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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想死?”
她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撑着身子由地上爬起,伸手就抓住他的腿,死死的抱住他的腿叫:“皇上……”
“皇上,你把笑笑还给我好不好?”
“我求你了,把我的笑笑还给我……”
“我想她,我好想她……”
这辈子,她也没有对谁低声下气过,可是,她的笑笑……
她曾经用生命守护的女儿,与他翻脸也要保护的女儿。
现在,她明知道她就在那里,却再也见不着她了。
楚非墨看着她低声下气的哀求,这不像她,真的不像。
那个不可一世,不论何时都不肯朝她屈服的女子呢?
他微微低身,看着她,硬着心肠,一字一句的道:“你休想。”
“笑笑以后都会由淑妃抚养,她这辈子也不会在知道有你这个娘……”
想她之前不也硬生生的拆散他们父女相见吗?现在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寒香摇头,哀求道:“皇上,求求你,看在我也曾经为你出生入死过的份上。”
“放我们母女离开吧……”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他冷哧,他现在还需要什么吗?
他是君临天下的圣者,想要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他冷道:“你立刻断了所有的念想。”
“这辈子就是死,你也要死在宫里。”
“但是,如果你敢绝食自尽,我可不敢保证,以后笑笑会不会在你死后陪着你一起去死……”毕竟,她能赢弱的身子,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寒香愣住,楚非墨转了个身,把摆放在桌子上的饭端到她的面前,对她道:“吃了它。”
“给我好好的活着……”
寒香伸手,终是接过他递来的碗,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抖了。
勉强抓握住筷子,她低首,把碗里的白饭往嘴里扒。
她不能死,如果死了,笑笑就会死的。
惟一的信念,支撑着她,尽管食难下咽,还是努力的,和着眼泪,咽下了饭。
看见她终于肯吃了,楚非墨的心又微微放松了些许。
她最大的软肋,是笑笑……
他当然,不会错过利用的机会。
不然,难不成还真的要看着她绝食自尽。
他看着她,看着她痛看着她苦,心里,却也没有片刻的痛快之意,反而,觉得胸口闷得慌。
她在他的监视下,就那么吃完了碗里的饭。
随之,碗被她重重的放了下来,胸口依然沉闷得很。
猛然,胸腔里有股血腥的味道涌了出来,是刚刚的饭吃和太急,又太硬了。
本就破碎的身体,已经不住这般的不爱惜,让她胃里,又出了血。
一口血急急的吐了出来,随之她又猛然咳起,咳出来的,依然是血。
楚非墨微怔,俯下身去看她,随之又冲外面道:“去请太医。”
外面的侍卫闻声立刻跑去请太医,楚非墨则是上前,伸手就抱起她,把她朝床上放去。
“皇上,我已经把饭吃了。”
“我想见笑笑,她是我的女儿,我想养她。”
“不出宫也没有关系,但是,我想照顾她。”
“让她来这里陪我好不好?”她又泣声哀求。
只是,他毫不心软,只道:“这不可能。”让他的小公主陪着她住在冷宫里,小公主体弱多病的,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他要惩罚的是她,与小公主何干。
“皇上,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把笑笑还给我?”
“怎么做,也没有用。”他冷冷的道,打消她所有的念想。
就是尉迟家的全部家业放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为之心动,他要的,是让她永远的住在这里,被他囚禁,再也踏不出皇宫半步,再也不能与外人联合着背叛他。
如今,再不是他的对手,成为他的阶下囚。
她收起一身的傲骨,再也骄傲不起来,因为笑笑在他的手里。
可是他,不为所动。
如果在回宫之前,她能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也许,他终会心软,因着她为自己生了笑笑而原谅她曾经犯下的错。
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再也做不到。
在宫外的种种,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原谅她。
放她离开,让她与那帮反贼联手,给她又一次杀自己的机会吗?
他是楚非墨,他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
对她,也是有底线的。
*
寒香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眼睛又有些模糊,房间里的光线已经太暗了。
泪,禁不住的滑落。
一遍一遍,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收不住了。
此生,她就要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冷宫里了,再也见不到她的笑笑了。
他与她之间,早就没有半点情意了。
她从来,也没有期盼。
可是,他为何要这般的绝情?
纵然不爱她,也不应该这般对她的。
不爱她,放了她。
猛然,房间里有了微弱的烛光,是楚非墨,点燃了烛火。
寒香抬眸,尽管房间里有了亮光,她依然觉得有点模糊,看他,也模糊不清了。
……
太医很快被请了过来,一边进来一边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给她看看,医好她的伤。”楚非墨沉声而道。
太医便忙上前去给寒香诊治,随后道:“皇上,娘娘的身子很弱,已经伤到脾胃……”
“需要大补,若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的,老臣先给开个方子,抓些药……”
楚非墨听了便冷然道:“那就好好补一补吧。”
“让她好好活着,不准死了。”
“不然,朕要你们的脑袋……”扔下此话,他抬步就走了出去。
如今,他惟一能留给她的,只是她的命,而已。
除此以外,他再也给不了她任何东西。
*
楚非墨抬步走了出去,外面,已经天黑。
想起笑笑,这几日都在云烟那里,他也没有心情去看她了。
抬步,也就朝云烟那里走了过去,是想看一看她了。
*
远远的,淑妃殿里就已经传来通报:“淑妃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云烟闻言立刻就站了起来,自打上次她舍命救过他后,他对她的态度也就明显的又好转了。
不然,也不会把笑笑交给她来照顾了。
云烟忙整理一下自己的妆颜,随之匆忙就迎了出去。
“参见皇上……”
“皇上,你怎么来了。”云烟笑颜着迎上。
“来看看笑笑。”楚非墨一边说一边朝里面走去。
提到笑笑云烟恍然,是啊,他是来看笑笑的。
如果笑笑不在这里,他还不会来呢。
忙又露出笑颜道:“皇上,笑笑刚刚睡下。”
楚非墨朝里面走去,笑笑正被放在摇篮里睡下了。
抬眼一眼不眨的看着她,她长得,这眉儿眼儿的,每看一次,都仿若看到她娘亲。
她这脸儿,无一处不像极了她。
看着她,楚非墨的心里又微微有了不舒服。
云烟这时便伸手抱起笑笑道:“笑笑,醒一醒。”
“你父皇来看你了。”笑笑睡得很沉。
“皇上,笑笑睡着了,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云烟又道。
“那就让她睡下吧。”楚非墨转了个身,往外走。
“皇上……”云烟忙就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皇上,有用过晚膳吗?”
“用过了。”其实没有用。
“皇上每日操劳,不如坐下来我为你弹上一曲,如何?”
这主意倒是不错,很久,没有听曲了。
索性,他也就应了:“行,你弹。”
……
皇宫之内,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日子是一天一天的过,时常会有消息传来,说寒香的身体已经日渐康复。
她身体能康复,也就不会危及到性命,不会及于她的性命,楚非墨也就无所谓了。
每日里,把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国事中。
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不去时常看她。
都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人了,怎能还一次次牵动他的心。
可是,不去看她,楚非墨永远不会知道,她的情况。
虽然身体上是日渐康复了,可她的双眸,却是越来越不好了。
近日来,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也常常会有一瞬间的失明,四周一片黑暗。
这些情况,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每日里,那些侍卫只负责给她送来药和饭,她按时吃下便可以了。
一个人住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人知道她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手脚被铁链拴住,有武功却施展不出来。
小小的空间让她插翅难逃,每日思念自己的笑笑,忧伤成疾。
本以为不会落泪的她,一个人的时候,眼泪,就没有断过。
时间久了,她的眼睛也就渐渐越来越模糊了。
只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会想到,不过十七的她,会年纪轻轻就要瞎了眼。
之前,她也没有想过,会年纪轻轻,就白了发。
*
一个人躺在床上,黑里来,白里去,没有人为她开启房门,她便永远住在这里。
溢满了思念,干涸了眼泪。
在这无尽的,漫长的日子里,陪伴于她的,只是寂寞的眼泪与绝望了的思念。
时间久了,心,也就渐渐死了,绝了念想了。
留下的躯壳,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
那日,那是一个晴郎的日子。
即使是晴朗的日子,天气也渐渐显凉了。
襄王府里,忽然就来了一位稀客。
从未踏足于此地过的云水寒,忽然就拜访来了。
襄王依然请他进来了。
时至今日,云水寒的身上早就收了那一身的傲气,他变得沉稳,内敛了。
岁月,是最能改变人的。
他也依然逃脱不了被改变的命运。
襄王依然是风流倜傥,尊贵如他。
“参见襄王……”云水寒施礼。
“云公子免礼……”
“今日个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本王这里来了?”襄王一本正的戏谑于他。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云某不敢叨扰襄王。”
“哦?说说,什么事?”襄王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奇了。
平日里,与他并没有深交,今日个,他怎么就会起来求自己了?
云水寒四下看看,周围有侍卫把守,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说了。
襄王会意,示意其余人全部退下。
云水寒这刻方才开口道:“寒香被打入冷宫之事,襄王也应该是知情的吧。”
他怎么能不知情的!
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云水寒便又道:“如今,尉迟家不求别的,只希望能救出寒香,让她重见天日。”
“我托人前来,求襄王一事。”
“只要能救出寒香,尉迟家愿意奉上所有财富与襄王。”
此言一出襄王猛然悖怒,道:“云水寒,你这是在让我背叛皇上吗?”
云水寒处惊不变,一字一句的道:“不敢。”
襄王微微沉吟,其实,今天这般的变化,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想当初,自己在牢里受苦,最后不也是被寒香与非墨一起救出来的。
那段时间,寒香照顾于他,那些往事,他不是不记得,只是一直放在心底。
如今,她出了事情,是与楚非墨之间的事情,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没有办法插足于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云水寒来找他……
抬眸,看他一眼,不由问他:“据本王所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似乎,也钟情于皇后……”
云水寒据实而道:“的确,她是一个值得任何男人去爱的好女子。”
“听说,她曾经是你的未婚妻,当初却阴差阳错的嫁与楚王。”
襄王问起,云水寒据实而道:“那都是过往的事情了。”
“现在,我只期望她能好好生活。”
“而不是被打入冷宫,幽禁而死。”
幽禁,而死吗?
“你回去吧,这事,我帮不了你什么。”襄王终是拒绝。
尉迟家那么一个庞大在家业,摆在谁的面前,谁都会心动的。
可襄王,一个连尉迟家产业也丝毫不为之心动的人,可想而知,在他的心里,皇上于他,有多重要。
然而,拒绝了云水寒,这事,却就这么围绕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了。
坐在那里,眼前浮现的,全是她脸。
由楚王府的初次相遇,到皇宫。
这一路走来,她经历了太多。
因为她贵为皇后,与她之间,向来都是恭敬有礼的。
此生,他愿意的信仰,也就是效忠于楚国王朝,好好守护这片国土。
可是现在,于无形之中,他似乎被牵进来了。
他忘不了,当日,她曾经有恩于他。
对她的惜惜照顾。
现在,她出了这等事情,他惟一能做的,便是充耳不闻,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可云水寒的出现,云水寒的请求,让他忽然就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如果他不出手,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救她。
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幽禁致死吗?
猛然,襄王起身,朝外走去。
“配马。”襄王吩咐下去。
多久了,她被幽禁有三月之久了吧。
天气都转凉了,他从来也没有看过她一次。
他本来,就不应该看她的。
她是被废的皇后,他是襄王。
只效忠于皇上的襄王。
……
襄王忽然而来,这是令人意外的。
毕竟,冷宫之地,是皇后被幽禁在此的重地。
但他是襄王,皇上最为器重的人,连监国的重任都会交给他的人,他若要见一个人,谁又能说不。
一路快马加鞭,他去了皇宫,只是想看一看那被幽禁的女人,究竟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见了她,她向他乞求,也许,他会心软的吧。
毕竟,他欠过她一个恩情。
这情,是该还的时候了。
只是襄王,又如何会想得到,这次再到她,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打开了她的房门,他走了进去。
侍卫又都退了出来,站得远远的。
房间里没有反应,只有那一袭白发的女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被幽禁在这里,不见天日,这般生不能死的日子里,她早已经变得麻木了。
有人走进来,她也不觉然。
“皇后……”襄王走到她的床边叫她。
她听见了,却一时之间没有听出这声音。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了,连人的声音也辩认不出来了。
“皇后,你怎么样了?”襄王又问她。
她睁大着眸子,由床上缓缓坐了起来,迎着他,只是眼睛,却一片黑暗。
人明明就站在她的眼前,她却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早就习惯了黑暗。
在这里的日子里,她往往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白天,什么是黑夜了。
“皇上……”
“我想见笑笑……”她本能的以为是皇上来了。
本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可现在,见他来了本能的就提了自己的念想。
襄王微微怔,对她道:“皇后,皇上没有来。”
皇上没来?
她怔,喃道:“你是谁?”
这里,除了皇上,还有别人能进来吗?
襄王闻言不由紧紧的盯着她,发现她的眼睛虽然大睁着,与平常无异,可眸子里,却失了往日的神采。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无动于衷,只是瞪大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又道:“你是谁?”
“你怎么进来的?”
“你想干什么?”得不到回应,看不见人,她心里多少是有点慌的,挥手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皇……后……我是楚言桑。”言桑倒吸口冷气。
伸手,就紧紧握住她舞着的手臂。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喃喃,声音低沉到快要发不出音来。