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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猛地从克里斯眼里涌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养父在想什么,只咬紧了牙,让伤痛与愤怒在胸中不断翻涌,硬生生堵住了那声想嘶声大喊:“爸爸!”
现实的情况让他没法喊,一但泄掉了憋着那口气,自己与母亲更加无法能逃到那个洞口,所以克里斯只能被迫接受养父的牺牲性命的付出,头也不回的将导弹架子扔了过去。
瓦尔特接住导弹架,没有朝向逼近的海燕,而是直接用它轰下一片落石。在火焰吞没掉他的时候,他脑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在欣慰的想:这样应该能为妻子和儿子争取几秒钟的时间。
“瓦尔特!”
看到火焰吞没掉丈夫的时候,玛莎如同雷击一样僵住,脸上的表情是惊恐和不敢相信。她深爱的男人就那样没了,被星盟政府军的烈焰给吞食掉,什么都没留下。她才和他一起生活了不到两年,连和他一起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模样的机会都没有!
而克里斯还在奔跑,距离矿洞还有五十来米。但这五十来米的距离俨然就是天堑,人力终究是跑不过机械。
此时玛莎眼里的悲痛已经转成一种疯狂中夹杂着绝望的眼神,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和克里斯的后背也开始冒烟,命运将会马上让两人变得跟瓦尔特一样。
千均一发之际,这个经历得太多的女人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俯首在克里斯疾声对克里斯道:“活下去!不死就成为叛军,让他们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为我,为你爸爸,还有那来不及生出来的弟弟妹妹,妈妈允许你杀人!最后,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说罢,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冒出了白光,那是一个向导,一个母亲最后的疯狂,她牺牲全部的生命力自己为克里斯笼罩上一个护盾,最后的爆发推动得克里斯凌空飞起摔进矿洞里。
而后,火海滚滚而来,瓦尔特,她,还有克里斯来不及见到的弟弟或是妹妹,一切都化成了虚无。
看到这一幕,徐睿难过得只仰天哭啸。仅仅只是一瞬间,那个美好的家庭就已经破碎,只剩下了克里斯。
而克里斯已经不会哭了,被母亲扔进矿洞以后他一直顺着斜坡往下滚,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等力量在碰撞中消失完毕后他就那样呆呆的仰面朝天躺在那里,两手十指弯曲如勾紧抠进身下的砂石里,两只眼里一片空洞,脸色惨淡得如冰似霜。在那双睁得奇大无比的眼里,里面真的是空洞,空的什么都没有,宛如他刚刚才失去的一切。
徐睿走到克里斯身边跪下挨着他,两眼看进克里斯空空的眼,悲伤像巨浪一样拍打过来,让徐睿颤抖着无力承受。天哪,他才十岁,就必须经历这些!十岁的他,要如何面对这一切?爸爸,妈妈,还有那刚刚成形的弟弟妹妹,转眼就全都没有了,人生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正在上演的悲剧。
经历了这样的人生,那样的记忆足可以让任何人的精神海暴动!
徐睿俯低身体,把自己的胸膛盖在克里斯的胸膛上,明知道他不可能听得见,也不能感觉得到,徐睿还是拼命的去拥抱他,亲吻他的脸,他的额头,试图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口中喃喃的道:“嘘,不怕,不怕,还有我。你没有一无所有,还有我,还有我呢!我陪着你,一直都会陪着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哭出声来,明天……明天……”
明天会好起来这样的话徐睿最终是说不出口,克里斯那种沉默木然的悲怆紧紧捏着他的心脏,他只能无助的抱紧了他,毫无意识让两人连在一起摇晃,口中道:“你还有我呢,你还有我呢,你还有我呢——”
反反复复的,徐睿只会说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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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让整个山林变成焦土的大火烧了很长时间,徐睿抱着克里斯呆在山洞里没有准确的时间概念,只觉得它烧得很久,久得就像一辈子一样。而克里斯在徐睿怀里始终不动,也不出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从他身上被抽离,再也找不回来了。徐睿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他这种变化,但他无能为无,只能抱紧了克里斯陪他在后面的时间里一起沉默,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于克里斯来说已经不再是并不存在的虚无,而是能用像实体的一样的能拥抱住他。
直到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火焰散去,怀里的克里斯两眼空茫的看着他,茫然问:“你是谁?我在哪里?”
徐睿一怔,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击过来,猛然将自己推出了克里斯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