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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从开头时已知道是他自己的故事,竟不知当中有这样一段,听他说完,知道须立刻安慰他,却因太惨痛了,竟不知如何安慰起。陶坤已飞快道:“我讲这个故事呢,主要是告诉你,别想在我这里求同情。我连自己都不同情,怎么会同情你呢?”
许宁咬唇:“我才没想在你这里找同情!”
陶坤不客气道:“那你一脸想找同情的表情?”
许宁顿时要哭出来了。
这要是思凌,准瞪起眼跺脚:“帮帮忙!我是在同情你好伐!”那陶坤就可以笑微微退后一步欣赏她怒而尤艳的容颜。许宁与思凌是两样人,偏要梨花带雨,陶坤只好趋近去哄:“行了行了,日子总能过的。来,这个东西拿回去。”
思凌给的石鸽子,他拿出来,放在许宁手中:“收着罢!没人说你想的一定能得到。手里得个东西,不管什么,也算运气了,留着作个纪念也好。”
他指尖在石鸽子的头颈上恋恋流连,并没有真正触到,隔着一张蝴蝶翅膀的距离,风吹不到蓬山远。
许宁悄声问:“你也有想要而配不上的人?”
是。懵懂初见,繁花开了满眼,当时已知距离太远,可还信人家说,上海滩都是传奇,日子长着呢!一步步行来,怎么,更远了,蓬山不觉万里遥,于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还是要过日子,周旋着,笑着。掌心中的石鸽子,不管得到怎样廉价的体温,永远不是它渴望的那颗滚烫的心。
陶坤合起许宁的手:“拿回去做个纪念也好。”
许宁迷惘道:“我是应该原谅思凌吗?”
但凡陶坤说个好字,许宁说不定也就顺从了。可陶坤回答:“没有什么错不错、也没有什么原不原谅。人跟人,就像风吹起来,什么絮滞留在什么枝上,风又吹,它又走了。这阵风吹,正好在一起,那阵风吹,再也没办法留。”
许宁咬了咬嘴唇、又咬了咬嘴唇,艰难开口:“我走了。你们帮忙垫付的费用,我一定会还。”
陶坤点点头。
许宁回自家铺子去,走在巷中,便见铺门口也有人等着,等了有一会儿了罢?带点焦灼。焦灼的姿势都如此舒展挺拔。
是江楚人。
她还没躲,他已看见了她。其实,要躲,也应该是他。毕竟是他亏心,她一毫无负。但这年头,怎么说呢?被刺了一刀的受害者,缩到洞里疗伤,行凶人倒是甩着膀子晃,都因没有警察。情场是没有警察的,不管社会文明如何发达,这一块区域永远是丛林世界。
许宁慢慢的迎他上去。
“呵,”江楚人快步走近她,“你好吗?”
这话真客气,于是讽刺,许宁索性答得更客气些,于是加倍讽刺:“怎么不进去坐坐?”
江楚人抓头。他要有脸再进许家铺子见许妈妈就怪了!红着脸,他对许宁道:“我来告诉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