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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充满了……恨意。
他二话不说翻身而起,不顾胸腹的闷痛,圣光马驹将他的身体托起,在夜幕中留下一道显眼的流光。
七十米,这是马库斯和那座祭坛的距离,乳白色的圣盾术已经套在了马库斯身上,而他左掌的掌心,圣疗术的印记浮现。
“万能的圣光啊……”有生以来第一次,马库斯虔诚地向他所“信仰”的圣光祈祷:
“请赐予我无限的勇气,照亮我回家的路……”
回家,这是马库斯此时此刻,心中唯一的执念。
燃烧军团如何,天灾军团如何,艾泽拉斯的命运又有如何?
他此时只是一个离乡的游人,想在重重阻挠之下挤上返程的列车。十几年弹指一过,马库斯却仍然记得刚刚来到艾泽拉斯的那几个月。
彷徨,无助,像一只被遗弃在路边的宠物猫。在乌瑟尔家中最初的几个月,每次看到天空中陌生的两个月亮,都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低语:
“放弃吧,这是我的世界,外来者……”
他无数次想过逃离洛丹伦,在风暴到来之前,只需要向老骑士讨要一个出国的差事,暴风城,铁炉堡,无论哪里……等一切落幕,他或许可以重返故国,流几滴假惺惺的眼泪。他可以打着老师的大旗聚拢四分五裂的白银之手,也可以借着和吉安娜与罗宁的交情,在重返秩序的联盟中身居高位……但代价呢?
或许是在乌瑟尔第一次默许他夜不归宿,或许是在瑞妮悄悄扔掉他枕头下的短刀,又或许是他将吉安娜抱怨学业繁重的信件换个邮戳寄回给戴林的那一刻;又或许是在提瑞斯法的大路上策马奔驰,仰望满天繁星的那一刻……马库斯无数次劝说自己:
且等等看吧,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
而在这牵强的自我说服下,掩藏着他最深的恐惧……
没有人甘愿做一座孤岛。
………………
“死吧!”
深渊领主背后的蝙蝠翅膀轻轻拍了拍,澎湃的邪能火雨铺满了马库斯身边的每一个方位,恶魔口中的词句一下下叩击着马库斯的心门,他听到了一种解脱般的快意。
“二十米……”马库斯觉查到了圣光马驹的黯淡,在身上的圣盾术摇摇欲坠之时,马库斯翻身站在了马鞍上,狠狠一蹬马背。
“嘭!”
一颗火球击碎了满是裂痕的圣盾术,将马库斯背上的铠甲熔成了铁水。
马库斯只是闷哼了一声,圣疗术毫不犹豫地拍进了自己胸口。
当燃烧着邪能火焰的能量长鞭卷向马库斯时,他离身后的传送门只有五米。
“咔!”剧痛袭来,马库斯只听到腰间一声轻响,身子在空中翻腾了两周,再次砸在了地上。
“格罗姆!”
他暴喝出了格罗姆的名字,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挣扎中的兽人身上。
“杀……杀!……杀!!!”
浓重的血腥从格罗姆体内爆了出来,甚至遮掩了深渊领主那滔天的硫磺气息。
“什么?”
玛诺洛斯讶然回头,马库斯只是菜板上的鱼肉,而在侧后方的兽人身上,他感受到了危险。
他心中无比清楚兽人这个种族的奇特,因为在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就是一个拿着斧子的兽人,险些完成了屠神的壮举……
(这里的险些完成指的是圣光的世界线,不是正史)
而那位兽人当时的目标,是燃烧军团的恐怖主人。
“Lok‘Tar!!!”
当他转回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漫天猩红的斧影,和一双同样血红的愤怒眼眸……
………………
“Shala!”半空中,一道淡蓝光盾将吉安娜的身体保护在魔法盾中。
耀眼的眩光在山谷中亮起,几乎晃瞎了她的眼睛,而随之而来的能量冲击将方圆数里的树木尽数吹剩光秃秃的枝丫。
她的双肩轻轻晃了晃,在法师的感知中,先前那个存在于山谷中央的空间波动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这个人很惜命的!”她耳边仿佛听到某个人的笑声。
而在她最后的感知中,马库斯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在传送门崩溃的前一刻,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你的运气一直不错……”不知怎地,吉安娜想到了马库斯十几年来屡屡无比凄惨却又总能全身而退的属性,竟是笑着摇了摇头。
“希望这次也是如此……”吉安娜轻轻咬了咬下唇,并没有理会山谷中山岳般的恶魔尸体,雄健的狮鹫转了个头,朝着塞拉摩……也不知什么方向飞了回去。
………………
“呕……”
阴翳的树林中,一身残破铠甲的马库斯重重的摔在堆满腐叶的地面上,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简直比吉安娜的传送门还要……离谱……”
马库斯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确认自己仍在人世后,龇牙咧嘴地自言自语道:
“所以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透过扭曲的树林,一座古朴高耸的尖塔进入了他的视线。
“我就知道……”
他捂着腰间灼痛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向高塔,伸手拂去了路边指示牌上的干枯藤蔓。
“Karazhan.”
难怪麦迪文章口就莱,屠魔山谷的这个空间门,感情开在自家后院。
黑门二十年,燃烧军团尚未重来,卡德加还在外域吃灰,麦迪文躲在石爪山泡生命之泉,这座属于提瑞斯法守护者的法师塔似乎很久没有人修缮,显得灰扑扑的。
马库斯的手指放在了庄园大门的门环上,灰尘簌簌而落。
“我不入地狱……”
“谁爱入谁入……”马库斯觉得自己的朝圣心态已经满足了,拍拍手上的浮灰扭扭屁股离开了法师塔。
“卡拉赞没毕业打什么卡拉赞……”
他摇了摇头,召唤出一只雪白狮鹫,向正北方疾飞而去。
时隔四个多月,马库斯再次回到了东部王国,像一只找到家门的流浪猫。
………………
“所以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从那个呃……深渊领主手里?”
多年后,罗宁如此问马库斯。
后者拨了拨壁炉中的炭火,笑而不语。
而在马库斯家中的陈列室里,令瓦里安都啧啧称奇的传奇武器中,有一把刃口崩碎的漆黑短刀,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更格格不入的是它的名字——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