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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快跑朝着兰园跑。她今天穿的裙子比较长,两下踩到裙角衣裙绷直,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上。云竹和伺候的丫鬟们吓得心头跳起来了,忙上前把她拉起来。安悦被摔得眼前金星直冒,浑身酸痛不已,被扶起来后双腿还是打颤的。
云竹将她扶稳当,道:“小姐你别急啊,我们这就过去。”说着,朝两丫鬟招了下手,把安悦扶着快步朝兰园走去。
连伞都没有打冒着一路风雪还没跨进兰园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安纯悲戚的嚎啕声,心好像突然被人握紧了,安悦秉着呼吸忍受着身上的痛楚加快步伐。到大夫人卧房门前,只见伺候的丫鬟们纷纷跪在门口,脸色苍白神情又惊又惧,一个劲儿瑟缩着身子抹眼泪。安悦忽地将云竹他们推开,扒着门框站稳,安纯的哭声也越发清楚。
寒风吹得她披在背后的长发乱糟糟的,脸上也冰冰的没有温度。手指紧紧地抓着门边,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快些进去,可双脚却像是被定住了般挪动不了。云竹等人看了眼前的情况,听着里面的哭声也隐约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她举步不前脸上又痛苦纠结的神色,云竹满心不忍地轻声喊道:“小姐,要不你不要进去了。”
“不!”她重重地咬着下唇发出一个重音,提着裙角一步步走进去。撞开摇曳的珠帘进入内室,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熏得她脑子差点窒息。全身禁不住地战栗着,每一步双腿都在颤抖,走得极为沉重而无力。
安纯扑在床沿上埋头大哭着,碧青一副完全被吓傻了的模样的背靠着衣架僵立着流泪。帷帐半开的床上,一床鲜红霎时映入眼帘。安悦顿时双颊无色神情死灰,木讷地挪动着步子站在了床前。
床上的大夫人是侧躺的姿势,头发披散铺在床上,嘴巴张到最大程度,几乎完全撑开着双眼,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很有规律地都是整齐的刀口,如鱼鳞般紧密排列着。整个躯体如被血水洗了一遍,伤口整齐血色均匀,远看像是一具长着人尸体的红色鱼儿。
若看得仔细些会发现,她的大腿上有几处的肉都被挖掉了,腰侧的皮有一块被完整地剥下,就是左手臂上也有被剥皮剜肉的迹象。脑子里轰隆隆的跟打雷般,安悦愣愣地看着大夫人被剥了皮的地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见过大夫人更衣,手臂那里不就是长着一颗红痣?
“这红点有些奇怪,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颗红痣?”
“红痣?猪也长痣,还是红色的?”
“只听说过人长红痣的,猪哪会长痣啊。”
是啊,只有人才会长红痣,猪不会长痣!那她之前做了什么?她喝了快三碗骨头汤,吃了里面的肉丁。如果那带皮的肥肉丁上的红点是大夫人手臂上独有的红痣,那她不就是吃了亲娘的肉!
她喝了汤,吃了亲娘的肉啊,她竟然吃了爱护她多年呵护她成长的母亲的肉!
双腿已经使不出半点力气来,安悦忽然地倒坐在地上,捂着头啊一声尖锐地惨叫起来。如尖锐的兵刃捅破了厚重的云层,惊得附近寒鸦悉数拍着翅膀飞走。哭泣的安纯和呆着的碧青和外面跪着的丫鬟们也被她的叫声给惊到了,还是安纯反应快伸手将她抱住,带着哭噎惊慌地喊道: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此时的安纯就跟只断翅的小鸟般,悲伤的脸上显出孤单无疑,生怕身边唯一亲近的人也离开了,死死地抱着安悦的肩膀摇着她的身体。
安悦双眼无神没有焦距地望着上方,表情木讷,两唇微微张开,口中有粘稠的青白色液体不断地冒出来……
而再苏府这边,苏家一大家子人在祭祀完祖先后,祖孙老幼不分旁系支系通通聚在客厅里,准备享用腊日的家宴。由于人太多,偌大的客厅都被桌子摆满,放眼看去只瞧见四处都是人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愉笑容,说说笑笑地等着菜上齐,气氛极为和乐。
“老爷子,大菜来了。”苏家长子伸手一拍,立即有家仆两人抬着着一个很大的木制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釉青花的圆缸从门口经通道而来。那是家宴上一道极为隆重的菜,名字叫做福宝膳。这个菜并不名贵却是贵胄王侯和黎民百姓们在腊日祭这天必吃的,意为一年到头福宝相伴。这是所有菜中压轴菜,要家中长者亲自揭盖分赐给小辈。
苏老太傅年事已高,自是没有精力逐个分菜,只能象征性地开了盖子后舀上一碗,其余的就交给贴身的人代劳。丫鬟小心扶着他到了放置福宝膳的矮桌面前,苏老太傅笑呵呵地将沉重的瓷器盖子揭开,五谷夹着肉的香味当即飘出来。丫鬟将勺子和碗递过来给苏老太傅,拿稳手中的东西,正要下勺子舀福宝膳的苏老太傅朝缸中一瞧,有块巴掌大的像是猪皮般有着暗红色的如云形状的东西就放在福宝膳上。
老眼昏花的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扇了扇从缸里冒出来的热气睁大眼睛仔细瞧着,发现自己根本没看错。可这个东西怎么那么像他女儿苏宁儿出生时腰上的胎记?而且福宝膳上从来不用盖东西的,这块东西时哪儿来的?
苏老太傅越瞧心里就越慌,双眼中交杂了复杂的情绪,手上的碗和勺子同时脱落,啪铛两声碗碎勺跌发出刺耳的声音。本来就朝这边看的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诧异地盯着苏老太傅。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整体的脚步声,很快在家丁跌跌撞撞跑进来回禀时,穿着环锁铠的巽风已经带来冲了进来,团团将四处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干嘛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娘,娘。”厅里的人突然看见出现这么多兵士,胆小的和小孩儿们都吓得快哭出来了。苏老太傅还没从福宝膳上的那块皮上回神来,巽风冷着脸喊道:“皇上赐给桐封王的锦鲤前些日被人杀死,经仔细查验凶手出自苏府。桐封王已经向皇上请旨,即刻捉拿苏府的人打入天牢。”说完,右手一举,手中那赫然是明黄的圣旨。
“慢着,你说什么?”苏家长子显然不信巽风的话,他们苏府的人哪里有胆子敢对皇帝御赐的宝贝下手?
“圣旨在此。”巽风将圣旨打开,将里面的内容展示出来。
在场的人看着那字字清晰印着玉玺的圣旨都慌了神儿,有妇人直接带着哭腔地喊道:“锦鲤的事跟我们苏府没有关系啊,我们是冤枉的,冤枉的啊!”明明刚才还喜气洋洋的,现在却落得满门入狱,如此大的惊变下很多人都不堪承受,激愤地喊着冤枉。
巽风横着脸,无视他们的哭喊道:“带走!”敢派人潜入王府做出那样的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苏家所有人中就苏老太傅的的神情最为平淡,当两个兵士要抓他带走时,他突然两眼一翻一口血如雾散般喷出来,当场昏迷不醒。
“老爷子,老爷子……”惊慌的叫喊声混合着女人和孩子们的哭泣声响了一片,整个厅中吵闹无比。
腊日祭这天,苏家获罪,无论男女老幼悉数入狱。而丞相府这边这挂起了白色的灯笼,贴上了大大的奠字,听说丞相夫人突染恶疾在早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嫡女安悦则因为悲伤过度产生了幻觉,最后疯傻了。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炎京都震动了。
“清荷,你真的跟安陵下了一晚的棋?”桐封王府,司空珏在听到相府的事情后,将刚回来的清荷找了过来。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升腾散去,美眸看向司空珏道:“我是跟她下了一夜,不过我在相府听说那丞相夫人不是死于病痛,而是被人千刀万剐了。安悦的疯也很蹊跷,好像是吃了汤什么又被刺激到了。”
她在碧瑶阁醒来后,几乎整个相府的人都知道了丞相夫人去世的消息。她当时觉得奇怪,就假意在花园中走动听到了丫鬟的谈论。她又是做了那么多年消息的收集整理,还是能理出点头绪来。
“我听到她们那么说,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安陵,可安陵明明跟我在下棋啊。”清荷有些挫败地皱了下眉,“如果不是她本人亲自动手,会不会有帮手啊?”
司空珏眉宇间散开一股属于冰雪消融的淡淡寒意,凤眸垂下看着窗外雪落纷纷,淡声道:“清荷,你去联系楼里的人,告诉他们要把这件事查清楚,本王要知道真相如何。”
“……”清荷微怔,人家相府的事跟王府有什么关系,他干嘛要去非得弄清楚?心里泛起酸泡泡,就是再怎么不乐意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好好地应了司空珏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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