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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城已经连续下了两天的雪,天地间一片银白,就连此刻,鹅毛般的大雪都还在空中片片飞舞。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冷门大本营在这漫天雪花中,显得有些清冷孤寂。
偌大的冷宅,灯火通明,却是一宅子的压抑笼罩。
与俄西帮煞世一役,冷门是取得了巨大胜利,但是,冷宅内,众人却没人能开心得起来,夜清悠生死未卜,而从那日至今也有3天了,冷枭绝也没有醒过来。
冷宅主宅,二楼一间主卧里,众人齐聚,各个眉目郁结,忧心忡忡的看着那至今尚未苏醒的男人。
只见那张黑色的大床上,妖冶冷峻的男人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就连昏睡着,男人眉宇间也隐隐透着沉痛。
“允奕,你说绝儿什么时候能醒,这都两天了。”冷母一脸希翼的问着刚给床上男人检查完的白允奕,向来乐观好动的冷母,这会儿眉目间都染上了阴云,整个人仿佛一夜间憔悴了不少。
“夏儿,别担心,绝儿会没事的。”冷父揽着冷母的肩膀宽慰道,虽然冷父心中也并没有底,但是,他相信他冷啸天的儿子不会就这么一蹶不振。
白允奕摘下耳边的听诊器,重新给床上的男人换上了输液瓶,这才抬眼环顾了室内一周。
冷父冷母,冷盈玥,沐仓,雷天擎,劳伦斯,甚至就连管家古叔都在,唯独没有那个冷枭绝心心念念的女人……
白允奕叹了口气,这或许也就是当家至今未醒的原因吧,从俄回来已经两天了,当家就这么睡着,仿佛再也不愿醒过来。
看了忧心不已的冷母一眼,白允奕也没有再试图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如实以告道:“当家的身体各项机能指标一切显示正常,至于这么长时间没有醒过来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当家不愿意醒过来。”
言下之意,冷枭绝不愿醒来面对失去夜清悠的痛苦,因而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
两天来,白允奕第一次没有隐瞒的告知众人原因。
事实上,在回芝城之前,白允奕等人整整在俄亚历山德港附近区域逗留了一天,就只为找到夜清悠。
冷枭绝那会儿吐血昏迷,白允奕知晓是冷枭绝心中极度郁结悲恸所致,可是,情绪这种东西,一时间又如何能够通过生理去干涉治疗?
仿佛是知道夜清悠那一坠崖,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停留在俄开展搜寻工作的那一天里,冷枭绝都没有醒过来。
可,白允奕等人知道,不管是昏迷着还是清醒着,冷枭绝肯定都希望能够留在那儿,直至找到夜清悠为止。
故此,白允奕等人才会没有在冷枭绝昏厥后,第一时间带他回冷宅接受静养。
可是,当一天过去,无论是冷门的人马,还是霍尔的人马,搜遍了整个亚历山德港附近港口海域,都没有夜清悠的消息时,众人知道,夜清悠很有可能已是凶多吉少了。
毕竟,冷门和霍尔的人可是总共出动了上万人马,救生艇直升机都不知出动了多少辆,这样的一只队伍,都能将夜清悠坠崖的那片海域给挤满了,可一天下来,却愣是没有收到任何夜清悠求救的信息,甚至派出的打捞队伍,都没能在海底打捞出除了鱼以外的东西来。
夜清悠的踪迹很容易就能推测得到,要么,在冷门和俄东帮大队伍抵达前,那10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有人救了夜清悠,要么,夜清悠很有可能在坠崖后昏迷溺死,最后葬身鱼腹了。
可,当时恰巧有人就在悬崖下方,还在夜清悠坠崖后第一时间救了她,然后带她迅速离开了那片海域?
想想都不可能。
这三个可能要真能凑在一起,那么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蓄意了。
可是,对方为何得知夜清悠可能会有危险?对方为何要大费周章营救?对方救下夜清悠后为何不通知冷门?
想也知道,“夜清悠坠崖后又迅速获救”这个可能几乎不成立,那么,大队伍如此迅猛出动,却一天都没有任何消息,应该是夜清悠早已经葬身鱼腹了。
白允奕等人不愿如此猜测,因为在几人心中,早已经将夜清悠当成了他们的主母,夜清悠和冷枭绝的感情几人看在眼里,心中也都在为他们祝福,希望他们能并蒂花开,白头偕老,没有人愿意相信俩人会落得个生离死别的结局。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虽然难以接受,但是几人必须挺住,当家晕厥未醒,冷门还等着他们去主持大局,哀痛必须牢牢的藏在心里。
几人心中无不在希翼着,或许,某一天,夜清悠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依旧跟他们的当家甜甜蜜蜜,俩人恩爱到老携手一生。
只是,希翼也只是希翼罢了,那只是心中不甘于现实的一个美好愿想,一种庆幸罢了,没有人敢对它抱有太大的希望。
一天的搜救行动没有收获任何的有利消息,而冷枭绝的身体却不宜再耽搁,白允奕等人这才带着冷枭绝回了芝城,只留下大队伍,继续不眠不休的在亚历山德港口附近海域打捞救援。
只是,回来至今也有两天了,俄那边的救援队伍也没能传来好消息。
事实上,众人知道,这没有消息传来,其实是再正常不过了,之所以至今还没有放弃救援工作,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万一呢?万一真还能把人救起来呢?只要还有一丝的可能,他们就不会放弃。
一室的阴云笼罩,冷母难以接受这一夜之间剧变的事实,红着眼眶埋首到了冷啸天怀里。
“呜呜,老头子,你说怎么会这样呢?儿子跟悠儿都要结婚了,再过几天就是他们的婚期,可是悠儿却没了,儿子也昏厥不愿醒来……”
说着说着,冷母直接耐不住哭了出来。
这还是四堂主第一次见到凌知夏哭,一直以来,冷母的乐观精神深深感染着众人,就算有过艰难,也从未像此次一般无助的哭泣,可见,到底也是悲痛得不行了。
可不是,眼看冷枭绝和夜清悠即将牵手步入婚姻的礼堂,从此幸福一生,可却在紧要关头生生止步在了幸福的门槛前,这怎么能不叫外人唏嘘感叹而亲人悲痛伤沉?
一室的沉寂,只有冷母不绝于耳的呜咽声,声声压抑而悲痛,让在场众人不由得也跟着红了眼眶,连四堂主也没有例外。
五大三粗的雷天擎,风流成性的劳伦斯,沉稳寡言的沐仓,聪敏笑面的白允奕,此刻都红着眼眶沉默着。
良久,雷天擎最先受不住这一室的压抑,起身离开了房内,到大厅的窗边吸起了烟。
沐仓则是静静的闭上了眼,整个人面庞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僵硬。
劳伦斯则是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冷枭绝,一双桃花眼从未有过的暗淡。
而白允奕早已没有了平日的笑眯眯,整个人沉寂不已。
就在众人情绪低落之际,大厅处突然传来声响。
白允奕最先抬眼向房门看去,见到的就是一身素黑面无波澜的楚弯弯。
“弯弯……”白允奕哽了哽。
这是自回冷宅后,白允奕第一次见到楚弯弯,不是不想,而是楚弯弯有心回避,冷枭绝又一直昏厥不醒,白允奕也抽不出身来去顾及感情的事。
淡淡的一眼瞥过白允奕,楚弯弯唇角抿了抿,视线甚至都不曾和白允奕对上。
“伯父,伯母。”跟冷父冷母打了声招呼,楚弯弯径直走向沉睡中的冷枭绝,丝毫不理会白允奕看着她的炙热眸光以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楚弯弯进来后,雷天擎也很快回到了房里,此刻众人看着楚弯弯走向冷枭绝,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也并没有阻拦。
很快来到黑色的大床旁,楚弯弯垂眸看着冷枭绝那张冷峻中带着丝丝沉痛和苍白的面容,眸光闪了闪,继而忽然冷声朝着沉睡不醒的男人道:“冷枭绝,你这是做什么,以为只要这么一直睡着就能逃避事实么?悠悠生死未卜,或许如今她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救她,你却先放弃了她,你就是这么爱她的?”
顿了顿,楚弯弯一声低叹,“冷枭绝,如果你不想将来会后悔,那么就快醒过来吧。”
言尽于此,楚弯弯也没再多说什么,朝冷父冷母点了点头后,径自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夜阁传唤,她得离开了。原本以为,她可以在参加完悠悠和冷枭绝的婚礼,见证他们的幸福后再离去,不想,一趟俄之行,竟生出那么大的变数。
为何相爱不易,相守也艰难?
这就是爱情么,一个不慎,便会是一场浩劫。
见楚弯弯这就要离开,不知为何,白允奕突然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仿若楚弯弯这一走,他就会从此失去她一般。
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在呼叫着——留住她,留住她!白允奕心下一紧,瞳孔狠狠收缩了几下,禁不住快步赶上了楚弯弯,猛地自身后拉着了她的手腕。
“弯弯,你要去哪儿?”
这一出声,白允奕也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带着丝丝颤抖。
由于楚弯弯还没来得及出得了冷枭绝的卧室,俩人这边的情况一下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楚弯弯到冷宅来时,雷天擎和沐仓已经到基地去了,这是俩人第一次见到楚弯弯,却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她了。
事实上,四堂主之间几乎是无话不谈的,白允奕动心了的事雷天擎和沐仓自然也知悉了,却不曾想到,白允奕在即将抱得美娇娘归时,竟横生出这样的枝节来。
关于白允奕的过往,身为兄弟,沐仓和雷天擎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怎么过的权力,就算身为兄弟,也不便多加干涉,再者,在俩人看来,白允奕也不过是有过几个女人而已,这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白允奕的过去竟会给他未来的感情生活带来那么大的困扰。
发生了“情妇带子认亲”那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眼下,众人看着楚弯弯冷然的表情,不禁都为白允奕担心起来。
察觉众人关注的视线,楚弯弯也不以为意,这都要离开了,她和白允奕之间也不会再有以后,只能说,她辜负了他们的期盼,没能和白允奕最终走到一起。
只是,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她有她的底线,白允奕已经严重踩了她的地雷,所以,这一生,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可能。
就算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放下那又怎么样?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时间抚不平的伤口。
“白允奕,放手。”感觉到手腕处男人热烫的禁锢,楚弯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这男人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么?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那么他再这般恋恋不舍又有何必要?能挽回什么?她的心,还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只是徒增烦扰罢了。
他的未来,不在她这,那么,再多的挽留,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是枉然。
“弯弯,你是不是要离开?”呼吸带着点急促,白允奕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白允奕觉得心跳都要蹦出喉间,他知道那是害怕,是恐惧使然,但是,他停止不了让那样的情绪蔓延。
不知何时开始,这女人于他来说,便像是他的第二生命一般,他离不了,也割舍不掉,这又让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离开他?
楚弯弯垂眸,语气依旧淡然:“这与你无关。”
要不是顾及众人都在此,而冷枭绝还在病床上躺着,实在不宜大吵大闹,楚弯弯或许早就挣扎离去,而不是试图以冷漠让白允奕知难而退。
楚弯弯一而再的漠然语气宛若那生锈的钝刀就那么生生割在白允奕的心头上,血迹斑斓的疼痛顿时便让白允奕红了眼眶,空着的左手更是难以抑制的紧握成了拳。
吞下喉间的涩意,白允奕这才艰难的开了口,语气带着微微的恳求:“弯弯,你先别走,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季小雅的事,孩子不一定是我的……”
“够了!”楚弯弯回过头,蹙眉打断了白允奕未完的话,“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那孩子长成了那样还不是白允奕的孩子?楚弯弯心下嗤笑了声,为白允奕至今还在为他自己的疏忽找借口,还不肯接受事实。
“弯弯,不是这样的……”
白允奕心下慌乱,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楚弯弯倏然看向了冷枭绝的方向,尔后唇瓣抿了抿道:“他醒了。”
楚弯弯话落,众人皆是一愣,白允奕猛地回过头看向了冷枭绝,在看到床上的男人手指微微蜷动后,面上带上了喜色:“当家。”
趁着白允奕晃神之际,楚弯弯巧劲挣脱了白允奕手掌的禁锢,随即迅速迈开了脚步。
掌心落空的感觉让白允奕心下猛然一惊,想也不想就要去追楚弯弯,却被劳伦斯给拉住了手臂。
冲着白允奕摇了摇头,劳伦斯难得面色一脸严肃:“允奕,先看看当家,楚弯弯……日后还能找得到她的。”
看着楚弯弯消失在房外拐角处的身影,白允奕犹豫了会儿,牙一咬,点了点头,随即快步朝床边走去。
查看了一会儿冷枭绝的情况,白允奕松了口气,朝众人道:“应该是弯弯刚才那番话起到效果了,当家很快就会醒过来。”
像是在印证白允奕说的话一般,只见床上的男人手指再度蜷缩了一下,眼皮子动了动,接着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只是,男人那双鹰眸却没了以往冷厉深邃的神采,而是变成了枯井一般的无波也无澜。
“儿子,儿子,你终于醒了。”见冷枭绝醒过来,坐在床沿上的冷母喜极而泣。
围在床边的众人心中也狠狠舒了口气,面上不由得都带上了这几天来的第一抹喜色。
冷枭绝没有搭理任何人,就那么静静的睁着眸子,整个人一动也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很快,众人发现了不对劲,唇边的那抹欣喜敛去,只剩无限的担忧。
床上的那男人,太反常了。
照理说,醒过来后,男人不该迫切的要寻找夜清悠吗?白允奕甚至都做好了准备,如果男人发狂,就给男人注射镇定剂平复他激动的情绪。
可这会儿,男人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比这还糟,男人把一切的沉痛都藏在了心里,没了夜清悠的冷枭绝,似是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人。
一室的静谧,谁都没敢轻易开口说安慰的话,其实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除非夜清悠现在就活生生出现,否则,一切安慰的话语于男人来说都是多余。
就在众人心下担忧不已之际,床上的冷枭绝倏的开了口。
“婚礼照常举行,把婚讯全世界传出去。”
见冷枭绝开口说了话,众人先是一喜,接着又被冷枭绝话中的内容给惊住了。
冷母一脸哀痛的看着冷枭绝:“儿子,悠儿她……”
明知道悠儿很有可能已经没了,儿子为何还要执意婚礼照常举行?
冷枭绝冷峻的面庞依旧没有半丝表情,声音更是没有半点起伏,以陈述事实般的语气无波无澜的说道:“清儿没死,婚礼照常举行,婚讯传出去,清儿听到消息会回来的。”
众人听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看着冷枭绝的眸光充斥着浓浓的复杂。
冷门和俄东帮出动那么多的人,都没能将人找到,很有可能人已经没了,已经死去的人,又如何能够听到消息然后回来?
“当家,要是婚礼当日等不来清悠小姐……”一片静默着,白允奕踌躇着开了口。
害怕婚礼当天冷枭绝会失望,白允奕不由得想给他打打预防针。
现在先让当家知晓最坏的结局,总比到时候没等到清悠小姐当家一下子承受不了来得好。
其实众人心里哪里能不明白,冷枭绝醒了,不代表他已经勇敢接受了“夜清悠没了”的事实,恰恰相反,冷枭绝愿意醒过来是因为楚弯弯的话让他陡然生出了希翼,如今冷枭绝属意婚礼照常举行,不过是把所有的希翼愿望念想庆幸都放在了婚礼那一天,希望能在那一天出现奇迹罢了。
白允奕的话像是狂风骤雨一般吹拂进冷枭绝枯井无澜的眼眸中,陡然的刺激让男人鹰眸漾起了巨大的涟漪,那是男人一直在回避的事实,那是男人生命中无法承受的沉重。
心脏不停的在收缩抽搐着,刺痛一层一层的迅速将男人包裹,那个“如果”,让男人几近不能呼吸,甚至光是想象,没有了她在身边,每一分每一秒活着都会成为疼痛。
疼到极致,男人空洞的声音响起:“如果清儿没来,那么,冥婚。”
不管生死,他都要跟清儿做夫妻,做彼此今生的唯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错失了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么至少,不久之后,在他卸下重担后,他们还能像生前一般,在永生的国度,做一对交颈的鸳鸯。
听得“冥婚”两个字从冷枭绝口中蹦出来,众人先是一惊,尔后便也觉得该是如此,以男人对女人的感情,这的确是男人会做的事情。
然而,白允奕却是知道的,以冷枭绝对夜清悠的感情,如果夜清悠真的没了,冷枭绝会做的,绝对不止冥婚那么简单。
毕竟,白允奕几天前就已经亲眼目睹了冷枭绝毫不犹豫想跟着夜清悠跳崖的行为,白允奕知道,与其说冷枭绝想救夜清悠,还不如说想与夜清悠同生共死。
换句通俗的话,冷枭绝当日的行为,那明明显显的就是在殉情!
看着床上的男人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又联想到冷枭绝有过的殉情前科,白允奕心下不由得暗暗惊悸起来,很快额际便渗出了冷汗。
白允奕飞快给劳伦斯沐仓和雷天擎打了个眼色,这是白允奕等人平日常用的“事情有变”的紧急暗号,劳伦斯三人接收到白允奕无声传递的信息不由得皆面色一肃。
定了定神后,白允奕又朝着冷母等四人道:“老当家,老主母,盈玥,古叔,当家刚醒过来,我们先让他静一会儿,待当家精神头足了之后,大家再来探望怎么样?”
几人听言连连点头,虽然心中还是很担心冷枭绝,但还是很快离开了房间。
跟着出了房间后,白允奕便跟冷父等人言明他们四人要在大厅守着冷枭绝,很快,大厅里就只剩四堂主。
确定冷父等人真的离开了以后,白允奕这才跟沐仓三人言明了他心中的猜测,包括前几日冷枭绝想殉情的行为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几人。
沐仓几人听言猛地一下就白了面色,心中既震惊于冷枭绝对夜清悠的感情到了如此地步,又对冷枭绝想要殉情的行为感到后怕。
“清悠小姐已经没了,可是,冷门少不了当家!”静默过后,雷天擎最先开口。
他也很喜欢清悠小姐,甚至心中早已认定她是冷母的主母,可是,他雷天擎是个粗人,今生也还没来得及知道什么是情的滋味,所以他很难理解当家想要跟着殉情的行为,他只知道,冷门是当家的心血,当家是冷门的绝对顶梁柱,就算是为了冷门里数以万计的弟兄们,当家也绝对不能出事。
劳伦斯眼眸微暗,担忧冷枭绝之际心下又不由得有些迷茫:“我劳伦斯纵横情场那么多年,从未体会过什么叫牵绊,到头来当家不过只谈了一次感情,就要与对方同生共死,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情到深处,就会是这般模样么?”
被劳伦斯的话触动,白允奕心下一紧,眸子一黯:“是的,情到深处,就会舍不掉,也离不了,如果不能在一起,不能陪伴在身边,那么活着的每一秒,的确都会是疼痛。”
想到了楚弯弯,想到了俩人如今的情况,白允奕不由得有感而发。
顿了顿,白允奕猛地甩开自己的私人情绪,朝三人道:“对了,忘了跟你们说一件事,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让当家从洛城回来后生了那场重病的小女孩儿,正是清悠小姐!现在,你们应该可以明白,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清悠小姐于当家来说该是种什么样的存在。”
看了眼面色沉重的沐仓三人,白允奕这才继续道,“没错,清悠小姐那是相当于当家的生命一般重要的存在。
然而,我们虽能理解当家的心情,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当家出事,所以……”
白允奕让三人凑近,然后在众人耳边低语了一番。
话落,众人又是一番沉寂。
“允奕,真的要如此吗?”沐仓向来沉稳不惊的面庞一下复杂不已。
“这是最好的办法,冷门不能没有当家,老当家老主母盈玥还有我们,也同样不能失去当家。”白允奕何尝又想那么做,但是,如果后日婚礼当天清悠小姐没有活着出现,他就只能那么做。
“好。”沐仓,劳伦斯,雷天擎三人面面相觑了会儿,最后都咬牙点了点头。
与其让当家选择轻生,还不如像当年一般,给当家一个新生。
几分钟后,白允奕四人回到冷枭绝的卧室,床上等男人还在睁着眼,却是目光呆滞放空,整个人就好似那死水一般的沉寂。
倏然,白允奕四人站成了一排,尔后“噗通”一声,齐齐以最高规格的下属之礼,跪在了冷枭绝的床边。
“当家,属下等恳求当家珍重自己。”四人挺直着身子朗声齐道。
床上的冷枭绝眸子闪了闪,却没有给众人一个确切的答复,只是一张了无波澜的面庞逐渐恢复了冷峻的神色。
一会儿后,冷枭绝坐起了身子,朝四人淡声道:“一个星期,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肖忠龙吐露消息。”
几人面色复杂的看了冷枭绝一眼,只能齐声应道:“是。”
当家心系给清悠小姐报仇,这是好事,至少这能激起当家的求生*,只是,报了仇过后呢?四人不得不忧心。
“洪倩茹呢?”冷枭绝倏然问道。
几人顿了顿,面面相觑了会儿,有些不明白冷枭绝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关心起洪倩茹的事情来,但白允奕还是如实回道——
“当家,洪倩茹在捉到的当天就已经由弟兄们遣押回了国内,并已经送去了美最大黑市的窑子里,而已经按照当家之前吩咐的,告知了洪宇波洪倩茹之前所犯种种。
这几天来,我的工作大部分是洪宇波在处理,洪宇波并没有趁机对冷氏不利,只是今天下午洪宇波突然对洪倩茹一事做出了回应,称洪倩茹罪有应得,他没有教导好女儿,洪宇波还表明,经过此事他深觉心力疲惫,想提早休退,我已经允了洪宇波的请辞。”
冷枭绝闻言点了点头,冷峻的面庞没有半丝起伏,只是淡淡道:“洪宇波与洪倩茹虽是父女,但是洪宇波不曾背叛过冷门,又对父亲有恩,洪宇波的休退让他享有最高规格的福利待遇。”
“是,当家。”白允奕应道。
沉默了会儿,冷枭绝突然分别朝四人道:“允奕,以后但凡跟夜氏集团的合作,皆给予对方最优厚的条件。
劳伦斯,尽快跟炎帮建立起关系,以后炎帮有难,冷门全力相帮,五年后一流势力的换水,竭力让炎帮成为一流势力的一员。
沐仓,军火已经成为冷门安身立命的根本,所有军火的配方切记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保护好军火研发的成员,还有,要更加加倍的谨慎小心,不要让道上得知冷门基地的具体位置,以后军火运送时,增加护送的人员。
天擎,冷门的武力一向由你一手掌控,要记住,冷门的宗旨不是称霸道上,一切的出发点只是为了守护在意的人,冷门只要做那‘一超多强’中的‘一超’就好,只求无人敢欺,不要去仗势欺人。”
四人闻言,心中不由得纷纷咯噔的一紧,当家这是……在交代后事?
要说刚才几人还不明白冷枭绝为何一下就来了精神,开始积极的处理道上的事情,眼下在冷枭绝这番话后,众人哪还能不明白,冷枭绝这是准备将肩上的责任卸下,如果婚礼当日夜清悠没出现,那么只待将那幕后之人找到,给夜清悠报了仇,冷枭绝就会追随夜清悠而去。
当下,四人咬紧了牙关,也知道再多的劝阻也是无益,冷枭绝决定的事情,向来不会轻易改变。
于是,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要是婚礼当日清悠小姐没有出现,那么就按照原计划——
再度催眠当家!
唯有像当年一般,让当家再次忘了清悠小姐,当家才能够留下性命来吧。
“你们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看了眼跪着的神色不定的四人,冷枭绝敛眸淡淡吩咐道。
几人站起身来,各个怀着沉重不已的心情离开了冷枭绝房间。
然而,冷枭绝此刻已经无暇去管顾他人的情绪,男人又缓缓的躺回了床上,只是这一次,躺到了夜清悠平日睡的那个位置上。
床上还有清儿的味道,屋子里还有清儿生活过的痕迹,可是,他的清儿却不见了。
去哪儿了?还会回来吗?
如果他的清儿长眠在了那黑暗的深渊,那么,待他给她报了仇,他就去陪她。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清儿,让她遭受了那样的伤害,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坠崖,而那幕后之人搭着直升机嚣张逃走。
是他,中了那幕后之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一招声东击西,居然让他遗失了他的清儿,他本该,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开清儿的手,他本该,不要带着她一起去冒险。
他以为,他已经强大到足够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可是,他最为在意的人,他的清儿,居然因他而身陷炼狱……
沉痛间,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手机电池即将耗尽的提示音,冷枭绝愣了愣,转过头看向了床头边的柜面。
那里,放着两个手机,一个是男人的,另一个,是女人的,情侣款,一样的颜色,一大一小。
白允奕在“枭鹰”上发现了夜清悠的手机,于是给冷枭绝放在了他床头。
冷枭绝拿过那个较小的手机,看着手机屏保上的图片,鹰眸瞬间染上凉意。
图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大头合照,那是女人在冷门基地时给俩人抓拍的,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这拍照的人,却已经不在男人身边,不知是生是死。
“清儿……”冷枭绝看着手机屏保上女人的笑脸喃喃唤道,“为夫好想你……”
“清儿,不是说好的白头偕老吗?你还没嫁给为夫,怎么能失信于为夫?清儿,没有了你,让为夫怎么过?”
鹰眸失神的瞅着图片上俩人浓情蜜意恩爱不已的合影,好一会儿,冷枭绝才继续喃喃的低语,“清儿,那么高的悬崖,那么冰冷的海水,而你又受了伤……”
想起夜清悠在他鞭长莫及的那一头坠崖的画面,冷枭绝喉间顿时哽住,心中哀痛的情绪让男人难以喘息。
吸气复呼气,冷枭绝平复了好久,终于堪堪将心头那股子几欲崩溃疯狂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
“清儿,为夫不该那么消极的对不对?或许,你在坠崖后即刻被人救起来了,或许,你还没有死。
可是,清儿,如果你还活着,怎么不给为夫个消息呢?
你知不知道,为夫想你想得快要崩溃了?”
顿了顿,右手拇指轻轻抚上了照片上夜清悠的容颜,冷枭绝唇边倏的扬起一抹浅笑,“清儿,后天就是咱们的大婚了,生,为夫做你的男人,死,为夫做你的男鬼,无论是喜婚还是冥婚,后天,清儿,为夫等你。”
*********
四堂主离开冷枭绝房间后,除了白允奕,各自都回了自己的副宅里。
白允奕这边刚想去找楚弯弯,却突然接到了情报组的电话。
“雨堂,你让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白允奕心下一喜,继而又生出些忐忑来,尽管害怕消息是自己不乐意听到的,但白允奕也明白他逃避不得,必须得去面对。
“说吧,我听着。”
“是,雨堂。”那头顿了顿,这才开始讲述查到的消息,“雨堂,据查,季小雅在跟雨堂分开后,唯一一次与人发生关系,是在一个月后芝城西区的明玉酒店,而那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
那头报告的人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才道,“那是个和雨堂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据调查,是C国君家的少爷,叫君允礼。”
说到这,那头报告的男子不再继续。
虽然好奇为何那男人和白允奕长得一模一样,且名字中间都是个“允”字,一个允奕,一个允礼,但是,报告的男子也知这不是他该多问的,于是,便静静等待着白允奕下一步的指示。
而这头,白允奕听言早就大惊。
允礼?他遣走了季小雅后,季小雅和允礼发生过关系?孩子很有可能是允礼的?
白允奕此刻是既欣喜又庆幸,如果孩子真的不是他的,那么他跟弯弯之间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可,允礼怎么会碰上季小雅,还跟她发生了关系?
为了小心求证,白允奕还是打算到大本营的情报中心走一趟,毕竟,那孩子很大程度上是允礼的没错,但是,也不排除是他的。
毕竟,遣走季小雅的那天,他要了季小雅一次,而季小雅和允礼发生关系不过是在一个月之后,时间离得非常近。
很快,白允奕到了情报中心,让情报组将季小雅和君允礼那一夜的酒店录像调了出来。
看着录像上君允礼喝得醉醺醺走进明玉酒店的身影,又看了看录像上的时间,白允奕心下顿时有些发凉。
如果他没记错,那正是允礼发现他在美国,前来找他的那一次。
无论是录像上的时间,还是录像上允礼的衣着,都与允礼找他的那日一致。
前几年因为冷氏的迅猛发展,职责所需,他也不再避讳,开始频繁活跃在荧屏报刊上,他记得允礼当日找到冷氏,质问他为何离开君家,一走就是多年且杳无音讯。
避不过,他告知了允礼当年发生的事,以及母亲真正的死因。
他记得当时允礼听了大受打击,心神不定的就走了,那之后几天,允礼再也没有到冷氏来要求他与他一同回君家。
而允礼知道真相的那天,离开冷氏后竟是买醉去了么?
白允奕心情很是复杂,接着往下看录像——
喝得酩酊大醉的君允礼,怀着最后一分清醒前往预定的房间,不想,在过道上遇到了当勤的季小雅,季小雅很是惊讶,看君允礼喝得大醉,走路都踉踉跄跄歪歪扭扭,旋即上前相扶,之后俩人就进了君允礼预定的房间。
白允奕定定的看着酒店录像上那被季小雅关上的房门,眉间不由得深深蹙了起来。
很显然,季小雅是将允礼当成了他,而季小雅看着“他”的眼神,有着庆幸,有着失而复得,有着爱慕,然而,更有着若有似无的算计。
季小雅在算计什么?
算计怀上“他”的孩子,然后母凭子贵?毕竟他要过季小雅的那几次,每一次都会做好防护措施,季小雅根本没有漏洞可钻。
白允奕接着点开了第二份录像,那是第二天早晨,季小雅离开君允礼房间时的影录。
录像上,女人虽着装整齐,但却是一脸的酡红。女人面上尽管有着淡淡的失落,但是喜悦和娇羞的情绪却也是显而易见。
白允奕拧着眉,原本他想着这几日就去找季小雅,催眠让她说出孩子到底怎么来的,可眼下看来,催眠的手段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毕竟,透过这两段录像,他知道,在季小雅的认知中,她从来只与“他”发生过关系。
只是,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允礼的?
沉吟了会儿,白允奕看向一旁的男子,也就是刚才那名给他报告消息的男人:“有查到季小雅是怀胎几月生下的那孩子吗?”
男子听言点了点头:“雨堂,季小雅是怀胎九个半月生下的那小男孩。”
听得这消息,白允奕面色顿时一喜:“你确定?”
男子从未见过白允奕这般喜悦的模样,虽然雨堂总是笑眯眯的,但是,他们知道,那笑意其实并没有抵达雨堂的眼底,如今这事能让雨堂这般高兴,可见对雨堂来说,这个消息有多么的重要。
男子慎重答道:“雨堂,你放心,属下再确定不过,根据那家医院的备案资料,季小雅就是怀胎九月半生的孩子。”
说罢,男子还将查到的季小雅确诊怀孕的时间,以及产子的时间告知了白允奕。
听得男子的话,白允奕这段时间来因为季小雅母子的事而揪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舒坦了。
他现在总算可以确定了,季小雅的那孩子,不是他的!
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他的,按照那孩子的出生日期,季小雅当时应该是显怀了10个半月,而不是9个半!
他就说了,跟季小雅在一起,无论是哪一次,他都的确有做好安全措施,季小雅怎么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原来,是季小雅在他遣走她后不久,阴差阳错将允礼当成了他,俩人发生了关系,而照那孩子与他酷似的面貌来看,那孩子是允礼的错不了,毕竟,允礼和他是双生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俩从样貌上看都几乎一样。
再者,季小雅在离开他之后,只和允礼发生过关系,而从俩人发生关系的时间上推算,季小雅九个半月产子确实符合孩子是允礼的这个实情。
而显然,孩子的长相,加之那夜季小雅以为遇到的是他,于是,季小雅自然的便认为那孩子是他的!
深吁了口气,白允奕掏出手机给楚弯弯拨了过去。
他要第一时间告知弯弯这个好消息,没了那孩子,他与弯弯之间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阻隔。
白允奕这边兴冲冲的给楚弯弯拨了电话,然,楚弯弯的电话却显示“此号码为空号”。
当即,白允奕面色刷的一下就惨白了,他刚才的直觉没错,弯弯刚才是想离开冷门,而且,如今怕是已经走了!
弯弯,你这女人怎么就那么狠心,连查出事实真相的时间都不给我!
冷着脸,白允奕交代了一旁的男子,让冷门的情报网以最快的速度查找到楚弯弯的下落。
正想要离开,白允奕的手机却突然想起。
看了看手机来电,白允奕眯了眯眼,边按下接听键,边踏出了情报中心。
“季小雅,有事?”
“允奕,小宝……”
那头季小雅还没说完,这边白允奕就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不要叫我允奕。”
“是,是,对不起对不起,允……白先生。”那头季小雅惴惴的嚅嗫,“是小宝出事了,你现在过来好么?”
边说着,季小雅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白允奕顿了顿,不确定季小宝是真的出事了,还是这是季小雅的阴谋,想叫他过去图谋些见不得人的事。
毕竟,安顿季小雅母子、带着季小雅到如今住所的当日,季小雅就曾千方百计留他,甚至明目张胆的诱惑过他一次。
“季小雅,你确定没骗我?”白允奕冷声质疑。
“没有没有,真的,是小宝出事了,允……白先生,你过来看看他好吗?”那头季小雅已经开始哭了。
见季小雅的着急不像是在作假,白允奕这才淡漠的问道:季小宝怎么了?“
他本可以不管,因为事实的真相已经出来了,孩子不是他的,但是,孩子不是他的,却是允礼的,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孩子的大伯,如果那孩子真的出了事,就算为了允礼,他也不会不管不顾。
那头季小雅也顾不得白允奕冷漠的态度,急急道来情况:”小宝今天白天还好好的,刚才我哄他睡觉时,他突然呼吸困难,现在脸憋得红红的,允奕,我该怎么办?“
白允奕听言面色微变,可透过季小雅的描述也无法确定季小宝到底是呼吸道还是心脏出了问题,于是当即就朝季小雅交代道:”先打开窗户保持空气流通,随时注意孩子的情况,必要时给他渡渡气,尽量不要让孩子昏厥过去,我很快就会让救护车过去。“
挂断电话,白允奕迅速给冷门大本营附近的冷氏医院拨去电话,吩咐救护车即刻赶去季小雅的住址。
20分钟后,白允奕驱车赶到了附近的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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