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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素净的脸庞温婉而凉,温温淡淡的口吻不惊不慌,“可是温绍庭,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考虑我的感受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我根本就不需要!”
温绍庭墨黑的眼眸一阵骤缩,俊脸上的情-潮早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冷冰冰的寒芒,菲薄的唇紧抿着,扣着她手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
他怒极反笑,“感情我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蓦地,他起身离开她,看都不看她一眼,挺阔的背僵直地走出了卧室,门被重重甩上,震得整个房子都在抖动,一阵凉意侵蚀遍她的全身。
她垂着眼帘,拾起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去更衣间换了一身衣服,然后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夜色渐深,她没有睡意,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他那嘲弄的脸,翻来覆去烦躁到不行。
想去找他,然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折腾到天边微亮,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陈眠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脑袋又沉又晕,睡眠不足又低血糖,她接电话的语气并不友善,“喂。”
秦桑听着她沙哑的嗓音,挑眉,“你该不会还在睡吧?”
“嗯。”她把头埋进枕头了,能闻到温绍庭身上那种熟悉又安心的气息,“你怎么这么早?”
秦桑啧啧了两声,十分暧昧的揶揄她,“你该不会是昨晚和面瘫激战到天明吧?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啊。”
提到这个,陈眠终于清醒了,才发现她身旁的床铺是凉的,平整得没有一丝皱褶,他一晚上没有回来睡。
陈眠闷闷地,没理会她的调侃,“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参加陶思然的丧礼,现在几点了?”
陈眠这才记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匆匆忙忙地起身,“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郊区墓园。
仿佛是为了应景,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温度有点低,天空被乌云覆盖着,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
陈眠和秦桑穿了一身的黑衣,抱着一束花站在大概十米远的地方看着前方陶思然的母亲独自一人跪在一朵墓碑前,低低浅浅的哭泣声,融在雨水里。
袁东晋和陶思然出车祸的消息没能躲过那些记者的挖掘,然而人都死了,再揪着不放也没意思,所以只是在车祸第二天报道了这一则消息,再无其他。
不过网络上那些愤怒的网民,却一片叫好声。
陶思然这一辈子,一直都是活在阴暗里,也许真正开心的日子,也就只有高中那会儿刚和袁东晋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宠着她,护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爱。
除此以外,应该再也没有阳光的日子。
从小顶着小三生下的父不详孩子包袱长大,成年后又因为一段孽缘毁了自己一生的声誉,最后断送自己的生命。
陈眠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这个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陈眠和秦桑走上前,打着伞站在一旁,陈眠弯腰把那一束百合花放在放在墓碑前,这是她生前最爱的花,她说过,百合花,寓意百年好合美好家庭,她一直渴望拥有的家庭。
陶颖跪在地上,抬起头,雨幕绵绵朦胧,她哭肿了眼睛,苍白憔悴的面容满目的凄凉,陈眠和秦桑的心都为之一动。
“阿姨,节哀顺变。”
一句苍白的话语,安慰不了痛失至亲的母亲。
陈眠分不清陶颖的脸上那些水痕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已经全身湿透,在这样乍暖还寒的时候,冻得嘴唇青紫。
“谢谢你们能来。”陶颖的声音嘶哑,大概是哭得太久了。
鞠了躬,陈眠看着墓碑上的那一张照片,笑容甜美,其实她也不过是二十八岁正好的年纪。
陈眠和秦桑并没有停留很久就驱车回到了市区一起吃饭。
“要不要我让服务员给你上一锅饭给你数数?”秦桑慢条斯理地嚼着食物,看着陈眠戳着碗里的米饭,凉凉道。
陈眠瞥了她一眼,没搭话,不过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秦桑看见她面色不太好,神情疲倦的模样,眉目微颦,“陈眠,袁东晋和陶思然的事情是他们咎由自取,你该不会在愧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吧?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去佛门圣地洗涤太多,开始戴上圣母光环了?”
陈眠单手托腮,白了她一眼,“不是因为他们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让你苦恼成这样?”
陈眠眼前浮现温绍庭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忍不住叹息。
秦桑一噎,在桌底下,抬脚踹了她一下,“说人话!”
“我好像,”陈眠舔了舔唇瓣,轻声的道,仿佛有些无奈,“把温绍庭给惹恼了。”
“嗯哼?”秦桑露出好奇的眼光,“你是怎么把那面瘫给惹了?”
那个男人永远就是一副死样子,脸上像是戴着面具,喜怒哀乐与他无缘,秦桑甚至觉得,他应该去当和尚,无情无欲啊!
也不对,他现在有欲了,秦桑暗自腹诽。
陈眠垂着眼帘,不知道该怎么把昨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告诉秦桑,拒绝求欢发脾气?似乎不太适合。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斟酌了言辞,慢吞吞说道:“应该是因为我说了几句维护袁东晋的话……”
秦桑点头,“陈眠,你是高智商低情商的女人,还是那种轻易能把男人气得半死不自知的女人,换做我是你男人,我也会被你气死。”
陈眠撇撇嘴,“我又没做什么。”
“我看你不是一般的缺心眼,袁东晋是你前夫,你在你现任老公面前维护前夫,你让他怎么想啊?”
陈眠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昨晚的事情,她记得,是她说了一句:你做的这一切,我根本就不需要。然后温绍庭就脸色巨变了。
当时气恼了,也不觉得如何,如今回想起来,这话确实过分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秦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面对他,忽然就控制不住脾气了。”
这也是她烦躁的原因,以前她的脾气一直控制得很好,怎么在温绍庭的面前就会为一点小事闹情绪。
秦桑夹菜的手一顿,盯着陈眠的脸,一动不动,仿佛要将她看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眠蹙眉,“你这什么眼神?”
秦桑微微一哂,目光灼灼盯着陈眠的脸,唇边那酒窝浅浅得醉人,眼神却分外暧昧,“眠眠啊,你这是对面瘫动心了吧?”
陈眠面容一怔,喃喃重复着,“动心?”
“对啊。”秦桑用一副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我就说你最近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现在我知道了,就是身上多了一种小女人的味道,浓浓的,浑身都散发着。”
“你乱说什么!”陈眠伸出食指戳她的眉心,“你太不靠谱了。”
秦桑一把捏住她的手,眉目上噙着满满的笑意,“张爱玲说过,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噢,不用怀疑,他的坚硬进入你的柔软以后,就会攻陷你的心!”
“你懂得挺多。”
倏地,一道低沉微哑,带着薄笑的属于男人的嗓音从秦桑的头顶响起,她脸色一顿,僵着脖子仰起头,周旭尧温润含笑的眉眼便清晰映入眼底,而他的身后,站在的人,正是面无表情的温绍庭。
妈的!她心底狠狠咒骂了一句。
精致漂亮的脸蛋扬起暖暖的笑,凤眸含水秋波入目,她讪讪地道,“嗨!周公子,这么巧。”
周旭尧眉梢挑起,性感的唇勾勒着美好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样妖孽十足,“老婆,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排了人跟踪我,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才过来吃饭?”
秦桑的脸抽了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这家私家菜坊一直是我的最爱。”
周旭尧自然而然地在她身侧坐下,将她强行挤到了内侧去,俯身贴着她的侧脸,丝毫不在意一旁陈眠惊愕的眼神,慢条斯理的说道:“当真不是担心约我出来吃饭的是个女人才故意出现在这里?嗯?”
秦桑想一巴掌盖他脸上,但到底是忍下了,“我和眠眠刚奔丧完,你别再惹我心情不爽。”
凤眸瞪他一眼,已经是警告的口吻。
周旭尧坐直身体,修长的手指十分好看,对着温绍庭指了指陈眠身旁的位置,“还杵着看戏?坐下来吃饭啊。”
秦桑:“……”
妈的,好想一碗饭盖这妖孽的头上。
陈眠不自然地看了看温绍庭,又悻悻地收回视线,不吭声。
温绍庭面无表情地迈了一步,动作利索地在坐了下来。
原本空间宽裕的雅座,因为他的占据,瞬间变得逼仄起来,他身上那种薄荷烟草味,淡淡萦绕过来。
其实秦桑和陈眠也是刚开始吃,餐桌上的食物基本还没有怎么动,但周旭尧还是招来服务员,重新拿了菜单,顺手将一本递给了陈眠。
陈眠一愣,接了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却已经低头翻开餐单,很是随意地挑选菜式。
温绍庭平时冷漠归冷漠,但除了刚认识哪会儿,陈眠和他熟悉了以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强烈的冷冽气息,手指都僵硬了。
周旭尧见她呆愣着,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身她侧面无表情的温绍庭,勾唇一笑,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稳稳的响起,“挑几样他喜欢的菜吧,毕竟,到男人心里的路通过胃。”
秦桑和陈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