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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笑着说:“玉娥,这条河在我眼里就是条小河岔子,我在娘家时过的河都比这条河大,我那时为看场电影,我空行来回走三十里地,我在晚上过小滦河,小滦河上横着根独木桥,我几个姐妹怕掉河都拖鞋找水浅的地方趟水过河,我就趁着月光走过水深处的独木桥。”
玉娥知道嫂子说的滦河算是发源地带,滦河的河流经过很多地方,滦河水最深的的地方都能行船,她于是说:“嫂子,我看到过大滦河水和小滦河水,这两条河水太浑还流的急,我不敢过独木桥,我就找水浅的地方趟河。”
他们走出柳树趟子后,玉娥就看到河南这片平地有很多乡亲在耪地,他们在各家各块的地里很分散,大多数人是在耪地,还有小孩在地边玩耍,地里还是有着大婶大娘在挖野菜,她们挖的还是曲麻菜。刘四婶家的地还是挨着玉娥家的地,她正在和顺旺在耪地。玉娥就知道刘四叔在过五月节没回家,顺旺放假才和他妈来耪地。玉娥知道来河南地里干活的人不用带水,在干活时口渴后就要到难老婆河边喝水,谁都不会喝流动着的河水,河边就有现成的小水眼,小水眼涌出的净水又流进河流中,玉娥没次在河南中的土地干农活时,她口渴时就要去喝小水眼中喷涌出来净水,她在河边看到过挨的很近的几个小水眼的情景,几个小水眼都在不断地往出涌动水流,她每次在河边喝过水眼流溢出的净水后,她认为河边的净水和自家井水那样干净,刚从水眼冒出的水带着股股凉意。河流的两旁都有乡亲们用铁铣所挖出的现成水眼,乡亲们去往水眼中喝水时就要趴在水眼旁喝水,水眼边上都放置着石板,喝水时衣服和手脚都不会被水浸湿。玉娥听到“咴儿咴儿……”的叫声后,她这才看到自家的那头毛驴,那头毛驴正在河南边的那片草滩上,它看到玉娥他们到来后,它就用叫声和他们打起招呼。那片草滩算是水草滩也算是湿地,干旱时草滩上的水草生长茂盛,雨水季节那片草滩中就有水,草滩上就泥泞难行,草滩所处地带就不能开垦出耕地,因为大片草滩紧挨着河边的柳树趟子,雨季发河涨水时,山洪水都能够泛滥到草滩上。雨水少时河流两旁的草滩算是牧场,牛倌羊倌都要把牛羊赶到草滩上牧放,各家饲养的马驴骡都用长长缰绳放置在大草滩上。玉娥还知道那句农谚,那就是有钱难买五月旱,在耪头遍地时遇到旱情便于耪地,锄头砍断的杂草的根茎容易被阳光晒死,耪地时节总下雨就是耽误农活。
哥哥说:“芝芹,我看到四婶他们在耪地,他们今天下午比咱们下地早,他们现在都耪出半截垄。”
嫂子说:“玉峰,四叔家承包的土地比咱家多,顺欣她们的自留地和应分地都在家,咱家比他家少一口人的地。”
哥哥说:“芝芹,我和玉娥耪咱们家的棒子地,你就在挨着棒子地的谷地中挖曲麻菜,咱家种棒子时还播撒着底肥尿素,棒子打出棒粒就买掉。咱家种的谷子要吃小米,咱们上农家肥没上化肥,你就在谷子地中挖曲麻菜,你别在棒子地里挖曲麻菜。”
嫂子答应声后说:“玉峰,我今年就发怵薅谷苗,往年都是我和玉娥薅谷苗,你这些年都没有薅过谷苗,你个老爷们就要干耪大地的活计,薅苗间苗就是我们妇女的事情。”
玉娥说:“嫂子,今年我不让你下地薅苗,我在家里薅谷苗和间棒子苗,我哥还能在建筑队里打几天工,他还能多挣回来零花钱。”
嫂子说:“玉娥,咱们不是总挣零花钱的事,全家吃喝穿用花销少。咱们要攒钱做大宗的事,咱家的老房要翻新,家里还缺少农机具。全靠那头毛驴种地不长久,要是购置拖拉机和三马子就省人工,那头毛驴就留着推碾子拉磨,我说出这几样都要花大宗钱财。”
哥哥说:“芝芹,我想过这事,咱家要攒够购买三马子的钱还要两三年,要是有钱就先买三马子,三马子能拉地打场,闲时还能往家里拉石头拉砖,备齐能盖房各种材料后才能坼老房子。这可不是气吹的事,咱家地里出钱还要看年景。”
玉娥和哥嫂到达自家的地头后,她才看出自家的棒子地挨着谷子地,两块地加起来是三亩多地,哥哥上午耪玉米地耪出十多条垄,棒子地里原秧苗高,谷子地里的秧苗密实,垄沟垄背上还生长着高耸的蒿子,大柴蒿和艾蒿最多,灰灰菜和猪毛菜只有两三寸高,灰灰菜的背面还显示出粉红色,还有蒲公英和苦麻子,这两种野菜都开出小黄花,曲麻菜才算是扑腾出翅膀,最小的才长出两三个叶片,最大的就长出四五个叶片,灰绿色的叶片象是依附在地皮上绿昆虫的翅膀。嫂子就从挎着的筐里拿出来个带把的小弯镰说:“玉峰,四婶他们看到咱们到地头,他们停下锄头向咱们张望。”
玉娥就远远打招呼说:“四婶,你们下午下地早,我们到地头时,你们都耪出半条垄。”
刘四婶大声说:“玉娥,你和你嫂子都下地来干活,你哥今天下午多出帮手。”
玉娥回答说:“四婶,我嫂子嫌在店里憋闷,她就跟着我们来看看地里的庄稼,她有重身子不耪地,她要在我家的谷里挖曲麻菜。”
刘四婶说:“玉娥,你们先耪着地,歇着时咱们再说话。”
刘四婶说过这句话后,她又接着弯身耪起地来,玉娥只是大声说:“四婶,我们歇头歇时和你说话。”
哥哥说:“玉娥,我开头垄,你跟在我的后头耪地,你能耪多少是多少,你不要和我比试。”
哥哥上身穿着件长袖的蓝色褂衫,他下身穿条很肥大的黄裤子,他的脚下还穿双黄胶鞋。他从肩膀上卸下扛着的锄头后,他就弓身用锄头耪起玉米地来,玉娥看到垄眼中的玉米秧苗也就是两寸多高,秧苗才长出两三个叶片子,垄沟垄背上所长出来很密实的小杂草,纤弱的各种杂草刚刚冒出新芽,她用锄头耪掉这些杂草时,她还要用锄头在垄眼中间玉米苗,秧苗与秧苗的间隔应在六七寸左右,垄沟中过密的玉米苗就要及时砍掉。玉娥看到嫂子挎着筐已经进入谷地,她手里拿着挖刀弓身挖起曲麻菜,玉娥看到垄沟中谷苗也就长到一寸左右,谷子地耪完头遍地后,她才能进到谷地中去薅谷子苗,她就用锄头在哥哥的身后耪起另外的那条垄。她这几年每年都要跟着哥嫂耪地,她这几年耪地并不感到腰酸腿疼,她每天耪地只能比哥哥少耪几根垄,她和嫂子耪地还能随上大溜,她的体力总是赶不上哥哥,她只能是远远地跟随在哥哥的身后耪地。她在耪地时还向着刘四婶他们看去,刘四婶和顺旺在耪地时靠的很近便,他们很少有直起腰杆歇着的时候。玉娥今年初次耪地还是有些顺不过来架,地里干旱她使用锄头就省力气,锄头砍断的杂草芽子在地下翻了白,灰灰菜的根茎被砍断后,垄背上砍倒的灰灰菜露出粉红叶片,大蒿子和猪毛菜都被锄头连根砍断。玉娥总是盯看着垄眼和垄背耪地,她戴着草帽子能遮挡住阳光,她脸上和身上都有些冒汗,她向前耪地时并不感到过份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