾弃她的反叛,唯独他没有!
雷莉西斯冷冷地望着面前的老父亲,忽然癫狂一笑:“真是一位‘优秀’的父亲,忠心的臣子呢,不知道,基诺如果看到心目中伟岸的父亲露出这副面孔,会怎么样…一定会很有趣吧!无知真是一种幸福!”
提到基诺,老人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雷莉西斯,我或许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将你送进皇宫。但是这却不是你犯下谋逆罪行的理由,更不是你为此将基诺乃至拜因贝鲁克拖下水的理由。我错了,所以我将为此付出代价。你错了,同样也要为之赎罪。我们——谁也逃脱不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雷莉西斯没有说话,一把冰冷的枪被她举起,她想她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可怕到甚至不像一个活人:“死吧,父亲。”原本以为会颤抖到难以说出口的话语,就这样平静地、毫无滞涩地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感到惊诧。
她想,她已经死了,虽然活着,却像个行尸走肉。
老人也举起了一把同样的枪。这一对枪,是他早些年得来的,那时,还未出嫁的雷莉西斯跟他还是父女情深,便撒着娇向他要走了一把。这些年,自雷莉西斯入了宫中,父女因意见不合而甚少见面。这一对枪在这种场合下再会,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要试试看吗,父亲,试试我们谁的子弹比较快?”
眼见着两人拉开保险就要扣动扳机,鲁鲁修上前一步:“等等,我还有话想要跟你说。雷莉西斯皇妃,你也许觉得你不欠任何人,甚至你身边的人对你有所亏欠,那么克洛维斯皇兄呢?他是那么的信任你,你却不顾他的意愿,剥夺他的信仰,甚至还为此将他囚禁……你敢说这是一个母亲爱护孩子的行为,而不是出于私心吗?你将你的意愿强加到克洛维斯皇兄的身上,你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一点没有参杂你自己的权-欲心和抱负心理吗?”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他看得出,面前的老人对雷莉西斯心中有愧,并不想让她太过狼狈的死去,他却没有这个顾及。这个女人选择背叛父皇,背叛儿子,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还有什么,比背负着罪恶的十字架死去,更能折磨人的?
“我……”雷莉西斯张了张嘴,那如同花瓣般柔软红艳的嘴唇上下微微翕动了几下,最终仍是无可奈何地阖上。
鲁鲁修见此,乘胜追击:“承认吧,皇妃殿下,你利用了皇兄。”
“你说的没错,他只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只是如此罢了。”雷莉西斯抬起头,即使狼狈如斯,她的眼中仍然保有一分高傲。
“你真可怜。除了你恨的人,以及能够被你利用的人之外,你的身边再也没有别的人了。”鲁鲁修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雷莉西斯像是被踩到心底最深处的某个伤疤,枪口的方向向着鲁鲁修的背影偏了偏。
下一秒,相声想起,血浆迸溅。苍老的拜因贝鲁克家主泪流满面。
这场谋逆案就这么结束了,让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鲁鲁修将手枕在脑后,仰躺在草地上,闻着鼻翼间还残留着硝烟和血腥味的风,颇为疲倦地道,“有些想念父皇了……”
皇历2010年,第一皇子、第一皇女与第二皇女联手镇压了纯血派的叛军,皇子鲁鲁修更是带人歼灭了罪魁祸首雷莉西斯拜因贝鲁克。
随着这场叛乱平息,鲁鲁修声名鹊起,与此同时,皇室的几个养子以及略显年幼的几个皇子皇女也渐渐地进入了公众的视线之中。
后世有人评价,这正是不逊于其母的鲁鲁修皇子一生荣耀征途的开始,是黑色战神人生中的第一个里程碑。
在经历了这场剧变之后,百年老氏族拜因贝鲁克家越发低调,直到家族中又一名圆桌骑士基诺崭露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