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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随意环顾四周,目光突然一顿,星眸闪亮,唇角蕴笑。
二丫肯定是过来看他了,她必定会猜测是他赢了。
只是不知道被她看了多少去了,还不知道她脑补了多少东西,等自己出来见一眼都不愿意,这是生气了?他目光一眺,看见湖面船头上的人,方才的笑意便淡去了。
那些正捕风捉影的群众们,见到他面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正觉得找到了答案,又见他突然敛了笑意,面上冷了下来,彻底被这一笑一冷给弄懵了。
童观止出了烟雨楼,重新换了辆马车,车夫在前面跟他汇报,“大爷,刚才那个胡搅蛮缠的人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故意拖延时间的,叫那人跑掉了。”
童观止也不意外,只道:“跑了就跑了吧。”
那马受到了惊吓,不受控制的朝着路边的湖面横冲直撞,幸亏车夫力气大,直接将马缰给扯断了,拖延了一些时间,然后又打断了一根车辕,才让马车停在了路中间,要不然肯定是连人带车冲进湖中去了。
最后又一击将马给砍翻在地,免得误伤他人。
这车夫也是了得的了,做完这些之后,还在混乱中现了可疑之人,正要用手中的马鞭将人缠回来,这时有一个老太突然出现,胡搅蛮缠困住了他的脚步,说是他将她给撞了,只不停的哭泣,给她银子又不要,含糊说不清楚。
这一番拉扯之中,就让目标逃得无影无踪了。
面对杀手,这车夫倒是有法子,可碰到这样年岁大了,又没有武功,是真正虚弱的老太太,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的,他也不能直接一手刀将人劈晕了算了,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闹成了现在的局面。
童观止道:“也不用去查了,这只是个下马威。”
车夫闷闷的应了一声,很是挫败,“大爷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他也看到了那湖面上停着的船,往船上看了一眼。
童观止道:“不是他,早晚就见到了,不用心急。”
东方承朗现在还不会动他。
现在就算没有他童观止,东方承朗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反倒是可能引来一身的麻烦,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须去做?
东方承朗遥遥的看着那马车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
他也在想着这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童家内部的人?也不太像,童官华既然已经到了江南,来势汹汹,肯定是对取代童观止成为家主很有信心的,不必急于这一时,也就是等一两天的事情。
若是三皇兄的人,那他们这么做的意图又是什么?要是真的想要杀童观止,完全可以像上次东方承朔那样,派出大批人马,刚才就能趁乱将童观止杀了,可对方并没有。
还是说,有第三波人马?
东方承朗揉了揉眉心,看着湖面有些出神。
一个人影悄没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殿下,受到了顾大小姐送来的信。”
东方承朗愣了一下:“凌波表姐?”
东方承朗的确有些惊讶,从顾凌波离开京城之后,虽然他派人暗中照顾,顾府中就有他安插的人手,嘱咐过,要是顾凌波有事,可以让那个顾家的管家给他送信。
只不过,这几年来,顾凌波一次也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
他整日有忙不完的事情,也只是在记起来的时候,才找人问问顾凌波的情况,知道一切如常也没有去打扰过她,这次下江南路过青州的时候,其实都已经到了顾家门口了,也没有进去看看。
想不到顾凌波居然会给他写信。
东方承朗接过信,看完了,面上是一片阴翳,直接一拳搭在船栏上,船头上的彩旗呼啦颤抖了一下。
又站了好一会,他才将那信纸给揉碎了,丢进了南湖中,亲眼瞧见那碎纸片被湖水一泡,半点痕迹也看不见了,才冷着脸从船上下来了:“回荣府!”
东方承朗回到荣家之后直接去找荣绍。
他自持对童观止十分了解,不信他在遇到危险之后,还能够忍住不去报复,而找荣绍进行什么“比试”。
他总觉得有些古怪,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童观止跟荣绍......到底谈了什么,他十分好奇。
荣大公子一回家就直奔书房,取了书翻开之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在上面比比划划,一会沉思,一会微笑,东方承朗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才蹙着眉头放开了书,显然被打扰了思绪显得十分不耐烦。
东方承朗进了荣家之后,不是没有找过荣绍,他甚至私底下暗示过荣绍不用如此忌惮,可以将所学学以致用,旁的不敢说,至少他能够保证绝对不会浪费荣绍所学,也绝对不会让荣家得不到应有的荣耀。
不过,荣绍此人油盐不进,只推说身体不好,却什么都不肯答应。
东方承朗也有傲气,心知荣家不愿意掺和进东方家的争权夺利之中,便也不再勉强了,也没再过来找过他了。
对荣绍来说,就算是东方家的皇子皇孙,他又不要出仕当官,也是完全不需要巴结的。
何况,荣家虽然不在朝堂,但是也不是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
远的不说,就拿同样出自江南的童家来说,自从进了京城之后,如今虽然表面上是鲜花着锦,一派繁荣,有蒸蒸日上的趋势,但是内里却已经是四分五裂,人心不齐,彻底分化了。
现在,也就是武德帝没有拿到童家的罪证,一旦有了借口,这童家也就离湮灭不远了。旁人看不清楚,在荣家大公子的眼中,却看得十分清楚。
就连资助东方氏起家的童家都落得如此下场,他自然不会去趟这滩浑水。
不过,他也是饱读诗书,满腹才学,原本可以一展所长,让荣家更上一层楼,要知道即便是前朝异族主天下的时候,荣家都能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
可,现在只是因为东方家成了这大夏之主,东方家对荣家又有疑心、有顾忌,所以才不得不因病隐在江南,满腔所学全无用处,心中对东方承朗也不是没有迁怒的。
现在东方承朗要见他,他再不喜,也只能将人迎进来。
东方承朗进来的时候,荣绍的小厮长随正在收拾书本,一摞一摞的装进箱子里。
东方承朗问道:“大公子这是......?”
荣绍心中琢磨着东方承朗的来意,半点也不拐弯抹角的道:“家里有些吵闹,我收拾些书本去外面读。正好也跟童兄商定好了,有些有疑义的地方,大家一起探讨。”
东方承朗眸光一暗,荣绍也心中有数了,果真是为童观止之事而来的。
他越对东方氏子弟觉得不耻,对待有功之臣也不过尔尔,面上也做不出来和煦。
冷淡的继续道:“五殿下,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家父也年岁大了,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力不从心,对荣氏子弟也没有精力去管教,就说我那个弟弟荣绩......
唉,不提也罢,我妄为长子长孙,实在有辱祖父的威名,不求荣家更上一层楼,但求无过错,得过且过吧。我幸亏还有书本可以打病中时光。”
“至于一早上跟童观止见面,纯粹就是意外,我们进了雅间,也完全只是切磋交流学问之事,要是谈别的,怕是也谈不到一起的。就算是童观止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这孱弱之躯也帮不上忙。”
这话不可谓不直白,东方承朗听懂了这言外之意——你多想了!我们荣家又不入朝堂,不会掺和进童家的事情里——心中又闷又堵,却又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荣绍见东方承朗面上阴晴不定,觉得他是不相信,随手从小厮怀中抱着的一大摞里拿下来一本,翻开了给东方承朗看:“五殿下,你看看这些书——”
东方承朗盯着他指着的字,就是最基础的启蒙读物而已。
荣绍问道:“可有现什么异常?”
东方承朗摇了摇头。
荣绍想起什么,面上倒是有了一丝笑意:“的确没有异常,不过,这是我们见惯了。”
“我还记得刚上学的时候,师傅便教导,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许是我资质太过愚笨,当初读到这里的时候,不止读了百遍,还是无法参透其中的意思,还是后来师傅领着读了几遍,记住了哪里断句之后总算是明白了意思了。”
见东方承朗一脸茫然不解。
他解释道:“断句。这些书中是没有断句的,只在句尾有一个,但是这断句也不甚详细,就说这一句,真的一口气读下来,我们还好,若是刚入学的小儿,只怕不得憋过去,我是深有体会。
童观止只是跟我探讨了几句平时读书的时候,因为断句不清而有疑义的地方,其中有一些很有争议。”
说到这里,也不管东方承朗懂了还是没懂,他吩咐小厮,“将我之前点的几本书单独拿出来。”
又抽空跟东方承朗道:“我要去书院跟棋方先生商议一些事情,还有这些疑问的地方也会找童观止探讨,肯定还会再见面,至于别的......五殿下还有疑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