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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玄奘心中暗叹,那个阿提拉,果然是个了解佛教的。
“羯拉伐罗,你为何要对我使用迷药?”玄奘又问。
羯拉伐罗闻言一愣,忙辩解道:“不是我,是阿提拉,他一定要你跟我们一起走。”
玄奘叹道:“羯拉伐罗,我再说一遍,我真的是……”
“嘘——”羯拉伐罗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小声说道,“兄弟,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不是吓唬你,再说下去,你会被判木桩刑的!”
玄奘一愣,无奈地闭上了嘴。
羯拉伐罗轻轻打开车窗,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窗外是一片美丽富饶的草原,触目所及遍地尽是沙枣树,树林里栖息着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鸟雀。
而在他们这辆车的前方,还有一辆马车在疾驰。
“阿提拉就在前面那辆车上。”他对玄奘说道。
玄奘点了点头:“我们这是在往哪里走?”
“西北,”羯拉伐罗说,“看到前面那座雪山了吗?还有,雪山下面的那片丛林?”
玄奘点头:“看到了,你们的营地就在那里?”
“不!”羯拉伐罗兴奋地说道,“那片丛林后面,藏着一个国家!”
玄奘微微一怔:“龟兹?”
“不不不,”羯拉伐罗笑着伸手一指,道,“龟兹是在那个方向,西南。咱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被魔鬼附了身的国家!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小国吗?国内的高官全是女人,漂亮女人!”
玄奘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外看着,此时正是九月末,西域大地的收获季节,路旁不时可见金色的绿洲,以及点缀绿洲的胡杨、红柳、田地、庄稼、羊群、房舍、毡帐和炊烟,远处还有铁青色的戈壁,上面长着稀稀疏疏的浅草,三两峰野骆驼在那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而在他们的正前方,则是连连绵绵的雪山,白中透蓝,纹丝不动,好像天地的中心。
他们进入了大山区,连绵起伏的雪山屏风似的立在他们眼前,河流变得曲折起来,一道道湍急的水流从雪山上冲下来,排着队列向东而去。
日已西斜,雪山在苍茫的暮色中逶迤着,好像一头巨兽,在舔食着天边的云霞,最后的阳光将高原丝丝缕缕的云翳染成诡谲的翠绿色。
看到那些层层叠叠,犹如鬼斧神工的雪峰,玄奘终于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都崇拜雪山神了——那座最高的雪峰端坐在轻云薄雾之上,俯瞰着周围貌似八瓣莲花的群峰,而周围那些低矮的群峰,宛如众神云集,竞相向至尊的圣灵顶礼膜拜。
想起以前在篝火边听手力们闲侃时,索戈就说过,雪山之上有暴龙;而伊塔却说,那里只是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女神。如今这羯拉伐罗又说是雪山圣灵,这些脾气不同的神灵是否都住在那座神秘的雪峰之中呢?
爬山,穿过原始森林,穿过红叶林、黄叶林以及一望无际的金色胡杨林,玄奘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沉醉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被融化在这梦幻之中了,如果不是这副臭皮囊此时还受着蝎毒的折磨,倒真的是一次不错的旅行。
再往前去,树木越来越少,荒野中只有一篷篷土黄色的灌木丛。
再行一段,灌木丛越来越低,越来越稀,直至完全消失,他们进入到一个荒凉的沙碛。
绿洲不见了,雪山却还在不远处闪耀着自己的光芒。
“阿提拉的营地在这个沙漠里?”他有些奇怪地问。
“不错,”羯拉伐罗敬佩地说道,“阿提拉是智慧超群的人,除了雪山灵主,再没有人比他的智慧更高了!他把营地安在大漠,这样,就没有哪路魔鬼能找到我们了!”
玄奘点点头,看来,这个羯拉伐罗,对阿提拉很是崇拜。
“雪山圣灵究竟是什么?”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对方的神感兴趣了,“是暴龙,还是女神?”
羯拉伐罗惊恐地望着他:“兄弟,你不会是脑子烧糊涂了吧?雪山灵主当然是神灵!什么暴龙、女神,它们都是魔鬼!”
“那么,这个灵主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这我怎么知道?”羯拉伐罗道,“没有人见过灵主的模样,见过的也都死了。”
“你不是说,还要给灵主血祭吗?”玄奘问,“难道血祭的时候也见不到灵主的模样?”
“当然见不到,”羯拉伐罗道,“但我们能够感觉到他在!这次,我们就是要赶去参加明天的血祭仪式的!我这可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神圣的仪式啊!”
说到这里,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血祭……要杀生么?”玄奘有些担忧地问。
“不杀生还能叫血祭吗?”羯拉伐罗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要用少女初夜之血,献给灵主,再从她身上割下双乳,置于火上,作为对灵主的祭奠。”
听了这话,玄奘的头脑一阵晕眩,忍不住又要呕吐。
“兄弟,你怎么了?”羯拉伐罗看着玄奘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玄奘闭上眼睛,轻轻摆了摆手,极力压制住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既然灵主是有智慧的,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残忍的血祭仪式?”
羯拉伐罗瞪大了眼睛:“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不是残忍,这是爱!”
“爱?”玄奘睁开眼睛,觉得匪夷所思——这样神圣的字眼儿,也可以滥用吗?
“是爱!”羯拉伐罗狂热地说道,“灵主说,我们的世界并不完善,因为魔鬼的破坏,人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所以我们必须宰杀那些魔鬼!在宰杀时,我们必须尽量仁慈,以降低对她们所造的恶端。并且在宰杀之前,必须先拿她们进行祭祀,把她们当作牺牲献给神灵。这样,其身体肉体虽毁,而精神犹存,并可滋养万物……”
玄奘摇摇头,这样的逻辑,可真是闻所未闻。
他们直到傍晚才抵达这个营地,这里的地上全是粗糙的砾石,数十顶白色帐篷,呈环状围绕着一个小小的绿湖,湖边稀稀落落地长着一些胡杨树,远远望去,黄、白、绿三色配在一起,煞是好看。
两辆马车刚刚驶近营地,立刻就有十几匹马从里面迎了出来。
“阿提拉!”一个同羯拉伐罗一样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跑在最前面,勒住了马,“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昨天傍晚,我们派出的十几个赭羯武士,去那边打探,抓回来好几个女人!”
“弄清楚那个国家的具体方位了吗?”阿提拉掀开车帘,毫无表情地问道。
“差不多啦,”那人答道,“只不过前面的密林太厚,没进去。但方位应该不会错的!”
“干得好!”阿提拉褒奖道,“给我烧点热水,我要先洗个澡。”
“是,阿提拉,”那人又道,“您要不要先看看那些女人?真是漂亮得没话说!”
借着夕阳的余晖,玄奘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大的营地,里面人影绰绰,不时响起一两声粗野的吆喝,一股燥热之气混杂着红柳木块的清香,臭烘烘的畜粪味儿,以及皮革骨头燃烧的焦糊味儿,一股脑儿地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