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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打下手,只带了邵阿牛和五味两个。
一路上,坐在外头车驾上的邵阿牛时不时“啪”的一鞭,偶尔还会吼上两嗓子。往往五味在车里小脑袋一磕一磕地泛着困,外头邵阿牛一嗓子亮了,就把人惊得在马车里打了个趔趄。
来回几次,把楚衡逗得直笑,手里的医术是再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五味委屈地挂了两泡眼泪,楚衡伸手就要去捏他的脸颊。外头却突然出了意外。
“惊马了!”
外头有人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楚衡就听见了邵阿牛的吼声:“郎君坐稳了!”
青蓝如洗的碧空下,人烟稀少的车马道上,一辆马车突然受惊狂奔,车上似乎有人往外一跳,就地一滚跑远,留下那疯马拉着车,载着车里女子的尖叫,发疯似的奔跑。
而在前面,就是楚衡的马车。
邵阿牛听到后头的动静时,扭头看了一眼,瞧见那副惊马的状况,赶紧拉紧缰绳,把马往边上驱赶,试图避开那辆马车。
哪知,那疯马惊惶之下,竟然朝着这边横冲直撞了过来。
“能不能制住那匹马?”
车门被拉开,听见身后传来郎君的声音,邵阿牛定了定神:“能,只是不容易。”
“没事,你想办法去制住那匹马,车子我来赶!”
楚衡从车里出来,拉过缰绳。风带过他的鬓发,凤眼深邃,俊秀漂亮的脸孔上,丝毫不见胆怯的神色。
邵阿牛不敢再迟疑,咬牙要跳下马车。
身后的楚衡动了动手指,一计春泥护花套上了邵阿牛。
邵阿牛下了车,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然而那疯马的速度有些惊人,不等邵阿牛起身,马蹄已高高扬起,下一刻就能落地踏在他的身上。
马车上的惊呼声这时更大了。楚衡顾不上手里还拉着缰绳,顺手弹了个芙蓉并蒂,又射出一枚银针。
疯马毕竟是牲畜,比不得人。楚衡的芙蓉并蒂和银针只能叫它顿了一顿,很快就没了效果。
眼见马蹄落下,邵阿牛却在这时突然大吼一声,从地上暴起,双拳狠狠一下打在马腹,而后借力将整匹马掼倒在地。
楚衡松了口气,当即“吁”了一声,勒马停下。
疯马被掼倒,连带着马车也翻倒在地。车里的惊呼一下子拔高,又有东西砸在地上的沉闷声,邵阿牛没有多想,制住疯马后,赶紧去拉车门。
等到楚衡跑到马车前,邵阿牛已经伸手,扶着车里满身狼狈的两个人下了地。
对楚衡来说,这是他穿书以来,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高鼻梁,有着一双岫玉一般明丽的眼眸,肤色若雪,金色的长发微微卷曲,一看便是来自番邦的美人。
连带着紧紧攥着美人的衣裙,躲在背后,吃敢露出半张脸的女娃娃,也精致地如同玩偶一般。
“奴家感激郎君相助,不然还不知这疯马要惹出多少事来,兴许,连奴家和奴家女儿的性命今日都要交代在这里。”女人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将人轻轻往前推,“快谢谢恩人。”
女娃有些胆怯,像是吓坏了,挣扎着不肯往前。
楚衡并不在意这份感激,只是见那疯马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母女二人的马车也已经损坏,关切地问了句:“娘子是要去哪儿,若是顺路,不妨同行。”
女人有些愣怔,犹豫道:“奴家要去扬州城,不知恩人可是顺路?”
楚衡看了眼鬓角被擦红的女娃娃,再看女人不住拉扯衣袖,试图盖住受伤的手腕,随即道:“顺路。”
之后的路,因为有了女娃娃,五味在车上总算又找着事情做。
比起什么都亲力亲为,压根不需要他的三郎,那女娃娃年幼懵懂,五味忙着开盒子找点心,又哄着她帮忙给抹了点药膏。
女人这时候才同楚衡攀谈了起来。
女人自称江羌,屈支国人。幼年时遭逢变故,被汉人养父从屈支带走,一路东行来到大延。之后便在大延燕都落脚,这次来扬州是因听说了扬州地动,想来看看住在扬州的好友是否相安无事。
被五味抱在腿上喂点心的,是她的女儿,随母姓,但单一个离。江羌说,是“离离原上草”的离。
楚衡把伤药放在了桌上,江羌有些迟疑,半晌低声说了谢谢,而后卷起袖子,自己为自己上药。
楚衡只随意地看了一眼她的胳膊。
白皙的胳膊上,那长长一刀,哪里是惊马时的撞伤,分明就是被刀割开的口子。
只是有的事,他却不打算细问。
等马车进了扬州城,江羌母女俩很快就在一处民居前下了车。
分别前,江羌喊住楚衡,递上一支步摇:“楚郎来日去燕都,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可拿着这支步摇到江苑寻奴家。”
她说完话,并不停留,牵着女儿的手转身敲响了民居的门。
直到那扇门打开,江羌母女二人被人迎进门内,楚衡这才扣响车壁。马车重新起步,不紧不慢进了平津胡同。
楚家的小厮如今不敢不认识楚衡,见人回来,忙躬身把人引领进门。
还未走到西厢房,楚管事半路出来将人拦住,直接带着楚衡拐了几拐,进了楚大富的书房。
楚家只出了楚衡一个擅长读书的,楚大富和长子楚雍都耐不下性子读书识字。可父子二人的院子里,都各自设了一间书房,摆了些书,当做脸面。
楚衡进了书房,见楚大富端坐其中,滚圆的脸庞上添了几分心烦意乱,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正待行礼,一个茶盏径直砸了过来,楚大富声如雷鸣:“孽畜,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