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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矛盾的女孩子。
终于有一次,他们走廊拐角意外撞到了一起,她温涩地对他笑,素净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眼睛如浩瀚的星海,他有刹那的失神。
她不小心地碰到他的手,耳根泛红地对他说谢谢,声音很好听。
就那样,他们顺利成章地认识,然后相熟,她让他感到轻松又自在,并且两人总能相互欣赏相互吐槽,又共同进步。
从初中,到高中,他们亲密俨然成了别人眼中的情侣,可他对别人说她是他的好兄弟,她从来不对任何人解释,任由别人风言风语,她淡定自若地报以微笑。
高中以后,他开始交往各式各样的女朋友,第一次开苞是跟一个高年级的学姐,一个很漂亮性感的人,第二天从旅馆匆匆出来,刚好撞见了要去图书馆的陈眠,她看见了他身后的情趣旅馆,然后面无表情,不咸不淡地扫他一眼,那一眼,让他莫名心虚,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
本以为她会生气骂人,结果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脸红个什么鬼,做就做了,挺直你的腰杆。”
说完就走了,留下他站在原地发愣了很久很久。
那之后,他开始跟不同的女孩子或者女人开房,偶尔还会和她说两句做后感,她总是笑着让他注意保护好肾,再无其他。
而她高中以后更加的努力,参加各种活动,各种比赛,并且,屡屡摘冠。
他说她虚荣,她说,她的精力花在各种虚荣上,而他的精力花在各种女人的身上,彼此彼此。
从来,他说不过她。
慢慢地,很多男生也把小心思打到她身上,一些人拿她打赌被他知道,和他们打了一架,受了不少伤,她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骂他能耐,他反驳:“还不是为了你!没良心!”
她笑,“那些人我不放在眼里,没事别惹一身骚,你就不能聪明点儿?”
后来他的损友帮他放话,陈眠是他的女人,高中三年她的烂桃花就这样被他挡掉。
直到后来,一群损友打赌,看谁能摘下陈眠身侧那一朵清高的美丽之花陶思然,他成功拿下,可陶思然不同意公开关系,他也只能顺了。
开始只是打赌的一份感情,结果慢慢地他却开始认真了,陶思然不同于陈眠,她是一朵娇弱的小花,需要呵护,男人天生就喜欢充当强者,不得不说陶思然满足了他这种心理。
因为动了真心思,所以他提出要公开,陶思然拗不过,终于把两人的关系公布。
告诉陈眠那天,是夏至,天气特别热,太阳特别大,可他似乎从陈眠的眼底看见了一片凉意。
她仅仅了是楞了那么一瞬间,然后问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便笑着吩咐他要好好对她。
就这样,只有这样。
他心底堵了一下,当时莫名地想要甩开陶思然的手,但是他没有。
陶思然出现以后,她就开始疏远他,不着痕迹地疏远,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她已然退出的干干净净。
可是他看不见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于是,他和陶思然约会,看电影或者是游玩,总会下意识地带上陈眠,陈眠总是拒绝,他总是跟她耍无赖,说陶思然害羞,不肯单独跟他外出,求她帮忙,她总是神情温淡,然后点头应允。
他和陶思然感情一直不稳定,她没有安全感,总是闹,总是吵,每一次她都找陈眠哭诉,陈眠安慰她,然后只会跟他说一句话:“她比较敏感,哄哄就好。”
他觉得他是真的很爱陶思然,毕竟他开始只是跟人打赌想着要勾搭上床而已,可后来却舍不得她伤心,为她拒绝一堆约-炮,切断了多少女人关系,更是不敢随随便便地和她上床。
他以为这就是爱了,很爱,爱到为她改变自我,约束自我。
两人分分合合,一直到大学的时候,他跟她求婚,“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他真以为,那就是他要的唯一的女人了。
可命运有时候爱开玩笑,大学毕业聚会上,他和陈眠输了比赛,被要求当众接吻,她蹙眉抗拒,他却满心期待,被这么多兄弟起哄,他自然是不可能丢掉面子,对她说了一句:“愿赌服输啊!”
然后扯着她低头就吻了下去。
唇齿相碰那一瞬间,他如遭电击,一种酥麻感充斥至四肢百骸,浑身都酥软了,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吻。
因为这个吻,他和陶思然分手。
和陶思然分手以后,他忙着挽救宝华,陈眠来帮他,两人理所当然地同进同出,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情侣也是伙伴,这一次,他们两个人都不再解释彼此的关系,直到那晚喝多了,他的坚硬进入她的柔软,她一副英雄就义的模样,迎合他,让他心中一痛。
他以为那是他背叛了陶思然产生的痛感,是陈眠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留在他身边引起的讽刺,在他眼里,她是一个有心计的聪明女人。
甚至把陶思然离开的错误转嫁到她的身上,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
时间长了,他也没心情谈情说爱,觉得爱情都被陶思然带走了,结婚也是觉得累了,想要结婚就结婚了。
但是筹备婚礼那段时间,他看着她依旧忙着工作,也不见多开心,随随便便的模样,心中又后悔了,想起曾经和陶思然的承诺,想起自己舍不得吃下肚子的陶思然,种种遗憾,种种不舍。
那三年婚姻里,他在外风流成性,他经常和女人到酒店开房,然而每一次都是让女人独自睡觉,他一人抽烟烦躁到天明,从来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那一回喝多了,他发泄似的地像是要证明什么,和汪予问都脱光了滚到床上,结果,他还是放弃了,他做不下去,终究推开了汪予问,丢下一句抱歉,穿着衣服离开。
从前他为陶思然刻意克制自己的欲望不碰女人,然而还是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和女人发生关系,但和陈眠结婚以后,他试图和各种女人做,却总是半途而废。
没有刻意,仅仅是身体觉得厌倦,只有在她身上的时候,才会找到发泄口,可每次碰她,他都是在发泄,她疼,他也疼。
因为疼,所以格外的真实。
一幕幕重现以后,忽然出现,他最喜欢她的那一双眼睛,那眼底再也无温暖,只有浓烈的恨,蓄满泪水,然后让他滚。
他浑身都在痛,蓦地睁开眼睛。
一片刺眼的白光令他不适应地又阖上。
想要动一下,身体却像是被钉住了,僵硬得不听使唤。
“东晋,你醒了?”李敏慧的声音很激动,带着浓浓的哭腔。
“妈……”
喉咙很干很痛,沙哑的一个字很不清晰。
“是,是妈,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李敏慧有些手忙脚乱,终于想起摁下床头的呼叫铃让医生过来。
袁东晋眼睛转了一圈,又开口,“陈眠呢?”
李敏慧一僵,“你提她做什么!”
他全身都在痛,可是心口的痛更甚,“我想见她……”
在出车祸的那一瞬间,他眼前忽然浮现了她温淡的笑脸,而在醒过来第一瞬间,想见到的人,也是她。
沉睡中的那些过往,那些清晰的痕迹,只想要见到她。
从未如此地迫不及待。
“她害得你这样,你还要见她?”
“我要见她。”虚弱的声音,是固执的坚持。
李敏慧见他情绪有些激动,生怕他出意外,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好好,你别激动,我叫她过来看你,我叫她过来!”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得到李敏慧的承诺,他才缓缓沉静下来,缓缓地阖上眼睛,眉头紧蹙着。
——
陈眠推开病房的门。
白色的床上,男人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左腿打着石膏缠着纱布悬在床尾,他的头上也裹着纱布,整张脸只上下巴掌大的位置,上面也有一些细细碎碎的伤口。
这一次车祸,他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陈眠踱步至床边,低头看着他。
他看见她,散涣的眼睛有了聚焦,憔悴颓废的脸,薄唇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你来了。”
陈眠喉咙微哽,缄默地在一旁坐下,像一个普通朋友那般,“感觉还好吗?”
袁东晋笑了笑,“劫后重生的感觉,挺不错。”
陈眠捏着包的手指一紧,眉宇之间是一片温凉,开腔问道,“怎么会出车祸。”
那起车祸,明显是他的车临时变道撞上去的,他曾经玩过赛车,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并且,新闻报道很确定,他滴酒未沾。
所以,青天白日,他是要闹自杀呢?还是想要害死那个货车司机?
袁东晋想起车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一直到现在,他耳边仍然能响起女人的尖锐的哭喊声,那么绝望而不顾一切,还有她眼底那种毁灭性的恨,几近癫狂。
袁东晋唇瓣溢出一抹苦笑,然后抬眸细细打量着她比以往圆润了一些的脸蛋,神色浅淡,“她在车上跟我抢方向盘,想要跟我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