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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唯,你有没有问题想问?”顾清忽然怼我一下,兴致冲冲地说,“妈的,这老男人太帅了!看的我都激动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啊?我没有问题。”
顾清低头看我的记事本,“哎,你什么都没写啊,就写了个名字,说好的谦虚呢?”
“听得太入神了,忘了记下来。”
“哎,芸芸,你有问题吗?”顾清笑话我,又问赵芸,赵芸说,“哎,我就是一凑热闹的学渣,不问不问,怕丢人。”
“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哎------”顾清懊恼地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因为机会难得,所以大多数学生都不会放过这个向大神请教的机会,一个个跃跃欲试,非常热情,而顾承中都一一耐心回答,有的问题问得太弱智,他笑一笑,然后用一种特别傲然的姿态说,“同学,你所提到的问题本科课程的教科书里都有,不需要我作答。”
全场哗然,才察觉到,其实这个看似温润耐心的大神,牛逼哄哄的,不是那么接地气的哈。
问题太多了,主持人把控时间,最后挑选两个人提问,这时候顾清举起手,大声喊着“我有问题!我有问题!”活脱脱的一个神经病,当时我已经来不及低头,灯光往顾清身上一打,我也华丽丽地被圈在那一抹光圈里。
“这位同学,你的问题是什么?”主持人笑眯眯地说,“你太热情了,想不看到你都困难!”
顾清清了清嗓子,接过话筒,对着台上的人大声提问,“顾先生,顾前辈,虽然您的讲座很精彩,同学们的提问也很精彩,但是,我这里有个问题,相信很多人都会感兴趣!顾先生您一定要回答我!”
我低着头,看着本质上被我写坏了的三个字,心里特别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我不敢抬头,这是我的学校,碰见很正常啊,为什么我要慌?
这时,喇叭里传来顾承中低沉如空谷流泉般清澈又泠然的嗓音,如同天鹅绒絮般飘在报告厅的上空,回荡着,流淌着,像一曲难忘的乐章,叫人听了心生向往。
“先说说你的问题。”你瞧,聪明谨慎的顾承中。
顾清对着话筒笑了,清脆的笑声格外好听,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调侃,大胆地问,“我相信在场的女同学们都很想八卦一下,顾先生,您单身吗?我们这些姑娘,还有机会么?”
是的,全场的女生,除了我,都想知道青年才俊顾先生是否单身。
顾清话音刚落,场上响起一大片连绵不断的掌声,拍手称快的,吹口哨的,都是想知道八卦的,顺便臆测下自己有没有可能。
连主持人都憋不住站在顾清这边,笑盈盈地看着顾承中,“顾先生,这个问题,好像在场的女同学都很感兴趣哦!”
我垂着脑袋,心尖随着人群的呼喝颤动,我慢慢抬起头来,隔着我距离看顾承中的脸,舞台的灯光明亮,将他圈在光束里,他这身装扮当真是恰到好处,休闲温润,芝兰玉树,莫过于此。远远看去。他身形刚健,脸部的轮廓分明,一分不少,一分不多,恰到好处。
他也看到了我。
一瞬间,我的目光被捕捉到,不,应该说,他似乎是在等我抬头,等我的目光,眼眸中是笑意盈盈,轻盈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他微微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台面,不瞬,又抬头起来,看着台下的人,淡淡地说出两个字,“是的。”
这一肯定的回答,又叫台下的姑娘们都疯了,一个个都特别激动,好像顾承中单身她们就有机会似地,那一阵一阵的欢呼声里,我听见有人的心跳很快。
“那请问,顾先生,您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我抬头看着台上的人,脸上挂着笑,飘渺的眼神不知道看着台下哪一处,嘴角微微扬起,竟是迟迟没有说话。
不知道谁的心跳,砰砰砰。
而当所有人都期待着顾承中的回答时,他却拿起话筒,淡定又礼貌地说,“这位同学,你的一次机会用完了。”
顾清忍不住切了一声,扫兴地坐下。
顾清最是胆大,人也开朗,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一点都不藏着掖着,这种女孩子总是受人瞩目的,又漂亮,家庭也好。但女生眼里就不一样了,前排的妹子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悻悻地对边上的人说,真不矜持,不要脸。
顾清甩了一个白眼过去,叫人马上闭嘴,“你矜持,刚才这么花痴地尖叫个屁!”
“你这人------”前排的女生目瞪口呆。
顾清白她一眼,人还不消停,我盯着前面的女生说,“请你转过去,有点礼貌和素质。”
那女生悻悻地看着我俩,灰溜溜地回头。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这场讲座也完了,顾承中从后台离开,消失在视线内。报告厅里人群渐渐散去,我们三个也不例外。
往回走的路上,顾清立马上网搜索顾承中的资料,但是一无所获,她懊恼地说,“这人,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赵芸点头,附和说,“大人物都是这样子,不过,他真的好帅,虽然说的东西我一句都听不懂。”
顾清笑眯眯,摸着赵芸的脑袋说,“我们芸芸不需要懂,只要看脸就可以了,男人的脸就是拿来看的。”
说完,顾清又看着我,问我,“哎,小唯,你怎么都不说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闷着,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被老帅哥迷晕了?”
我摇摇头,抿嘴笑道,“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走啦走啦,回宿舍了。”
“好。”
然而,我千算万算,没算到顾承中会半路叫住我。
那抹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三人都懵了,顾清更是捂住嘴巴,夸张地看着我,又看看顾承中,惊愕极了。赵芸更是傻了,扯着我风衣外套说,“小唯,好像是在叫你哎。”
到底要怎样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呢?简直,简直难以言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出了报告厅。我就不愿意和顾承中碰面,大约是下意识里,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认识。因为,会有很多个问题等着我,而那些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我尴尬地站在原地,顾承中不喊我了,直接往我这边走,当时我手心真是捏了一把汗,盯着他,不断示意,你走,你走,别过来。
“叫你怎么不答应?”他站定在我跟前,眉毛一抬,语气里没有不耐烦,倒是有点小小的-------额,算了,那个词我不想说。
“有事吗?”我干涩地笑了笑。
顾承中眉头微皱,“早上忘了告诉你,晚上一起吃饭。”
“吃饭?”我尴尬地看着身边的两位,两人正用一种观赏动物园的表情看着我和顾承中,“可我有同学在,不巧啊,小叔。”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我情急之下,竟然喊出了“小叔”两个字。
顾承中眼神一凛,倒是没生气,可他的生气从来都不是明面上的,是隐藏在表皮之下的。又或者说,通过那双杀死人的眼睛,让你知道自己错了。
我觉得他当时一定想捏死我。
这时。正要感谢顾清帮我打破僵局,她低声问我,“小唯,顾先生是你小叔?额------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微微一笑,介绍说顾承中,也介绍了舍友,顾承中微微点头,我说,“他平时很忙。而且,刚才的状况我也不清楚,有点惊讶的。”
顾承中倒是落落大方,和讲台上的风度一模一样,三言两语就把我从顾清手上带走,还让顾清把我的书送回宿舍。
这人身上有魔力。
舍友离开后,他声音冷下来,望着我,眼波中带着微寒,沉吟道,“走吧。”
之后,他领着我去和学校领导见了一面,当然不是介绍我,而是拿我做挡箭牌,推掉了晚上和学校领导的饭局。
我俩站在一起,被人误会是男女朋友,他曾经的导师还开玩笑说要抓紧了,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来好消息。
窘迫的我看着顾承中,默不作声,我刚要张嘴解释,顾承中便说,“本应该跟各位前辈恩师一起吃饭,但不巧有了安排。要是再被放鸽子,有人要生气的。”
那些个领导都是爱拍马屁的,见留不住,只好放行了,说了解了解。
眼尖的主任看出来我是金融系的,连连探了几眼,最后忍不住问,“承中,你身边这位小姐,好像是我们金融系的学生?我没记错吧。”
顾承中笑了声,坦然说,“是,还请吴主任多照顾。”
“当然当然,你也不早说一声!”
我站在边上,只觉得别人看我的目光,特别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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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领导后,我和顾承中离开学校,他的车子停在三号门的停车场,一路上我都不高兴,憋着嘴巴,顾承中给我拉开车门,拍着我后背说,“当时帮我一个忙,别生气了,嘴上都能挂水桶了。”
我瞪他一眼,他耸耸肩,把我推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车子缓缓开出校园,我不高兴地看着前方,心里乱七八糟的,但是,我又不好主动说什么。要是说了,不就太明显了吗?
顾承中忽然笑了,扫了我一眼,解释说,“帮我解了围,想让我怎么感谢?”
“却叫我问题缠身,”我转过身,气呼呼地看着他,“顾叔叔,你不厚道。”
闻言,顾承中脸上的笑暗淡了下去,他瞪着我,嘴角一点点变平,继而,眼底腾起怒火,忽然就暴躁了,一个急刹车,车子恍然停在路边,“杨小唯,你有必要时时刻刻提醒我很老吗?叔叔?谁是你叔叔?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才越来越放肆了!”
说真的,那一刻,我真的吓到了,我没想到顾承中生气起来这么可怕,在我心里他一直就是叔叔级别的啊,我错了吗?可我察觉到,刚才那一声“叔叔”的确是我故意喊的。
这一年多来,我从来没叫过他叔叔,都是直呼其名,顾承中,顾承中。他也不介意,就这么被我喊着。
可刚才,为什么我要故意叫他叔叔?
我那么可以的提醒,为什么?
我大气儿不敢出,一口气憋在胸口,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承中,心想,他这是怎么了。
我抓着安全带,不自觉地往后缩,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团。
“杨小唯,这么明显的提醒我,是想警告我?”顾承中生气了,真的,额角青筋暴起,眉毛都竖起来,要吃人似地,凶狠地看着我,阖黑的眸底全是烈火,熊熊燃烧,他扯掉安全带,身子往我这边倾倒,怒气冲冲但又隐忍无奈地问我,“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这个问题,忽地明朗在我心头。
我在害怕什么?
我瞪着顾承中,一个字都不敢说,连呼吸都不敢。
他就那么看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后方传来喇叭声,顾承中才回过神来,把车子往边上挪了挪,他捏着太阳穴,靠在方向盘上,揉着眉心。
我忽然缓过神来,木然地解开安全带,快速下车。
踏上地面。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刚才的一切,太惊险太要命了,我呼吸不畅,快窒息了。
顾承中没有追上来,我越走越快,顺着来时的路,越来越快,我感觉要疯了。
幸亏车子没开出来太远,不然我包包掉在顾承中车上,没钱怎么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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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我趴在桌上打开电脑百无聊赖地浏览网页,顾清和赵芸出去吃饭还未回来,婷婷在边上打游戏,特别嗨的样子。
我心情很差,想起昨晚顾承中忽然叫我“小野猫”,我愣是把qq列表里的每一个人都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半点顾承中的蛛丝马迹。我不禁想,那个“小野猫”会不会不是我这个小野猫?
兴许是我多想了呢。
无聊的时候,我喜欢上论坛,那时候天涯的历史板块还很干净,煮酒论英雄是我最喜欢的,有事儿没事儿,我会上去逛逛,偶尔写点小文章,都是谈谈自己的喜好,登不得大雅之堂。
上周我写了一篇个人见解,关于京剧《武家坡》,文章里我大骂薛平贵这个负心汉,我说他臭不要脸,十八年寒窑苦等,一个女人的青春,凭什么最后还想坐享?人之福,做他的春秋大梦吧。我又骂王宝钏蠢货一个,男人变心就算了,还当真苦守十八年,把自己从青春美少妇变成了下堂黄脸婆,还委屈求全,要换了我,一定拎着把菜刀把负心汉大卸八块,扔茅坑里喂蛆。
大部分人觉得我说得对,但是太偏激,更有人说楼主有意思,这么义愤填膺一定是以前被伤害过,渣男到处有,楼主需小心。还有的灌水,有的骂我我泼妇。
只有一个人,昵称叫“逍遥”的人赞同我的观点,把我以前写的所有文章都看了个遍,且评论都对味,在后台申请加了我好友,跟我聊天,当时我就同意了,网络很虚幻,但能遇上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很不容易。
一打开网页,看到他的留言,“最近不上天涯了?”
我回复:忙。不太上来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回复我:哦,我也是。
这样的话我不打算接,对方又说:要不咱们加个qq?这样联系方便点,跟你挺聊得来的,做个朋友。
我想了想,回复:好。我的qq是*******,昵称是流浪的小野猫。
没过一会儿,昵称为“逍遥”的人加我,我第一时间看了个人资料,归属地北京,qq年龄四年,没有照片。
我趴在桌面上,点了通过。
逍遥:嗨,是我。
流浪的小野猫:知道。
逍遥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然而我笑不起来。
流浪的小野猫:我去吃饭,白白,有空聊。
逍遥:好,再见。
关了电脑,我爬上床,心里乱糟糟的。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夜晚我醒来时,顾清趴在我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脸的贼笑,可把我吓死了。
“杨小唯同学,坦白从宽,顾承中先生,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我说了,他是我小叔。”
“小叔?骗子,你姓杨,他姓顾,怎么会是你小叔。”
“异姓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和芸芸都觉得,顾先生看你的眼神,一点都不像小叔看侄女的眼神!有猫腻!”
我一下从床上做起来,烧香拜佛的姿势说,“求姑奶奶放过,我对天发誓,他真的是我小叔。是我的再生父母。姑奶奶,别问了,算我求求你。”
顾清撅嘴,没意思地看着我,“看来乱伦的戏码我是看不成了,算了,饶过你!喏,门口遇到你小叔,他让我带你给,说你落在他车上了。”
我看着包,五味杂陈,“谢谢姑奶奶。”
那天过后,整整一个月我都没见过顾承中,我躲在宿舍不回去,整天泡在图书馆,直到圣诞节前夕,平安夜那晚,我实在是躲不过了。
因为顾承中到学校来找我了。
原本我和舍友三人约好逛街,但顾承中在校门口等着,几句话就把舍友打发了,剩下我和他,他穿着风衣,打扮休闲,看起来年轻很多,拉开车门对我下命令,“上车。”
校门口很多人都看着,我不想在此扭捏,就上车了。他径直把车开到市中心,提前预定的法国餐厅,高雅大气,牛排香得我快把舌头吞下去,顾承中的餐桌礼仪十分好。不像我,狼吞虎咽,他抿着红酒说,“看来要送你去上点礼仪课,省得以后出来丢人现眼。”
我回瞪他一眼,他却没理会我,搁下酒杯,把自己盘子里切好的牛排递给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饿了就多吃点。”
我嚼着牛排说谢谢,他抬眸温柔一笑,是恨得温柔,在餐厅温和柔美浪漫的气氛下,我们谁都不去提那天的事儿,仿佛就没发生过一般。
他的眼睛流光溢彩,倒映着我的面孔,大红色的连衣裙,和当晚的烛火一样鲜艳明灭。
顾清说我适合红色,大红色,热情的红色,衬得我整个人都青春飞扬,再搭配黑色的大衣,红和黑,两个颜色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吃过饭后,我和顾承中去外滩,是我要求的,这个点,外滩上人很多,密密匝匝地挤在黄浦江边,风吹得很冷很冷,刺在脸上疼得要命。顾承中见我把脑袋缩进大衣里,笑话我说,“自作孽。”
我们站在江边,靠着护栏,风把我的长发卷起来,乱发三千丈毫无章法地飘扬,顾承中就靠在我边上,我侧脸看他,风吹乱头发挡住脸庞,我抿嘴笑,怅然若失地,“顾承中,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唰的一下。”
“嗯。是很快。”顾承中点头,看着江水滔滔,波光涌动,他忽然抬起头,凝视着我,而我去看着对面耸立的高楼,陆家嘴林立的高楼上led上的几个大字,“上海欢迎你”,以及绽放出来的,大颗大颗的桃心。
“小唯。”身侧的人忽然喊我,我下意识地转过脸看他,那阖黑的眼底,凝视着脉脉不语的温情和难以猜测的情愫,流光一点点涌现,把我包裹住,如同这江边的风,紧紧的,靡靡的。又霸道而不可抗拒的。
“在你眼里,我真的.......真的老了么?”那个人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