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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能够将此次的瘟疫事件弄清楚了。”
许倾落点头,望着琅晟放松的笑容,暗自决定,那些太阴暗的东西,还是暂且保留在自己心里吧,她不喜欢看到男人焦虑忧心失望无奈的样子。
日后总有机会让琅晟认清楚很多人事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寒风呼啸而至,琅晟将门扉用东西顶住,身后许倾落在铺床:“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些睡下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琅晟转头愣住了,怎么只有一个铺盖。
许倾落把身子往里面移了移:“病号待遇。”
琅晟压低了声音,觉得脸又开始烧了:“伯父还在里间。”
她笑的格外好看:“我爹最是讲理,你今天为了救我受伤自然要睡床,至于我,你忍心让我打地铺?”
认识至今,即便是最开始对许倾落的言行极为不惯的时候,琅晟都没有舍得让许倾落打过一次地铺。
“你这要是半夜掉下去,可不就是伤上加伤。”
许倾落将琅晟拉到外面的枕头往里放了放。
“我真的无事——”
“我说你有事就是有事,你现在是伤患必须听我的。”
许倾落一句话将琅晟堵住了,琅晟平躺在窄小的床榻上,身子尽力的往外缩,只是一会儿女人的胳膊放在了他的腰上,男人身子都僵住了。
“我剖尸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喜欢......”
呼啸的寒风将许倾落的声音都掩盖去了大半,琅晟却还是听清了,黑暗中他不知晓少女的面色,只是莫名的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黯然。
“我只是不想你看到——”不想你看到其他男人的身体。
琅晟这句话憋住又说不出口,他从来不晓得自己是这么小心眼儿的男人。
“看到什么?”
许倾落追问,她自然注意到了男人在她剖尸之后面上的一丝隐隐的不高兴,本来以为是男人接受不了她验尸的行为。
“看到其他男人的身体!”
琅晟咬牙,轻轻吐出了这句话。
“你吃醋了。”
许倾落轻声一语却如同惊雷一般,差点将男人诈起来,却被一床被子,一只细细瘦瘦的胳膊压住,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就是无法挣脱。
许倾落的声音中哪里还有一丝黯然,分明是不加掩饰的愉悦:“那些只是病人。”
哪里会想他们身材如何。
“我也是你的病人。”
“可是你是最特殊的病人,在我眼里,只有你的身体才是与众不同的。”
“许倾落——”
琅晟被许倾落这句话真的是弄的满面通红,下意识的便要起身。
“嘘,我爹在隔壁呢。”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警告都管用,琅晟整个人都不敢再动弹一下,呼吸间都下意识的放轻,他觉得便是那一次在大雪中潜伏了三日三夜只为了伏击敌人粮道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若是你真的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便不做医者......”
“我认识的许倾落便是那个治病救人的许倾落!”
琅晟忘记了自己的尴尬,因为少女的这句话冲动的开口:“是那个比任何人都坚持的许倾落!”
他是有些不舒服,看到想到她会看着别的男人的身体,可是琅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让许倾落不再做医者,她是天生的医者,他喜欢她医治病人时候成竹在胸的笑容,他喜欢她面对任何困难都不变的镇定与从容,他喜欢她自在的笑靥。
“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做出改变。”
琅晟又压低了声音,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那些不舒服都是错误的,他会想办法克制甚至早日转变心态全然支持。
黑暗中,少女的唇角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眼中全是情意与柔软,她悄悄的将身子往男人的身侧更加靠近了些,然后摸索着手覆盖在了男人的大手之上。
许良年纪大了,今日也确实劳累不少,刚刚躺上床就睡着了,只是睡着前他脑子里突然窜过一个念头,不对呀,琅晟受伤需要照顾,许倾落是医者,他也是医者呀。
只是迷迷糊糊的,这个念头刚刚出来,人也睡了过去。
琅晟第二天醒的很早,最主要顾忌着怕被许良看到他和许倾落一张床睡在一起。
“看来今日是回不去县城了。”
咯吱一声将踩入雪中的腿拔出来,琅晟望着绵延向前那无尽的白色,眼前尽是一片寥廓,转身便对上了许倾落澄澈的双眸:“你醒了,冷不冷?”
琅晟下意识的关紧了门扉,转身便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许倾落。
“放心,我身体比你想象中的要好,起码比伤患好,你就是脱了你的衣服给我我也不穿。”
许倾落哪里会让琅晟脱外套,这天儿冷成这样,即便琅晟不受伤她都不舍得。
琅晟对上许倾落倔强的眉眼,无奈摇头,他握住了许倾落的手,有点儿冷,转身走到桌前,将一杯带着热气的茶水倒出,试了试水温,放到了许倾落的掌心:“刚刚烧的,趁热喝,还有农场中的柴火都烧光了,若是这雪今日还要下的话,我们必须要准备一些柴火了。”
“我等会儿就去拾一些柴火,趁着现在雪停了。”
许倾落握着暖暖的杯子,那杯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里面的茶叶泛着苦涩,不是什么好茶,现在的处境绝对称不上舒服,只是哈一口气都仿佛带着冷意,指尖往外露一小会儿,就觉得要冻僵了一般,可是此刻许倾落却觉得很温暖,心很温暖。
抬头:“我和你一起去。”
“落儿,你去做什么?我一个人就能够将柴火拣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
“你受伤了,我不放心你,要么我自己去,要么你和我一起去——”
许倾落决定的事情,琅晟很少能够改变她的主意,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从来没有例外。
两个人从这间农舍中找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毛皮料子,裹在了身上,尤其是琅晟的腿部,许倾落专门用刀子割开了两块皮料找着针线制成一对简易的护膝绑在男人腿上,然后两个人才一起出了门,许良还在睡,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惊动他。
虽然积雪很深,深处可达到大腿的位置,但是琅晟拉着许倾落的手专门找一些积雪少的地方走,虽然慢,倒是走的很稳。
许倾落看着男人踩落的一个个脚印,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踩了上去,她的脚印覆盖在他的脚印之上,他在前,她在后,他帮她挡着风,他牵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琅晟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后面踩着男人的脚印不亦乐乎的许倾落一个刹不住差点儿撞到男人的背上。
“怎么了?”
“怎么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滑了一下。”
许倾落再是大胆也有些不好意思给琅晟说她刚刚做的事情。
琅晟检查了许倾落全身一遍,放心了:“小心一点儿。”
“嗯。”
“前面这段路不好走,我背你。”
琅晟弯下了腰。
许倾落这才看到前面一大片坑坑洼洼高低起伏,估计是一片丘陵矮坡。
“快上来。”
男人催促。
“我自己能走,你肩膀受伤了——”
“肩膀受伤难道就背不动你了?”
琅晟一把拉住许倾落,然后不容许她拒绝的将她的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脖颈处,一个使力,少女落在了他宽阔的背部。
“琅晟,我还没同意——”
“治病救人听你的,行军探路听我的,我们出来不少时候了,必须尽快找到干木柴,赶在再次下雪前回去。”
许倾落看到了天空之上那一点点向着这边渲染的阴沉,到底将双手交叉扣在了男人的脖颈处。
“你将要害完全置于我的手中,不怕吗?”
许倾落被琅晟背在背上,感受到的是那坚硬的脊梁,那宽阔的脊背,还有男人隐隐的心跳喘息,一时间有些痴了,双手下意识的扣的更紧。
“不怕。”
“因为相信我动不了你?”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伤我。”
即便许倾落真的伤了他,琅晟也相信她是为了他好。
她救了他的腿,她将他放在心上。
这些琅晟都记在心里。
走了不少时候才走出了那片高高矮矮的丘陵,男人的双腿双脚已经一片泥泞,许倾落不时的望一眼男人的护膝,生怕对方的伤势复发,更紧了一些搂住男人,小心盖住对方的肩膀,不让寒风侵袭。
前面是一处河滩,许倾落坚持要下来,琅晟看前面还算平坦,答应了。
河滩之上已经结了冰,远远望去便是一片晶莹明澈,仿佛水晶一般,在那微弱的阳光拂照下,闪烁着彩色的光芒。
琅晟拉着许倾落的手小心走在冰上,许倾落望着这一片结冰之后格外美丽的河滩,突然开口:“这条河连通县城,是淮县的母河,县志记载,乾和七年是大灾之年,干旱尤其严重,整整半年不曾落雨,河水干涸,田地枯竭,淮县所有的土地几乎都称得上是颗粒无收,那一年很多人都觉得活不下去了,有人想要为自己挖坟,却意外打通了一条地下河,这条河贯通了县城内外,救下了淮县并周边几个县许多的人命,那一次之后所有人就都将这河成为母河或者是淮河了——”
许倾落随意的说着,和琅晟并肩行走在这片救下无数人性命的母河之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轻松的,她喜欢和他并肩行走,随口谈笑的感觉:“这条河因为贯通淮县,因此县城里的人都是吃的这河里的水,也只有一些县城中一些家中有水井的富户不吃这条河里的水——”
许倾落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和琅晟互相对视,双方的眼中都带着恍惚与凝重:“瘟疫之毒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在县城中生出,那瘟疫若是想要那么快在所有人猝不及防间传播能够利用的,只有全县百姓都用的上的饮水。”
琅晟断然道:“这里八成便是瘟疫的传染途径了,我们去找源头!”
两个人再也不复方才的轻松惬意,加快了脚步,顺着河滩的方向一直往前去。
琅晟和许倾落停下了脚步,他扶着少女,她重重的喘息着,面上染了汗,眼中却是晶亮:“应该是这里了。”
那是一个结冰的深潭,位置极其的隐秘,若不是一路上琅晟几次趴在地上勘探加上许倾落曾经研究过县志,里面也有县城和其周围的构造图,恐怕也是找不到这里的。
深潭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风声之外再无其他,往下望去一片漆黑不见底,琅晟让许倾落在边上等着他去探探。
许倾落也知晓自己现在没有多少体力了,这一次没有坚持和男人一起去探,却也不曾闲着,她的眼睛逡巡着深潭的四周,突然定住。
那是一滩已经干涸的羊粪,也许平日里见到只会当做平常,可是此时此刻此地,出现了一滩羊粪,这就是最大的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